這意思再明了不過了。


    歐陽飛宇啞然了好一會兒,然後看向龍孝羽:“祈王高啊,路都給我鋪好了。”


    不糾結了,這塊燙手山芋他要得:“看來這個君,我是當仁不讓,非做不可了。”


    最後,他咬牙切齒地笑說:“好在你不興這天下,若不然,你定是史上第一大昏君。”


    隻顧美人,罔顧江山的大昏君。


    最最後,他滿是惋惜不舍地說:“我和小狐狸——”


    沒說完,龍孝羽殺人的目光掃來:“滾吧。”


    這條路是鋪死的,歐陽飛宇沒得選,隻能順著滾。


    滾之前,他最後一次拍拍樂天的肩:“樂兄,以後要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就來找我,宮裏太醫院的首席位置永遠給你留著。”


    樂天皮笑肉不笑的職業假笑:“慢走,不送。”


    好遺憾沒能和小狐狸做最後的告別,歐陽飛宇長歎一口氣,走了。


    帶著他的“天下”,他的老將臣子沒入了黑夜之中,前路迎接他的是一條萬萬人敬仰膜拜的盛世皇途。


    沒有外人了,樂天骨子裏的天性被釋放出來了。


    他看著龍孝羽,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大半夜的,你就叫我來看這?看你怎麽把情敵——”


    “ 嗷。”


    什麽東西正中樂天下懷,他抓起那東西,臉紅脖子粗地揚手砸去:“還能不能好好過日子了?不過就——”


    最後“拆夥”二字,還沒從嘴裏蹦出來,樂天瞅見手裏沒被他反扔回去的東西,怔住:“你什麽意思?”


    龍孝羽說:“這幾日。我已將羽宮重整,先前被襲的損失隻能挽回一部分,至於日後的發展,我也已規劃完善,往後你就按我那規劃走,假以時日便可恢複當初。”


    知道這家夥的能耐,樂天一點也不驚訝他在短短幾天時間就複辟了羽宮。


    他在危險的邊緣試探:“所以呢?”


    用的是龍小爺的語氣,吊兒郎當的。


    龍孝羽沒反應:“倘若發展得好,往後的羽宮會更強勢,你想懸壺濟世,可柔亦可剛,不會再有後顧之憂。”


    原來是要用羽宮給他做懸壺濟世的後盾啊。


    樂天一點也不感動,他憋著一股氣,歪歪腦袋,抬抬下巴:“又所以呢?”


    哦,他學到龍小爺的精髓了,就是這種好欠揍的調兒。


    龍孝羽瞥過去一眼。


    樂天秒端正姿勢:“我聽著,你說。”


    龍孝羽語氣淡淡:“以後羽宮就全權交由你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全權交由我?”樂天才不管觸沒觸到危險邊緣了,直接炸毛:“龍孝羽,你是要跟我拆夥嗎?”


    這家夥把能夠號令整個羽宮的血羽令丟給他了,不是要跟他拆夥,是要幹嘛?


    難不成是交代後事?


    剛剛丟天下,現在又丟羽宮,樂天覺得,交代後事的可能性比較大。


    於是——


    釋放天性且炸起毛來的他,腦子可能不太聰明:“龍孝羽,我告訴你,你要死了我頂多給你陪葬……啊呸,給你下葬,想都別想我繼承你的遺產,我可是要娶妻生子的人,斷然不會一輩子耗死在那個光棍宮,我告訴你……”


    最後,他鼓足氣勢:“休、想!”


    好久好久沒這麽橫過了,雖然氣上頭了,但也爽到頭了。


    連日沒閉眼,龍孝羽倦意起來,調也懶懶的:“說完了?”


    還爽不夠,樂天雙手叉腰:“沒完!”


    龍孝羽千載難逢對他一次好脾氣:“血羽令收好,即刻啟程去中峻城,把牛皮糖也帶上。”


    這好脾氣不是白給的,因為沒得商量。


    樂天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


    他沒有被牽著鼻子走,絕對沒有……去中峻城應該是有大事,他很嚴肅:“去那作甚?莫不是龍孝南那邊還沒搞定?”


    瞧吧,他正經的時候,龍孝羽就不鳥他,直接就走了。


    再瞧吧,他走就走了,還頭也不回。


    樂天不氣,一點也不氣。


    他就靜靜地站著,啥事也沒有。


    三秒後,他手腳並用,對著空氣張牙舞爪:“你不說我就不去,我就賴這兒了,你能把我怎麽著?有本事——”


    “樂天。”屋下有人叫他。


    是鬼影鬼魅來了。


    樂天清清嗓子,拂拂衣袍,優雅君子又回來了。


    “你們怎麽在這?”還用問嗎?優雅君子明知故問:“有何貴幹?”


    鬼影問:“出行的馬車我們已備好,咱們這就啟程?”


    心不想走,但腳不聽使喚,樂天飛下屋頂:“去樓上天字三號房把小火星叫上。”


    “我去。”鬼魅正要去。


    樂天叫住他:“等等。”


    鬼魅停步。


    “今夜晚了,人應該都休息了,擾人不好,明日一早再走。”這是樂天最後的叛逆。


    他不但明日才走,現在血羽令在手,他還要給羽宮改名。


    改什麽好呢?


    樂宮?天宮?樂天宮?


    身側不遠,一株株山茶花開得正豔,樂天走去摘了一朵。


    純白色的,不染顏色,很仙。


    掐頭去尾,還是天宮好,聽著就有仙氣,最適合他生活了。


    決定以後住“天宮”的樂天,拿著含了零丁露珠的山茶花,兀自欣賞。


    好一朵世俗不染、潔白無瑕的山茶花。


    仙花有了,仙宮也有了,要是再配個仙女就完美了。


    回了茶樓,樂天敲敲櫃台,叫醒正在打盹的夥計:“把這花給你們老板娘,就說……”


    他頓了聲,問:“有筆墨嗎?”


    ……


    夜深人靜,外頭樹影搖晃,似是起風了。


    虛掩的窗戶吱呀吱呀的響,慕梓靈睡得很淺,被吵醒了。


    她起身,去將窗戶關緊。


    在她轉身要回床之際,忽然有一隻手,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


    清冽的冷梅氣息在周身縈繞。


    慕梓靈下意識掙紮了下,想要轉身。


    “別動。”身後的人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擱在她肩頭,半個人的重量壓在她身上:“讓我抱一會兒。”


    嗓音低沉又沙啞,似是累極了。


    慕梓靈莫名心疼,她沒動,微微側頭:“這些天你去哪了?”


    龍孝羽把臉埋在她頸窩裏蹭,答非所問:“想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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