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珩眼裏勾起了一抹玩味,他故意調侃道:“我隻是想討一個吻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聽到這話,沈長歌懊惱不已,臉頰羞紅,她埋下頭,然後推搡了慕珩一把,卻被他握住手。


    慕珩甚少看見沈長歌這樣的模樣,她小小的鵝蛋臉上帶著少女的嬌羞,多了幾分人情味,便是這不經意的一個低頭,觸亂了他所有的心弦。


    狡黠如她、狠辣如她、智謀如她、嬌羞如她......每一個樣子的她,都是那樣讓他心動。


    慕珩慢慢地,俯首,在她眼眸上落下一吻。


    這一吻很淡,如同落葉漂浮在湖麵,隻有淺淺漾開的漣漪。


    沈長歌卻覺得內心所有的冰霜,在這一刻驟然融化,她的世界裏,春暖花開,芬芳彌漫。


    慕珩躺在沈長歌身側,他隻是抱著她,再無其他動作。


    能和她這樣躺著,已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幸福。


    過了許久,慕珩喚了一聲:“沈長歌。”


    沈長歌:“嗯?”


    慕珩緊緊握著沈長歌的手,“我遇見你,太遲了。”


    便是這樣的一句話,沒有半點華麗的辭藻,沒有所謂的山盟海誓,卻讓沈長歌堅定了自己的心,她想和慕珩在一起,一起度過餘生,無論生死禍福。


    沈長歌問:“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慕珩沒有正麵回答,“不知道。”


    沈長歌嘟起小嘴巴,回想了一遍,“我知道了,肯定是第一次見麵時,你就覬覦我了,偏偏之後還裝得那麽高傲,難道你是在欲擒故縱?”


    慕珩揉了揉沈長歌的小腦袋,“睡覺。”


    沈長歌心想,她的猜測絕對沒錯。


    ......


    每次慕珩在的時候,沈長歌都睡得很安穩,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而他已經不在了,隻有身側的餘溫,印證著他的來過。


    小五從外麵進來,附在沈長歌耳邊,說了一句:“南宮奕把嘉麗給軟禁起來了。”


    沈長歌臉上沒有半點驚訝,她早就能料到,南宮奕此人細致敏感且多疑,嘉麗那個笨女人能隱瞞多久?


    “看來嘉麗暴露了我們之間的事情。”


    小五:“還有一件事,原先,奴婢特意讓人看著慕容惜,今日發現,慕容惜不見了。”


    沈長歌臉色變冷,“哦?難道是南宮奕接走了慕容惜?也真是怪厲害的,她那樣一副鬼樣子,他也能認出來。”


    小五想了想,“也未必是南宮奕。”


    沈長歌眸光傾斜,早就沒把慕容惜放在心上了。


    “罷了,慕容惜那個樣子,我也難得管她,隨她去吧,活著可比死了難受百倍。”


    ......


    京城的一處府邸。


    餘朝站在門外,問從裏麵出來的婢女,“怎麽樣了?”


    婢女道:“都清洗好了,但那姑娘身上太多的傷,有些已經爛到骨子裏,不太好弄幹淨。”


    婢女道:“大夫說調理得當的話,還是能活下來的,隻是她雙目失明、舌頭被割、手腳被廢......若是活著,才是最痛苦的吧。”


    說著說著,她打了個寒顫,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上如此淒慘之人。


    餘朝眸中凝了幾分痛色,“大夫怎麽說?”


    餘朝深吸了一口涼意,慕容惜生來尊貴,享受著世人的讚譽,過著眾星捧月的日子。


    她那樣高傲的一個人,如何受得了自己如斯屈辱地活著?


    他推開門,邁了進去。


    隔著一層紗。


    慕容惜躺在床上,她聽到人的腳步聲。


    餘朝站在屏風外,並不繞過去,他了解慕容惜的性情,若是自己出現在她麵前,她怕是會自覺無顏。


    因此,餘朝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慕容惜也不知是誰救了她。


    餘朝刻意變了變聲音,道:“姑娘不用擔心,這個地方是安全的,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慕容惜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死而不能,她終於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


    餘朝心情平靜了許多,從前的十多年,他隻能以一個下屬的身份,遠遠看著她,時到今日,她隻是他一個人的了。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


    說罷,餘朝離開了房間,他將門掩好。


    餘朝囑咐守在外麵的婢女,“你要時刻注意著,我怕她想不開,一有動靜立馬告訴我。她喜歡吃的東西,我都寫在了這張紙上。”


    他拿出一張紙放在婢女手裏。


    “是,奴婢知道了。”


    ......


    皇宮。


    皇帝病中這段時間,他隻讓雲兮一個人服侍,連皇後都不見。


    雲兮心裏厭惡極了這個人,若不是他,她的父母不會死,她的兄長依舊還是那個才高八鬥、意氣風發的少年,可如今都成了枯骨。


    她多麽希望,手裏給皇帝喂的藥是一碗毒藥。


    皇帝這一病,老了許多,頭發白了一大半。


    他看著雲兮年輕的臉龐,忽然問了句:“愛妃,你今年多大了。”


    雲兮道:“臣妾今年二十有一了。”


    皇帝長歎了一聲,“真是年輕啊。”


    他二十歲的時候,似乎已經很遙遠了。


    雲兮舀了舀碗裏的藥,道:“陛下,喝藥吧。”


    皇帝任由雲兮把藥汁喂進他的嘴裏,他笑了笑,“朕剛才在想,若是愛妃喂的是毒藥,朕也甘之如飴了。”


    雲兮的動作有些停頓,她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皇帝發現。


    “陛下最近總是胡思亂想。”


    皇帝問:“愛妃,你可有聽過一首詩?”


    雲兮的臉依舊不見半分喜怒哀樂,“什麽詩?”


    皇帝目光飄遠,喃喃念叨了起來,“春水春池滿,春時春草生。春人飲春酒,春鳥弄春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人歸萬裏外,意在一杯中。”


    一詩念罷,皇帝又歎了一聲,“若是朕能在二十年前遇見愛妃,那該多好啊。”


    雲兮見他這樣一副深情模樣,心裏卻是作嘔,他對每一個女人都是這樣深情,殊不知,他隻是把她們當作替身罷了。也難怪當年,母親選擇了父親,沒有選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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