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沈長歌也陷入了一場夢境。


    夢中的她,渾身是血躺在荒郊野外。


    她閉著眼睛沒有呼吸,任由野獸啃咬著她的身體。


    原來時到今日,沈長歌還是無法釋懷自己那不堪回首的過去,那些過去就是她每夜的噩夢,一直在她的心頭盤旋。


    哪怕如今的沈長歌已經重生,再無人能欺辱她了,她還是害怕,自心底而生的害怕。


    每日在眾人麵前的沈長歌,隻不過是她所有虛偽的外殼罷了。


    莊周曉夢迷蝴蝶,究竟過去是一場夢境,還是現在是夢境呢?


    沈長歌不敢往下想,她害怕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而真實的自己還在那曝屍荒野。


    沒有人知道沈長歌的恐懼,歸根結底,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一個已死之人,借了一具身體,重新回到了世界。這該是多麽夢幻離奇的事情?


    沈長歌從床上下來,她推開窗,任由狂風灌進來。


    她凝望著漆黑一片的夜,暗暗攥緊了拳頭,“南宮奕,我會將我受過的苦,十倍百倍奉還給你。”


    ......


    沈長歌站了一夜,直至天明。


    她梳洗完畢之後,早早去了許氏的房間裏請安。


    許氏正在逗孫為樂,時不時地發出笑聲。


    她看見沈長歌過來了,就招手道:“長歌啊,你過來,看著孩子多麽可愛。”


    沈長歌走進去了,她低頭看著奶娘懷裏的沈璽,幾日不見,他又長大了許多。


    她對許氏道:“祖母,我也覺得弟弟甚是可愛。”


    許氏一臉慈祥,她笑道:“我年紀大了,又沒什麽事情做,每日的樂趣就是逗一逗小孩子了,他啊,現在是我的心肝寶貝。”


    沈長歌看得出來,許氏是真的喜歡沈璽。


    她看了看四周,問:“母親沒過來嗎?”


    許氏提及殷嫻兒的時候,眉眼甚是不滿,道:“我想念孩子,便讓奶娘抱了過來,估計殷氏還沒醒吧。”


    殷嫻兒剛嫁進來的時候,那可是比誰都要殷勤,早晚都來請安,大事小事親力親為。


    看在旁人眼裏,殷嫻兒那是最孝順的兒媳婦了,就連許氏也這樣覺得。


    誰知這時間一長,殷嫻兒架子大了,也懶得過來請安。


    許氏也不在意請安這些,隻是覺得殷嫻兒為人虛偽罷了。因此,對她的感官越來越不好。


    沈長歌也感覺到了許氏對殷嫻兒的不滿,果然天底下就很少有關係融洽的婆媳。


    沈長歌彎腰逗了逗沈璽,無意勾住了他的衣服,她發現沈璽的腿上有淤青,因為被衣服給包住了,一眼是看不見的。


    她驚問:“祖母,你看弟弟身上為何這麽多淤青啊?”


    許氏聽到也是一驚,她揭開了沈璽的衣服,看見他身上的確有許多傷,青一塊紫一塊的。


    她的臉色頓然沉下來,怒道:“殷氏是怎麽照顧孩子的?”


    別看許氏平日裏為人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可一旦是觸及了沈璽這個寶貝孫子,她比誰都急切。


    眼看著小沈璽的身上這麽多傷,許氏心疼死了。


    沈長歌故意提了句:“這些傷口,看起來不像是磕磕碰碰得來的,反倒是被人故意掐的......”


    說罷,沈長歌暗暗勾起一笑。


    沈璽是殷嫻兒在照顧的,他是沈府唯一的少爺,誰敢故意掐傷他?那麽隻有殷嫻兒了。


    許氏活了這大半輩子,聽說過很多繼母虐待庶子的故事,經過沈長歌無意的一句話,她心覺駭然。


    再往下細想,沈璽不是殷嫻兒的親生骨肉,殷嫻兒當然不會盡全力去照顧。


    這也就罷了,殷嫻兒竟然還暗中虐待沈璽?這樣的女子,實在太多歹毒了。


    許氏吩咐自己的貼身婢女,“綠蘿,你去把殷嫻兒給我叫過來。”


    ......


    殷嫻兒到了,許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給我跪下。”


    殷嫻兒不明所以,她是一頭霧水,問:“母親,這是怎麽了?”


    許氏沉著一張臉,重聲道:“跪下。”


    殷嫻兒心裏委屈極了,也隻能雙膝跪地。


    許氏指著殷嫻兒,責備道:“好好的孩子交到你手裏,竟然全身都是傷,你說說,你平日裏是怎樣虐待璽兒的?”


    殷嫻兒解釋道:“虐待?不可能的,我每日都是盡心盡力照顧他。”


    殷嫻兒自問從未虐待過沈璽,反而還好吃好喝地招待他,盡管他總是大哭大鬧,她也是極力忍耐自己的脾氣,沒有凶過他,就別說會打他了。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許氏隻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難怪璽兒一看見你就哭個不停,原來你背著我們總是虐待他!”


    起初,許氏還以為殷嫻兒是個識大體的姑娘,現在看來,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殷嫻兒真是冤枉,雖然她想害沈璽,但目前為止,她何曾打過沈璽一下?


    她連忙道:“母親,你真的冤枉我了,我敢發誓,自己沒有虐待過璽兒。”


    許氏冷冷看著,她把沈璽抱過來,質問:“你自己瞧瞧璽兒腿上這些傷,你還不認嗎?”


    殷嫻兒看見沈璽身上的淤青,她也是一臉詫異,“這......怎麽會這樣?我不知道啊。”


    許氏臉色自責,她搖搖頭,道:“把孩子交給你照顧,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從今天開始,孩子我親自照顧。”


    沈長歌扶著許氏,勸道:“祖母,你身體不好,可別動氣。”


    殷嫻兒的眼神掃到沈長歌的臉上,見她是隱隱在笑。


    好一個沈長歌,為什麽她會偏偏出現在這個場合?


    事若反常必有妖。


    殷嫻兒對許氏解釋道:“母親,你相信我,我對璽兒是視為己出,我絕對沒有虐待過他。”


    許氏的心已經冷下來了,丟下一句:“或許當初讓你進門,就是一個錯誤。”


    殷嫻兒頓時有些慌了,道:“母親你仔細想想,璽兒是你和老爺的心頭寶,我怎麽會虐待他呢?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殷嫻兒把眼神投到沈長歌的身上。


    她在懷疑沈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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