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雖然平日裏囂張跋扈慣了,但終究是沒有殺過人的。


    這下子,張靜遇到一個比她更橫的,一動真格了,她就慌了,唇角有些發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害怕了嗎?”沈長歌握住張靜的手腕,再次把短刃匕首放在張靜的手裏。


    沈長歌的語氣並不重,反而是輕若無骨,慢慢滲透入張靜的心扉裏。她就是喜歡欣賞張靜逐漸崩潰的表情。


    在張靜看來,沈長歌的眼神比那最凶狠的野獸都要瘮人。


    明明是這樣一張乖巧溫柔的臉,骨子裏透出來的狠意讓人膽戰心驚。


    或許是從這一刻起,張靜才意識到沈長歌的可怖之處,她極力要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絲毫,“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叫人了。”


    沈長歌和小五是直接潛入張靜的房間裏的,並沒有驚動張府任何人,所以現在張府還沒有絲毫動靜。


    沈長歌根本不在意張靜的威脅,她道:“張小姐,你大可以試試,如果你買凶刺殺郡主一事傳出去了,你猜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或者說,對你全家有什麽後果?”


    張靜隻要不是個傻子,就能猜得到,一旦她買凶刺殺沈長歌一事傳出去了,到時候,就算是張妃娘娘也救不了她。


    她瞬間將肚子裏的話憋了回去,不敢發出聲音。


    “既然你不願意選擇,那我就替你選擇了。”沈長歌隨意揪了一個最近的刺客,抵在張靜身前,道:“張小姐,要麽你殺了他,要麽我殺了你。有些人,你根本惹不起。”


    說罷,沈長歌就鬆開了手,任由張靜呆呆地站著。


    張靜握著匕首的右手,一直在顫顫發抖,她沒殺過人,也不知道殺人是什麽滋味,自然也不敢殺人。


    這個刺客被廢了右手,早就形同廢人,隻能半跪在地上,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喉嚨幹澀,發不出聲音。


    張靜全身都在冒著冷汗,目光一直在閃躲,沒有聚焦,她抿了抿唇,將匕首刀刃對準那刺客的胸口,卻始終不敢下刀。


    沈長歌可沒那麽多耐心陪張靜耗下去,她瞥了眼身後的小五,隻一個眼神,小五就明白她要做什麽。


    小五立即抽出自己腰間軟劍的,搭在張靜的脖頸處,劍鋒已經在張靜白皙的脖頸皮膚劃開了一道口子,雖然不深,但也見了血。


    張靜的腿瞬間就軟了,冰冷的劍就在她脖子那裏,稍有差錯,她就沒了性命。


    極大的恐懼之下,張靜手裏的匕首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在死寂的房間裏猶顯清脆。


    沈長歌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她後背靠著,目光慵懶,淡淡勾了勾手指,“撿起來。”


    迫於沈長歌的目光注視之下,張靜鬼使神差般似的,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張靜吞了吞唾沫,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匕首捅入了身前那刺客的胸膛裏。


    刺客就這樣直直倒了下去,眼睛睜的大大的,到死都在盯著張靜。


    張靜慌忙鬆開手,將那把帶血的匕首給丟了,又是清脆的一聲兵器碰撞!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張靜看見了地上刺客的屍體,目光仿佛觸碰到了極恐怖的地方,迅速移開。


    沈長歌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她起身,將地上那帶血的匕首踢回到張靜身側,“小五,我們走。”


    待沈長歌和小五離開之後,張靜獨自麵對著房間了其他幾個刺客,以及地上那一具屍體,


    這個時候,才是最折磨人的時候。


    張靜整個人都處於精神恍惚之中,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的一切。


    ......


    沈長歌要達到的目的便是如此,她讓張靜親手殺了一個人。


    這對於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來說,顯然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張靜即使幹過不少缺德事,但終歸還有個度,畢竟是沒有殺過人的,今日她殺了人,心理防線正在逐漸崩潰,這件事永遠會成為她的噩夢,無休止地折磨著她,日後午夜夢醒,都是血淋淋的。


    同時,沈長歌也多了一個張靜的把柄,日後張靜見了沈長歌,都得繞道走。


    沈長歌要讓張靜明白一件事,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惹的。


    ......


    沈長歌回到葉府後,立刻又換回了女裝,對坐在梳妝鏡前,凝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葉玖的這張臉用久了,沈長歌都快忘記自己原本的模樣了,她幽幽歎了一聲,“這臉上的紅疹,什麽時候才可以消啊。”


    小五不懂醫術,“小姐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消除的吧。”


    “可還有半個月,我就要成婚了。”沈長歌這才意識到容貌的重要性,古人有句話“女為悅己者容”,其實也不無道理。


    每個女子都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呈現在最愛的人麵前,沈長歌亦是。


    想著想著,沈長歌突然自嘲了一下,什麽時候開始,她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真是莫名有些可笑。


    這時候,一人從窗外而入,跳在路上沈長歌身後。


    沈長歌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正是楚玦,她在銅鏡裏看見了他的身影。


    “你怎麽不從正門入?”沈長歌下意識戴上了麵紗。


    “我嫌麻煩。”楚玦將手搭在沈長歌的肩膀上,道:“還有半個月,我們就要成親了,我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沈長歌瞥見了楚玦腰間掛著的,那個粉色的、醜醜的荷包,原來他真的從來沒有取下來過。“是不是覺得不太真實?”


    楚玦將下巴輕輕抵在沈長歌的頭上,像是在親吻,“這麽多年了,我們早該在一起的。那些錯過的時光,我會補給你。”


    這是沈長歌記憶以來,楚玦難得的溫柔,不太像他的個性。


    “你今日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想見你了。”楚玦不會告訴沈長歌,在她中蠱毒昏迷的這幾天裏,他每時每刻都已經準備好了死亡。


    而今,有一種死而複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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