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雖然不喜歡結黨營私,但他還是感覺得出來的,沈易這是故意在拉攏他,讓他為伐楚之征的主帥,無疑也是給他設了一個陷阱。


    若此戰勝了,秦成便是功高蓋主之人;若此戰敗了,秦成將要承受最大的問責。


    總之,不管怎麽看,這都是一場陷阱。


    秦成道:“沈相言重了,西周人才輩出,我不過一介老朽而已。”


    沈易很快將話題轉移,他問:“那麽秦將軍認為,這一戰有幾成把握?”


    秦成如實道:“雖說楚國目前受瘟疫所困,於我們有利,但楚國曆來是兵強馬壯,還沒有作戰之前,我也沒有勝算。”


    沈易道:“秦將軍身經百戰,自然是有戰必勝。”


    秦成瞥了沈易一眼,問:“楚國的那個譽王,你可聽說過?”


    沈易當然是聽說過譽王的,當然他熟悉的是那個楚胥,他道:“譽王......不是死了嗎?”


    “楚胥死了,還有他的兒子。”提到楚玦的事情,秦成的臉色都變了很多,那是一種英雄惺惺相惜的敬畏,他悠悠道:“楚玦此人,深不可測,但絕對不好對付。”


    沈易也在細細琢磨著這個人,“楚玦......”


    秦成道:“他可是個狠角色。”


    沈易對於楚國並不是很了解,可以說他的全部身心都放在西周,“就是楚胥的那個私生子?”


    秦成心裏可不能小覷楚玦,他目光平視前方,“幾年前,楚玦首次在楚國亮相的時候在半年時期,攻城略地,一己之力,平複楚國周邊十八個部落,若非如此,他也不能穩穩坐住譽王的位置。”


    沈易笑道:“再如何厲害,終究隻是個二十多歲的黃毛小子,哪裏是秦將軍的對手?”


    秦成搖搖頭,並不作聲,若是對上楚玦,他心裏並沒有把握。


    在這一刻,秦成突然想到了沈長歌,那個十多歲的女子,在那次對北涼的戰爭中,若非是她力挽狂瀾,那一戰就敗了。


    如果沈長歌還在,那她一定會是秦成最好的戰友。


    沈易見秦成久久不語,問道:“秦將軍在想什麽?”


    秦成道:“我在想沈長歌,沈大人的女兒。”


    提到沈長歌,沈易的臉色也是突然一變,沈長歌雖是他的女兒,但回想起來,自己與她並沒有什麽親情回憶,但她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能提及。


    沈易的臉色青白交加,訕訕問道:“秦將軍怎麽說起她了?”


    秦成不太了解沈易和沈長歌之間的糾葛,但以他對沈長歌的了解,沈長歌和沈易不是一路人,難怪他們這對父女關係冷漠。


    當年,沈長歌主動斷絕父女關係,是震驚世人,畢竟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例,女兒主動斷絕父女關係。


    秦成歎了一聲,對沈長歌是無盡的惋惜,道:“那個孩子可惜了。”


    沈易怎麽笑都笑不出來了,沈長歌的確是他最優秀的一個孩子,可也是最有個性的一個孩子,他管不住也鎮不住。


    三年前,得知沈長歌的死訊時,沈易也震驚了好長一段日子。


    他也覺得難以相信,她怎麽就突然死了呢?


    ......


    楚國。


    楚皇正坐在龍椅上,看著滿朝大臣。


    他將桌子上的奏折往下麵摔下去,手一拍桌,怒道:“如今,西周的軍隊都到了楚國邊境,你們還一個個的醉生夢死?”


    滿朝文武麵麵相覷,心思各異。


    有人道:“如今皇城裏瘟疫猖獗,西周這是趁人之危啊?”


    “可不是嗎?西周真是卑鄙,故意趁此時機,舉兵來犯!”


    “那有何懼?三年前,西周是楚國的手下敗將,三年後,結果還是一樣!”


    “對,我楚國人才濟濟,何必怕西周那孤兒寡母當政!”


    ......


    朝堂上,你一眼我一語,說個不停。


    唯獨楚玦安靜不言。


    楚皇冷冷掃了眾人的神情,道:“吵吵吵!你們就知道吵個不停!如今西周都快打進來了,你們就沒有應對措施嗎?”


    文武百官立馬安靜下來。


    楚皇把目光投向葉錚,問道:“不知葉愛卿,有什麽看法?”


    葉錚走出幾步,道:“西周此次來犯,楚國自當抗敵。”


    楚皇的眸子如鷹隼一般,盯著葉錚,問道:“那你認為,朕應該派誰領兵抗敵呢?”


    葉錚雖離楚皇數米之遠,但他能感覺到楚皇身上的危險氣息,上次與北涼作戰,便是由羅威父子領兵,看來這次,楚皇是打算派他出征了。


    與其等著楚皇任命,倒不如自己請纓。


    “臣......”


    葉錚話音未落,楚皇便把目光投向楚玦了,楚玦可是在西周待了十多年的人,派他去不是更合適嗎?


    楚皇端詳著楚玦,許久許久,他道:“朕倒是覺得,譽王適合領兵出戰西周。”


    楚玦原想著置身事外,可楚皇還是盯住他了,他聯想起上次和沈長歌的對話。


    不難猜想,沈長歌是特意利用瘟疫一事,與西周進行裏應外合,從而讓楚國兵敗。


    這領兵主帥就是個燙手山芋,交給誰都好,但是不能放在楚玦手裏,畢竟他家中嬌妻可最是小心眼了。


    楚玦虛拱了拱手,對楚皇道:“承蒙皇上厚愛,隻是臣近日身體不適,怕是難以勝任主帥一職。”


    楚皇的眸光匯集在楚玦身上,道:“身體不適?朕看譽王神采奕奕,何來身體不適呢?需不需要請個太醫來看看?”


    楚玦看了看周邊的臣子,幹咳幾聲,再對楚皇道:“臣身上是陳年舊疾,太醫可治不好。對抗西周可是大事,皇上可要慎重決定。”


    楚皇知道楚玦的脾性,簡直是強得很,隻要楚玦決定的,誰也改變不了。


    眼下,楚皇手裏有沒有可以威脅楚玦的東西。


    楚皇這時感覺到心口一陣絞痛,近日來,心絞痛已經很頻繁了,也不知是為何,每次發作起來都幾乎是要了半條命。


    現在大戰在即,楚皇不能在眾人麵前表露病態。


    他隻得道:“此事,容後再議吧。今日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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