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叮囑道:“春花,還有小姐的一些習慣,你也要多注意。她喜歡吃辣的,不喜歡喝湯,夏日裏貪冷食,你得多勸勸,還有讓她少喝點茶,以免夜裏睡不著。還有一點,小姐睡覺的時候,你要在窗戶外掛一盞小燈,不然她夜裏醒來會害怕。我們這位小姐啊,表麵上看起來強大到無孔不入,實際上也有她脆弱的一麵,你一定要細心一點......”


    她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卻說不完了。


    因為時辰已經到了。


    沈長歌走進來,為秋月蓋上了紅蓋頭。


    她剛剛就站在外頭,聽著秋月和春花的對話,心頭又暖又酸。


    沈長歌道:“秋月啊,今日起,你要多多保重,若是在崔府受了委屈,你就告訴我,我去為你出頭。這天下,沒有人能欺負我的人。”


    她的樣子就是在告訴秋月,


    我就是你的娘家人!


    秋月早就淚流滿麵,幸好是有了蓋頭,不然就丟臉了。


    她雙膝跪地,對著沈長歌,而拜。


    “小姐,也要多加保重。”


    沈長歌將秋月攙扶了起來,對春花道:“你送她上花轎吧。”


    沈長歌一進入葉王府,身邊伺候的人就是秋月和春花。


    秋月是個極細心體貼之人,說實話,沈長歌舍不得將她嫁給崔逢。


    她不喜歡離別,便讓春花送秋月。


    ......


    隨著禮樂聲起,春花扶著秋月的手,一步步走到外堂。


    崔逢正滿麵春風,等著秋月而來。


    崔逢的身上帶著書生的儒氣,亦有文人的風骨,他的樣貌雖然算不上俊朗,但看著敦厚儒雅,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但沈長歌覺得,崔逢這個大缺點,就是太固執了,一旦他認準了某個點,就會死死地鑽進去。


    一個人若是太執拗了,更容易傷人傷己。


    崔逢看著緩步走來的秋月,內心無比緊張,他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春花對崔逢道:“崔大人,奴婢可把秋月放在你手裏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崔逢的笑容真誠:“我會的。”


    有專門的喜婆扶著秋月:“新娘子請上轎。”


    秋月的內心也是無比忐忑緊張,她是憧憬這一天的,可畢竟是成婚,她是第一次。


    邁出步子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了裙擺。


    秋月沒站穩,身子往前摔去。


    崔逢忙快步向前,攬住了秋月的腰。


    蓋頭因此有些滑落,露出秋月的下顎。


    喜婆扭著腰,將秋月的蓋頭蓋好。


    在入洞房之前,蓋頭若是掉了,可是不祥之兆......


    崔逢擔心:“有沒有受傷?”


    喜婆阻止道:“新郎官現在是不能和新娘子說話的。”


    秋月其實是扭到腳了,但今日是她的新婚,她不想因此而掃了興致,便忍著痛,入了轎子。


    坐在轎子上倒還好,可總是要下去成禮的。


    ......


    到了崔府之後,按照這裏的習俗,新娘要和新郎一同跨過火盆。


    秋月一直在忍著腳踝的痛,跨過火盆,隨著崔逢走進崔府。


    崔逢的父母都不在了,他隻有一個姑姑。


    三拜之後,婢女扶著秋月,進了洞房。


    崔逢不是喜歡飲酒的人,但今日是大喜之日,賓客們紛紛對他敬酒,他推辭不了。


    但一想到秋月獨自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等著,崔逢就顧不得這些了,無論是誰的酒,他一一都推了。


    夜還沒黑,崔逢就進了洞房。


    房間裏,燭火搖曳,到處都貼了喜字。


    秋月坐在喜床上,等著她的良人。


    崔逢走過去,他迫不及待地掀開了秋月的蓋頭。


    蓋頭之下,是一張溫婉可人的臉龐。


    秋月的美,不是張揚明豔的美,她是那種柔婉的美,像百合一樣,靜靜綻放,令人心裏舒服。


    崔逢的手顫了,他呆呆地看著秋月。


    她穿著嫁衣的模樣,真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這個男人,變得更加木訥而拘謹,不知道該幹什麽。


    秋月抬起眸子,對崔逢對視,她微笑著,“大人,你來了。”


    喜婆給二人準備了合巹酒,笑道:“大人,夫人,喝了這杯酒,願你們長長久久。”


    崔逢不樂意喝外麵的酒,卻喜歡喝這杯合巹酒。


    他會和她長長久久的。


    等到所有的儀式都完成之後,喜婆帶著下人退了出去,隻留下崔逢和秋月在房中。


    這樣一來,崔逢更為緊張了。


    秋月剛認識崔逢的時候就知道,他在她麵前,永遠是不知所措的,像個呆子。


    崔逢覺得,在這樣的時刻,立個誓言比較好,所以他看著秋月,將自己的下袍一掀開,單膝跪在地麵,鄭重其事道,


    “秋月,我會待你好的。”


    秋月被崔逢這模樣給逗笑了,“大人快起來。”


    她起身去扶他,忘記了自己腳踝的傷,不慎跌在他的懷裏。


    崔逢抱著秋月,將她平放在床上,“你的腳是不是受傷了?”


    秋月掩飾道:“沒......沒有。”


    “怎麽沒有了,你都疼成這樣子了。”崔逢有些惱悔,“我之前就應該發現的。”


    秋月:“不是什麽大事,大人不必自責。”


    她習慣了叫他“大人”,她一個人的“大人”。


    崔逢的手慢慢放在秋月的腳踝處,他脫下了她的鞋襪。


    秋月:“大人使不得。”


    崔逢拿起房間裏的傷藥,“我學過一些醫術,你忍著些。”


    他的手掌一動,然後一扭,將她的腳踝移回原位了。


    秋月痛呼一聲,“疼......”


    崔逢將藥敷在秋月的傷口處,“扭到腳了不說,受了傷也不說,從此以後,在我這裏,你不必忍著,也不必堅強。”


    他的動作很輕很輕,生怕她痛。


    秋月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來:“大人,其實不是很痛。”


    崔逢:“可是我痛,痛在你身上一分,就是痛在我心上十分。”


    秋月心道,誰說崔逢不會說情話的?他這樣子,讓她如何招架得住?


    “大人,會一直待我這樣好嗎?”


    崔逢:“會。”


    秋月:“我記住了。”


    記在了心尖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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