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正文終


    林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醫院的, 他腦袋裏麵反複播放著王韜倒下的那一幕,血液不斷從他身體裏麵湧出, 在堅硬的水泥地上浸染出大片大片耀眼刺目的紅,世界褪去了顏色, 隻剩下慘烈的白,濃厚的黑,鮮豔的紅,所有的喧囂被隔絕,整個世界仿佛像一出荒誕而瘋狂的默劇,入耳的隻有他沒說出口的愛語……


    林圓靜靜的坐在急救室外,緊緊抿著嘴唇, 眼底布滿了血絲, 雙目無神空洞的看著手術室外的紅燈,雙手無意識的握成拳頭,整個就像一隻充滿戒備的小動物,實際已經是驚弓之鳥強弩之末, 稍微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就足夠摧垮他強自鎮定的偽裝。


    蘭夢玲、王敏敏, 王韜的舅舅舅媽,一大幫子人全等在手術室外麵,樂樂和笑笑被嚇得直哭,這會兒已經被哄睡著了,讓陳明先帶他們回家去了。


    蘭夢玲哪裏還有以前的半點兒貴婦模樣,趴在王敏敏的肩頭哭得泣不成聲,其他所有人都紅了眼圈, 因為大家心裏都非常清楚,王韜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而此時正在途中的王建國心裏更難受,即使他再怎麽罵王韜,再怎麽生氣他不懂事,他也從沒想過,有一天兒子會走在他們前麵。身中四槍,在送往醫院的途中重度昏迷,王建國比誰都清楚,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他可能要永遠失去他的兒子了。


    中年喪子,這種痛苦他真的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手術一直持續了十個小時,紅燈終於變成了綠燈,大家紛紛激動的圍了上去,很快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林圓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掏空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痛到了極致,便真的隻剩下麻木。


    “……病人身體裏麵的彈頭和彈殼已經全部取出來了,因為病人傷勢嚴重,失血過多,一直處於休克狀態,如果過了今晚沒有醒過來,很可能……就再也無法醒過來。對不起,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


    很快王韜被送進重症監護室,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那張英俊耀眼的臉從未如此灰暗衰敗,林圓很害怕很害怕,害怕他就這樣沉沉的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林圓,你別擔心,王韜一定會醒過來的。”王敏敏安慰道。


    “嗯。”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再來吧。”


    林圓搖搖頭,他害怕他一走,就再也見不到王韜了。


    “你的衣服上全是血,乖,聽幹媽的話,起碼回去把衣服換了再來。”


    林圓低頭看了看,白色的t血衫上,淺藍色的牛仔褲上全是暗紅幹涸的血液,全是王韜的……


    眼淚突然決堤而出,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和著黑紅的血跡一點一點暈染開來。


    梁熙文匆匆從外地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從來沒見過林圓如此失魂落魄如此絕望。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不可抑製的疼痛起來。他不禁想起了當初他聽到葉秦死訊的時候,大約也是這麽傷心吧。也許林圓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喜歡王韜,隻是他不知道罷了。


    或許,他真的失去繼續追求的資格了。


    梁熙文半是勸慰半是強迫,總算把林圓‘拖出’醫院,他回家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飯也吃不下,勉強喝了點水,又去了醫院。


    等待是一種漫長的煎熬,林圓和王韜的家人在病房外枯坐了一夜,然而,王韜沒有如他們祈盼的那樣醒過來,但也沒有離開。


    第一個星期,醫生說他身上的細胞非常活躍,身上的傷口比預期恢複的要好許多。


    第二個星期、第三個星期,醫生說他身上的傷口幾乎已經痊愈,這是醫療史上最大的奇跡。


    第一個月過去了,王韜離開了重症監護室,但他依然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第二個月過去了,醫生正式宣布,王韜成為植物人,隨時都可能醒來,也可能沉睡到腦死亡或者器官完全衰竭的那天。


    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發生許多事情,比如林金寶的事情被徹查,比如王韜受傷變成植物人的事情再也無法瞞住家裏的老人,比如王家輾轉請來無數名醫專家會診……


    不變的是——王韜的病情始終沒有起色依然沉睡著,大家始終期待並相信著會發生奇跡,蘭夢玲為首的王家還是不肯原諒林圓。


    蘭夢玲知道這是一場意外,但她真的無法忍受這樣的意外發生在她兒子身上,她也清楚這件事情不能全怪林圓,但她忍不住要埋怨,要遷怒,要怨懟。她隻是一個平凡的母親,她沒有聖人包容萬物的胸懷,她隻知道如果不是林圓,如果沒有林圓,她兒子會好好地,不會遭遇這場無妄之災,不會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隨時都可能停止呼吸,早知如此,她就應該早早用強硬的手段拆開他們。


    林圓每天都會來醫院,但並不是每天都能見到王韜,蘭夢玲或者王韜舅媽陪床的時候,林圓連病房都進不了,隻有王敏敏一個人在那兒守著王韜的時候,他才有機會進去。


    去醫院三五次,大概才能見到王韜一次,每次見到王韜,林圓都忍不住心痛,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消瘦,曾經七八十公斤的大個子,大半年過去了盡管護養得很好,也隻剩下六十多公斤,躺在床上就跟個竹竿死似的。而林圓最無法忍受的是——


    “王韜,你這頭豬,你知不知道你被人看光多少次了?全身上下都讓人摸遍了!再不醒過來我就不要你這個殘花敗柳了!”


    “王韜,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做家務很辛苦,你再不醒過來,我就重新找人了啊。”


    “王韜,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再不醒過來我就全倒給胖墩兒了,以後再也不給你做了。”


    當然,這話絕對是騙人的,林圓每天都用山穀裏的東西給王韜做各式各樣流質食品,然而花樣再多味道也不會好,不過營養豐富靈氣充足,對他身體很有好處。林圓甚至以神農嚐百草的精神,一一嚐試山穀裏原主人留下來的那些原生植物,盡管這些植物沒有劇毒,但外用的如果內服,滋味絕對不好受,林圓唯一一次沒來醫院就是因為嚐了其中一種藥草,上吐下瀉虛弱到沒法出門。為此,林圓去自修了中醫,對比這些醫典上沒有記載的藥草的作用,寥寥幾樣能夠對上,但是對王韜的病症卻沒有任何幫助,而其他無法識別的,又不敢給王韜用。


    林圓真的已經黔驢技窮了,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他還要熬多久,他還能不能熬下去。


    “王韜,你醒過來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成天忙工作了,一定天天陪著你。”


    “王韜,幹媽說他們就要把你帶到國外去了,要是再也找不到你了該怎麽辦?”


    “王韜,你醒過來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林圓趴在床邊上,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王韜的手上,王韜依舊沉睡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忽然滑下他蒼白瘦削的臉頰。


    王韜被送到國外療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林圓隻知道他們要送他到rs國,那裏有全世界最頂尖的療養院,最尖端的醫學技術,在那裏王韜能夠得到最好的治療,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們即將分別。


    分別來得突然,林圓收到消息的時候,王韜已經上了前往rs的飛機,他連最後去送別的資格都被取消了,包括王敏敏在內,沒人告訴他王韜究竟去了哪家醫院。當然,王敏敏不告訴他,並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埋怨他,而是單純的疼惜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他。


    林圓坐在沙發上,一坐就是三天,這幾天他不吃不喝想了很多,最後,他從山穀裏召出了一個精巧絕倫的玉瓶。


    他拔開瓶塞,輕輕一倒,瓶子裏立刻滾出兩顆金燦燦的丹藥,丹藥散發著淡淡的藥味。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不管這枚丹藥能不能喚醒你,我都願意陪你一起。


    林圓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山穀的主人有通天之能製造出如此神奇的山穀,那麽他留下的丹藥,肯定也不是凡品!不管是仙丹還是毒藥,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他既無法忍受與王韜分離,也無法忍受王韜此刻毫無尊嚴的活著。


    林圓恢複‘正常’了,但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很反常。他不管其他人怎麽想,依然每天該上課就上課,該工作就工作。果園三年期的合同到期了,他現在無心經營,便找到莫洛斯續簽了三年的合同,莫洛斯難得主動把黃金梨的價格給他上調了30%。


    “莫洛斯先生,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說說看。”莫洛斯活了這麽大年紀,以他的人生閱曆不難看出林圓身上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幫我找一個人,他叫王韜,我隻知道他在rs的一家療養院接受治療。”


    莫洛斯在o洲關係網深厚,找一個特征如此明顯的人對他來講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也很樂意賣林圓這個麵子:“行,等我的好消息吧。”


    “謝謝你,莫洛斯先生。”


    “小事而已。”莫洛斯語重心長道:“林,我猜你身上可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年輕人凡事看開點兒。”


    “嗯,謝謝您的關心。”


    跟莫洛斯談好了生意,林圓不知道自己會離開多久,便把果園的事情全權委托給衛大叔了,還準備了好幾大桶山穀裏的潭水,放在倉庫裏,以備不時之需。另外又讓吳子飛從旁協助衛大叔,並代他監管b市郊區那片菜地的經營。


    過後林圓又召開了林氏餐飲公司的高層會議,把公司裏事情全權委托給張悅鑫處理,張悅鑫畢業後,因為王韜出事,林圓無心公司管理,他隻得進公司承擔他應盡的義務。大半年的時間裏,他早就把公司的經營模式摸得很熟練了,獨擋一麵完全不成問題。除此之外,此次會議,林圓拿出他手裏的8%的股份,分給何麗、許良,別小看這些股份,就林氏現在的資產而言,這些股份折合成現金都價值幾百萬。


    何麗夫婦創業之初就跟著林圓打拚,為林氏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比林圓隻多不少,所以這些股份是他們應得的。當然,他們的忠誠度毋庸置疑,即使沒有這些股票,他們夫妻也從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公司對不起林圓的事情。


    有了這些股份,他們將在林氏這條戰艦上走的更遠。


    會後,林圓私下給了張悅鑫五百萬,讓他代為監管果園和獒園的事情,這筆錢作為經營支出和人員工資。


    對於林圓這種像是交待後事的做法,張悅鑫非常不安:“小湯圓,你把事情全壓我肩膀上了,也太不厚道了吧?”


    林圓笑了笑:“馬上就要拿畢業證了,等拿到畢業證,我想去陪王韜一段時間。”


    自從王韜出事後,林圓臉上的笑容少了很多,身上總是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憂傷。即使他現在笑著,張悅鑫還是覺得他的眼睛在哭,安慰的,勸解的,有太多話沉澱心底無法說出口。


    愛在心口難開。


    張悅鑫想,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初戀,唯一一次動心,恐怕就要以不能說出口的暗戀告終了吧。


    他突然有些羨慕王韜,即使他現在沉睡著,依然有一個人如此無怨無悔的深愛著他。如果當初陪在林圓身邊的是他,他也能那樣義無返顧的擋在他身前嗎?


    也許能,也許會猶豫。


    所以,他注定得不到如此純粹深刻的感情。


    他沒有王韜那麽純粹,那麽執著吧,他總有太多的顧忌,有太多需要承擔的責任,也許,從一開始他就失去了競爭的資格。


    “去吧,順便代我向他問聲好。等我把公司的事情理順了,我就過去看他。”


    “嗯。”


    “我相信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我也是。”


    “林圓,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一定不要做傻事。”


    “怎麽會。”


    畢業論文一通過,林圓最終連畢業證都沒去拿,就匆匆用莫洛斯給他的地址去了王韜所在的療養院。


    難得的,這一次蘭夢玲沒有為難林圓,大約是因為孤身一人在國外照顧兒子,再堅強的人也會脆弱,也會下意識尋找寄托,下意識尋找依靠。


    王韜比三個月前又瘦了一些,林圓用手指輕輕劃過他瘦的有些脫形的臉頰,在他失色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鹹濕的淚水打滴落在他臉上。他從懷裏取出一個精巧的錦盒,打開來,裏麵是兩枚簡單大方的白金戒指,戒指裏麵刻著分別刻著兩人的名字縮寫,林圓取出其中一枚給王韜戴在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合適。他笑了笑,含著淚水輕輕吻了吻那隻戒指。


    病房外,忘拿東西折返回來的蘭夢玲透過門上的窗戶,正好看到這哀傷淒婉的一幕,眼淚奪眶而出,她推門進來。


    林圓嚇了一跳,幾乎下意識就要取下王韜手上的戒指。


    “行了,韜韜喜歡你就別取下來了。”算了,孩子都已經這樣了,她也懶得再管他們了。


    自從王韜住院以後,林圓也變得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憂鬱,在國內的時候有多少次,她看見林圓一個人傻傻的坐在冰寒的過道上,一坐就是大半天,臉上總帶著深深的自責和難過。那時候,她心中充滿了怨懟,總對這一切視若無睹,現在才驀然明白自己當初的殘忍。


    “謝謝阿姨。”


    “行了,什麽都別說了,你在這兒好好陪陪王韜吧,我下午再過來。”


    “嗯。”


    林圓和蘭夢玲總是換班守著王韜,一晃三個月多月過去了,林圓和蘭夢玲之間的芥蒂已銷,又恢複了以前的親密友好,但是王韜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國內打來電話,說王韜的外婆生了重病,蘭夢玲不得不把兒子交給林圓,自己回國去了。


    她媽媽的病情剛剛穩定下來,療養院那邊就打電話過來說,林圓和王韜失蹤了。


    王家一眾人趕到療養院,隻收到了一封林圓留下來的簡信。


    信上說,他會把王韜治好帶回來,勿牽勿念。


    王家傾盡所有關係,也沒能找出他們,隻得作罷,將搜尋工作轉到暗處。


    其實林圓並沒有離開rs,他通過山穀把王韜帶到了他買在這裏的一處公寓,然後兩人雙雙進了山穀。


    此時,他已經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王韜抱著走了,進了山穀以後,他把王韜抱進小木屋的床上,他將其中一枚丹藥融進潭水裏,用嘴巴把水哺進王韜嘴裏,等了很久很久,王韜依然沒有半點反應。林圓最終苦笑一聲,毫不猶豫的吞下了另一枚丹藥,雙手交握,十指相纏。


    若生不能同衾,便求死亦同穴。


    林圓昏迷前如是想著,嘴角勾著一絲笑容。


    ……


    ……


    王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一直能聽到外麵的聲音,然而每每心急如焚,心痛如絞卻不能睜開重於千鈞的雙眼,直到有一天,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將他從黑暗的禁錮中解救出來。


    這是哪兒?


    王韜醒來看到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身下這張極具現代氣息的床跟周圍顯得極不搭調,房間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他動了動身體,沒有太大的不適感。


    大腦一旦開始重新運轉,記憶便悉數回籠,受傷前的,受傷時的,以及後來作為植物人時的……


    等等,最後貌似是小湯圓兒把我從療養院帶走了的,人呢?


    王韜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拔拉拔拉半長的頭發,光著腳就開始往外麵跑。


    “主人,給我個雞腿嘛,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再也不胡鬧了。”小白胖抱著林圓的胳膊,用軟軟糯糯撒著嬌。


    “沒門兒!”林圓氣得牙癢癢,這小妖怪實在是太壞了!


    躲在山穀裏,白看了自己這麽多笑話,還想吃雞腿?下輩子吧!


    “主人,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不是一不小心入定了嘛?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嘛!你看我這麽小一點點,你真忍心跟我計較嗎?”


    林圓眼都不帶抬一下,指了指身後那片嬌豔的食人花:“你比我大多了!”


    “……那個不算。”小白胖嘟著嘴巴,可憐巴巴的看著林圓:“還有,主人我不叫食人花,我叫……”


    林圓一記眼刀子砍過來,小白胖很沒骨氣的改口了:“好吧,主人想叫我什麽就叫我什麽,主人,我要吃雞腿!”


    小白胖見林圓半天不為所動,邁著小短腿,躺在林圓麵前,小胖手拍拍圓滾滾的肚皮,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呐,主人,揉揉,不生氣。”這招是胖墩兒和辛巴的必殺技,每次一使出來,林爸爸保證沒轍。


    但很顯然,同樣的招數,它使出來,林圓根本就不買賬。直接兩腳丫子踢得它圓潤的滾開了。


    小白胖皮實的很,賣萌的花招用光了,就開始來橫的了,從地上爬起來,一個飛撲栽進林圓懷裏,抱著林圓的手使勁搖,開始使用聲波技能:“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王韜很不幸從裏麵出來就看到如此‘父慈子孝’的一麵,心都涼半截了,顫悠悠的指著林圓,中氣十足的怒吼:“小湯圓兒,你丫什麽時候背著我把孩子都生了,丫的,都能打醬油了!靠,老子究竟睡了多久?”


    林圓扭過頭,露出一排雪白雪白的牙齒,笑眯眯道:“不久,才二十年而已,我大兒子剛上初中。”


    而後,兩人凝視良久,然後瘋狂奔跑,用盡全身力氣相擁,接吻,喜悅的淚水沾濕了彼此的臉頰……


    小白胖撇撇嘴,小胖手打了個指響,山穀頓時霧氣繚繞,飛花如雨,馨香彌漫,宛如仙境。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鐫刻永恒。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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