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為了袁愛麗的事情, 王敏敏單方麵跟陳明冷戰拒絕聽任何解釋,收拾好東西去住酒店, 沒兩天就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擬好,簽了字讓律師送去了陳明的公司, 她打包東西帶孩子回娘家。陳家的錢財她不稀罕,但兩個兒子必須歸她,她的美容會所這些年經營的很不錯,養兩個寶貝不成問題。


    笑笑和樂樂人小鬼大,知道媽媽和爸爸吵架吵得厲害,不敢在他們正吵架的時候上去勸,王敏敏要帶著他們走, 他們也很有眼色的背著小書包, 一塊兒離開了。離開前,悄悄給不在家的爸爸打了電話通風報信,並答應爸爸一定好好勸勸媽媽。


    就這樣,王敏敏帶著倆小叛徒回了娘家, 當然, 她可不敢去爸爸媽媽那兒刺激他們兩個老人家,帶著孩子過去找嫂子蘭夢玲。


    三年前因為王韜出事兒,蘭夢玲無心再管她和她嫂子合資經營的公司,事情全扔給他嫂子在做,退了一些股份給嫂子,隻拿幹股分紅。現在王韜雖然康複回來了,她卻不太想繼續去經營公司了, 一直在家閑著,時不時跟其他太太一起出去美美容,做做頭發,偶爾小聚一下,日子過得相當悠閑。


    見著王敏敏紅著眼圈拖著行李帶著倆小寶貝過來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陳家的老妖婆不會又欺負敏敏了吧?


    王敏敏向來跟蘭夢玲關係親密,讓笑笑和樂樂自個兒去房間裏玩兒,她開始向蘭夢玲大倒苦水。


    曾經在生死邊緣做過的那個關於前世的夢盡管已經被她忘得一幹二淨,但是潛意識裏,她對自己的婚姻很悲觀很沒安全感。她對袁愛麗有一種天生的厭惡,這種厭惡在看到她抱著孩子坐到陳明對麵的時候,升到了頂點。


    那似曾相識的一幕,仿佛在腦海裏重複了無數遍,所有的理智被心底的不信任擊潰。


    如果那天不是陳母出現的即時,估計袁愛麗挨的那巴掌就換成是她給的了。


    旁觀者清,蘭夢玲比王敏敏理智多了,聽了她的話,問:“敏敏,你會不會誤會陳明了?”


    “我不知道,嫂子我現在該怎麽辦?”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衝動了?說離婚就離婚,你考慮過笑笑和樂樂的將來沒有?”


    聽著外麵蘭夢玲在數落王敏敏,笑笑和樂樂悄悄把房間門掩上,倆小鬼頭湊到一塊兒開始嘀咕。


    “哥哥,你說媽媽不會真的和爸爸離婚吧?我不要沒有爸爸。”樂樂皺著包子臉問道。


    陳明平時不管再忙都會抽出時間陪孩子,講講睡前故事,周末陪他們去遊樂場玩兒,出差回來從來不忘給孩子們帶禮物。曾經他還嫌他大舅子王建國把王韜給寵壞了,他寵起兒子來可比王建國厲害多了,兩個孩子跟他的感情特別深厚,自覺自願的當起了他的小線人。


    “媽媽哭得那麽傷心,她肯定舍不得離開爸爸,等她氣消了就會乖乖和爸爸回家了。誠誠說的對,女生真是太別扭太愛撒嬌了!”笑笑人小鬼大的說。


    樂樂想著班上那些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女生,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接著又皺著包子臉問:“那哥哥,我們什麽時候能夠回家呢?爸爸答應周末帶我們去野炊,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兒。”


    笑笑說:“女生鬧別扭的時候,男生主動一點,紳士一點,哄哄就好了。我們先給爸爸打個電話,讓他趕快來哄哄媽媽,把媽媽哄高興了我們就能一起回家了。其實,我覺得在舅舅家住也不錯,舅媽烤的小餅幹那麽香,比家裏李阿姨做的好吃多了。”


    “舅媽做的可樂雞翅也很好吃,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圓圓哥哥做的。”


    “那等媽媽和爸爸和好了,我們就讓媽媽帶我們去找圓圓哥哥玩兒。”


    “還有讓媽媽不帶小韜哥哥去,他老背著圓圓哥哥使壞,上次還把圓圓哥哥買給我們的變形金剛給弄壞了了。”


    笑笑認真想了想,說:“他去也沒關係,你不覺得他看著我們黏著圓圓哥哥的時候,他黑著臉的樣子特有趣兒嗎?”


    樂樂很認真的搖了搖頭,他不認為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王小韜有什麽有趣的。


    笑笑一臉小大人樣兒的拍拍樂樂的肩膀:“算了,你還小,你還不懂大人的樂趣。”


    “哼,你就隻比我大一刻鍾。”


    “大一刻鍾也是大,我們先給爸爸打電話吧。”


    “好。”


    陳明聽了笑笑的電話,心稍稍定了定,低頭看見王敏敏擬的離婚協議書,心情又開始沉重起來了。


    下午開完會,處理了手裏的要緊事,他趕緊驅車去了蘭夢玲家裏。


    王敏敏躲客房裏關著門不見他,蘭夢玲倒是有心聽他解釋,可畢竟涉及陳家尤其是他爸爸的醜事,他真的覺得他一大男人很難說出口。


    蘭夢玲率先開口道:“敏敏說的那個孩子,我想應該不是你的吧?”


    王敏敏躲在房間裏附耳傾聽外麵的動靜,樂樂和笑笑讓保姆帶出去玩兒了,這會兒家裏就隻有他們三個人,樓上樓下特別安靜,所以外麵客廳裏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的。


    “怎麽可能?敏敏是誤會了,我怎麽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陳明歎息道。


    蘭夢玲放下手裏的茶杯,認真道:“我也相信這是一個誤會,可是為什麽敏敏她不相信你呢?這不是你們倆第一次鬧離婚了,你想過問題出在哪兒嗎你對敏敏的好,我們也不是沒看在眼裏,但是敏敏她為什麽不信任你,你想過嗎?”


    這個問題陳明想過,他承認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在協調媽媽和敏敏的事情上麵,永遠做得不好做得不夠。可是一邊是老娘,一邊是媳婦兒,他夾在中間兩頭受氣除了兩頭受氣還能怎麽樣?他媽媽很多時候確實是無理取鬧,無事生非,但不管他再怎麽看不慣他媽媽的做法,他除了跟自己不講道理的老娘講道理,再吵吵架,還能怎麽樣?母子親情是不能割舍的,他不是陳軒,從小生下來就過著好日子,他生不逢時,小時候正趕上動亂,那時候所受的苦所挨得餓是現在無法想象的,多少個夜晚母親忍耐著饑餓把食物留給自己?小時候身體差,有多少次生病了,母親半夜裏抱著背著自己一路哭著去求醫?這份養育之恩,如何能忘如何割舍?


    “我知道我在處理媽媽和敏敏的事情上,總是做的不夠好,敏敏怨我也是應該的。”


    婆媳的‘天敵’關係,蘭夢玲一天也沒感受過,她婆婆是個豁達聰明的女人,她也不是什麽斤斤計較的人,打從做了王家媳婦兒,婆婆待她跟待親女兒似的,她也把婆婆當成親媽奉養著。所以她沒有體驗過那種緊張的家庭關係,無法設身處地的感受到王敏敏的處境,也無法更深層次的理解陳明所受的‘夾板氣’。


    “你做的好不好咱就不提了,我們敏敏從小被我們寵壞了,肯定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看看,現在孩子都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就提什麽離婚,真是太不懂事了。”


    這話擺明了是說給王敏敏聽的,王敏敏在屋裏聽到後狠狠扭了扭門把手:哼,大嫂真是的,盡幫著外人說話!


    陳明一見蘭夢玲在幫他,心裏的大石頭立刻下去一半兒了,忙到:“沒有,大嫂,敏敏她不是誤會了嘛?她這是氣壞了,我知道她是愛我才會生這麽大的氣。”


    王敏敏皺眉:陳明你丫臉皮還真厚,咱又不是小姑娘了,咱不吃你那套!


    蘭夢玲笑道:“得,她那壞脾氣全是讓咱們給慣出來的。”


    王敏敏終於憋不住了,開門生氣道:“大嫂,有你這麽胳膊肘往外拐的嗎?”


    “喲,舍得出來了?我不這麽說你能舍得出來見人?”蘭夢玲打趣道。


    “哼。”


    “行了,出都出來了,過來,好好聽聽人陳明的解釋吧。”蘭夢玲見王敏敏不甘不願的走過來了,笑著起身道:“陳明你給這臭丫頭好好說說,我去廚房忙去了,笑笑和樂樂說要吃我烤的小餅幹,我去給他們做點,一會兒他們回來好吃。”


    蘭夢玲走了,陳明忙坐到王敏敏身邊來,王敏敏挪挪屁股,往旁邊退了退。悶悶的開口道:“說吧,那孩子怎麽回事?你最好別騙我啊!”


    “敏敏,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說重點。”


    “好吧,那孩子是錢陳的。”


    錢陳就是那個私生子,他跟著他母親姓,偏偏名字裏帶著‘陳’字,他跟他媽媽都慣會哄人開心,向來很得陳父喜歡。


    “錢陳?袁愛麗怎麽會跟他扯一塊兒去?不對啊,就算他倆勾搭上,你媽也沒必要那麽生氣吧?袁愛麗幹嘛抱著孩子來找你啊?”一女人哭哭啼啼的找一男人,能有什麽好事?


    “這事兒有點複雜,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回家了我慢慢跟你說。”陳明厚臉皮的挨了過去,被王敏敏拍了一巴掌,老實了。


    “複雜那就撿重點說,說不清楚甭給我提回家的事兒。”


    陳明無奈,隻好把整件事情簡單給王敏敏講了一遍。


    “看吧,敏敏你把我冤枉慘了,是不是該跟我回家了呢?”


    “別動手動腳的,我偏不回去了,我要在這兒跟我嫂嫂一塊兒住。”


    “敏敏,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嗯。”


    “行,那我走了。”說完陳明起身拿著東西走了。


    等他一離開,王敏敏開始狠揍沙發上的靠枕,直把那靠枕當成了某人的臉。


    “喲,這又怎麽了?你讓人陳明走,人走了你這生哪門子氣啊?”


    “哼。”


    蘭夢玲無奈道:“得,你自個兒看著辦吧,真是懶得管你們。”


    沒過一會兒,王敏敏還在沙發上悶著生氣,門鈴響了。


    打開門,陳明抱著一大束玫瑰花,笑嘻嘻的站在門外。


    “老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接連幾天,陳明都抱著玫瑰花上門給老婆道歉,蘭夢玲在旁邊看著酸味兒那是一陣一陣往外飄。她家王建國要有這一半的浪漫,她天天睡著了都能笑醒,除了談朋友那陣,結了婚連半朵玫瑰花都沒見他送過!


    醋味橫生的蘭夢玲還來不及趕王敏敏走,陳明公司的人打電話過來說他酒精中毒,進醫院了,她急得差點兒穿著睡衣就衝過去了。


    陳明的苦肉計奏效了,再加上這幾天蘭夢玲的開解,和兩個小鬼頭裝傻賣乖,王敏敏也覺得自己應該惜福,不能再為些莫須有的感覺傷害夫妻感情了。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有一雙可愛聰明的兒子,世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呢?至於跟黑山老妖似的的婆婆,她遠著就行了,她現在栽了這麽大個跟頭,還有心思來挑自己刺兒嗎?


    陳明施展苦肉計住院期間,陳軒來看望過他幾次,看著他們夫妻倆和和美美的,他心裏非常羨慕。


    不經意間,他總會想起已經過世的羅翼翔,他至今不明白,羅翼翔對他究竟是愛更多,還是占有欲更多,若說愛,愛一個人會給對方使用心理暗示嗎?


    最可笑的是,他去m國找到心理學專家解開了這個心理暗示,卻在聽到羅翼翔的死訊後,忽然間他對男歡女愛失去了興趣。


    其實,羅翼翔的死訊他比任何人都先知道,因為羅翼翔死前給他打了電話,說了許多許多他們過去的事情,一些早已模糊的瑣碎的快樂的回憶……


    彼時,他不知道羅翼翔在給他打電話之前已經服下了過量的止痛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他隻是以為他睡著了,他甚至還勸告他要回去投案自首,卻不知那時候他的呼吸已經斷絕。


    是追悔難過,還是心疼,亦或者悵然若失,陳軒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塊兒什麽似的。愛過,恨過,所有的曾經和過往已經隨著死亡消弭。


    他回國後,找關係把他的身體火化了,在太平間裏冷凍許久的身體,變得青紫,變得瘦削幹癟,變得幾乎無法辨認。唯一的信物,就隻有他脖子上一直帶著的一枚戒指,是他提出分手前去神山旅遊的時候買的,藏銀情侶對戒,花紋古樸而繁複,很好看,但是戒指大小不合適,小翔買了根兒項鏈,把戒指當成墜子一直戴在身上。後來,他把自己的那枚戒指和這枚戒指一起,放在他的骨灰盒裏下葬。


    也許埋葬掉的不僅僅是戒指,還有年少輕狂時的,


    愛戀。


    陳軒不知道,他走後,王敏敏和陳明開始咬耳朵了:“陳軒現在年紀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找個女人定下了了?”


    陳明道:“我媽都拿他沒轍,你能說得動他?”


    王敏敏道:“你不覺得羅翼翔去世了,他一直不太開心嗎?而且,我覺得他現在比以前成熟多了,你讓你媽再給他說說,沒準兒他就改變主意了呢?”


    “嗬,你這是想把媽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打算圍魏救趙?”


    “圍你個頭,我這是為他好!我這做嫂子的替他著想,我錯了嗎?”


    “沒錯,沒錯,是我錯了。我老婆真是太賢惠了,改明兒我就去跟我媽說去。”


    於是,陳軒開始了一次次悲催的相親旅程,女的一個沒相中,反而看上了一個男的。


    那男的長得倒是挺清秀的,就是帶著厚厚的眼鏡一副書呆子樣,每天下午準時出現在b大外一家川菜館兒裏,真不知道那小嘴兒是怎麽把那一道道紅豔豔的菜給吃下去的,他光看著就覺得腦門兒冒汗胃抽筋,純屬那次跟那誰lion在林圓哪兒吃火鍋給鬧的。後來他打聽了才知道,這個小書呆是b大的在讀博士生,應用化學專業,在讀期間發表了不少有價值的學術論文,那是傳說中的科學家啊。他記得小時候老師問他,他的理想是啥的時候,他心裏想著要娶一個漂亮老婆,嘴裏卻說要當科學家。


    要不,咱把他追到手了,娶個漂亮的科學家老婆,一舉兩得實現兒時的理想?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小書呆雖然呆了點兒,但人是純直男,隻愛軟妹子,還有個惡魔弟弟,惡魔程度跟笑笑那小家夥有的一拚,更悲催的小書呆是個不折不扣的弟控。


    某日,趙鵬給林圓打電話,他遇到了一個姓陳的大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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