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由一個廢棄的車間改造的居所。


    被三腳鋼架支撐的足有三層樓高的屋頂,形成極其開放的巨大空間,四周的牆壁全被漆成了鮮紅色,有樓梯沿著一側牆壁而上,那上麵有兩個關閉的房門。


    樓梯下麵則被掏空,有個男子在那裏忙活,隨著叮叮當當的鍋勺碰撞,有食物的香味飄了出來,那裏是廚房。


    在房間的另一邊,則有個一米高的舞台,上麵淩亂的擺放著一些樂器,還有音響和麥克風,看上去好像有人在這裏玩搖滾。


    至於另外兩邊的牆壁上,則掛滿了許多油畫風格的畫作。那些或是粗獷或者奔放,還有是則很細膩的筆法不同風格的作品,就像是一間畫展。


    對麵有一塊區域被圈了起來,各種燈光設備還都亮著也沒人管,看著聚光燈鎂光板所營造的氛圍,還有三腳架上那些看著就價格昂貴的攝影器材,仿佛那邊還是個攝影棚。


    至於整個房間的絕大部分,其實都是相當空曠的,除了在每個區域旁邊都擺放著一兩條長沙發或者奇形怪狀的座位,好像自流灌注的地麵完全是一體形成,上麵除了有些原本就存在的紋理,完全是以黑色為主。


    這是一個紅與黑截然分明的世界。


    裏麵好像集合了音樂舞台,畫廊與攝影工作室為一體,卻又根本看不到人。


    大辺微涼靠在一個與地麵顏色一樣,造型好像豎琴一樣的沙發裏,冷眼觀看者一切。


    之前在廚房忙活的男人端著一個餐盤走過來,放在她麵前那個一條腿的桌子上,咣當一聲顯示這個桌子完全是金屬構造,和那個男人一樣冷冰冰的,而他看都不看大辺微涼,放下食物轉身就走。


    “你站住,為什麽要抓我過來?你們這是綁架嗎?要不要和我媽媽聯係?你們要多少錢?她一定給得起的……”


    男人腳下連停頓都沒有,仿佛根本沒聽見大辺微涼這些很有心機的套取信息的小手段,很快就回到了他工作的廚房裏,繼續叮叮當當的敲打他的鍋勺。


    大辺微涼很無奈,她從洛城空港出來,走進一家日料餐廳準備先吃飽肚子,完全沒想到一份食物吃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便出現在這個房子裏。


    她是個很謹慎的小姑娘,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給暗算了,自己當時點的那份美味的壽司,肯定有問題。


    這個世界果然像媽媽說的那樣很危險……


    當然慌亂是不可能的,大辺微涼暗自查探過,無論是自己的精神力還是能力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隻要小心些自保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是這裏究竟是哪?


    還有眼前這份食物,她還敢吃嗎?


    通過對自己身體狀態的感知,大辺微涼判斷她昏迷的時間至少超過了八個小時,也就是說應該進食補充能量了。


    而擺在麵前的則是一份很標準的美式食物,披薩。


    看著攤在上麵的那些食材,蘑菇、青菜、辣椒、火腿、奶油、番茄醬汁……


    大辺微涼悄悄吞了口口水。


    既然被帶到這裏並沒有受到傷害,既然他們準備了食物,既然並沒有受到約束……


    大辺微涼的小腦袋瓜很縝密的分析之後,便果斷拿起餐刀,輕輕的切下一小塊,用叉子插起來居然還熱騰騰的帶著拉絲。


    放進嘴裏,食物的香味在味蕾綻放,大辺微涼立刻用手掌拍著桌子叫道:“我還要一杯可樂……”


    ***


    在沿著樓梯上去的一道門裏,一頭金發披散的伯納德毫無形象的歪在椅子裏,他麵前的咖啡已經冷了很久了,可是這家夥仍然毫不猶豫的端起來一口倒進嘴裏。


    “呸!”


    吐出杯底的殘渣,伯納德抓過旁邊的煙點了一根,然後吞吐著煙霧說:“你們兩個倒是說話啊,我放下手上那麽重要的事大老遠的跑過來,可不是來陪你們幹耗著的。”


    房間不算大,中間一張橢圓桌,除了伯納德外,還有個一臉嚴肅的男子坐在他對麵。


    和伯納德不同的是他不但表情刻板,就連坐著的姿態也很古板,穿在身上的衣服明明很時尚,可是看在別人眼中,他卻像一座中世紀的雕像。


    還有個看起來年紀已經不輕的灰發女人站在窗前,雙手抱胸仿佛正背對著他們看風景。


    “伯納德,拉斯維加斯距離洛城隻有兩百六十九英裏,你從十五號公路開車過來,隻需要不到四個小時,而我每次來這裏和你們聚會,都要飛行一整夜,還不算趕去機場的車程,既然你覺得不耐煩,要不以後我們把聚會的地點改在布拉格你看如何?”


    刻板的男子終於開口了。


    伯納德謔的坐正了身體道:“傑登,你是提議我們去你拍屍體照片那個地方?就算我不覺得晦氣,克勞迪婭也不會同意的。”


    他剛說完,站在窗前的女人道:“我沒意見,反正我早就在這地方畫膩了,除了工人的肖像就是峽穀裏的火車,要不就是洛杉磯的燈紅酒綠和已經看得讓人想吐的大海,你看看外麵掛著的那些畫,我已經畫了十幾顆椰子樹了,如果有機會去布拉格畫一畫那裏的雪也不錯啊。”


    伯納德登時啞口無言。


    刻板的傑登難得的翹了一下眉毛,“那就這麽說定了。”


    “不行,我才不去。”伯納德馬上反對。


    “你太自私了伯納德,要不下次去你們內華達也行,那是你的地盤,可是我們都還沒去過。到時候我要畫一張賭城的風景……”灰發女克勞迪婭轉過身提議著。


    “不可以……”伯納德再次拒絕。


    “為什麽一定要聽你的選在這裏?”傑登用手指敲著桌麵問。


    “因為你們兩個怪物太紮眼,到了我的地盤出了什麽事我很難辦。你們真以為浮世會的情報係統是擺設?”伯納德對另外兩人沒有任何尊重。


    “虧你還是內華達的分會會長,連這麽一點掌控力都沒有。”克勞迪婭有些不屑的嘲諷了一句,再次轉身看向窗外了。


    “這不是一回事好麽,別忘了主人讓我們聚在一起的目的,至少在洛城你們可以為所欲為,無論出了什麽事都有馬丁內斯那個黑鬼去背鍋,如果到了拉斯維加斯,豈不是把我暴露了。”伯納德不得不耐心的解釋一句。


    “好吧,既然說到主人的交代,那麽這一次我們要怎麽解決?沒想到先知那個家夥已經離開了那麽久,竟然還有那麽大的影響力,馬丁內斯那個混蛋竟然還死心塌地的追隨保護他,你們浮世會現在已經離心離德到了這種地步,總部連一個分會長都處置不了了嗎?”


    傑登敲擊桌麵的手指在隨著他說話的分量而加重。


    “那是你沒見識過當年先知的統治力,不要說馬丁內斯,我敢說就算把浮世會全部的分會長都算上,如果先知單獨去找其中的任何一個的話,恐怕至少有半數以上是絕不會出賣他的。”伯納德身體垮了下去,不得不說出真正的實情。


    “那又怎樣,馬丁內斯不過是個雜魚,今晚我們就召集人手把他的總部給滅了。”克勞迪婭不屑一顧的說道。


    “這就是你們的辦法?”伯納德皺著眉頭。


    “還能怎麽辦?先知不出來,我們難道就這樣幹等著?”傑登也反問。


    伯納德冷笑:“你們是不是太不把浮世會放在眼裏了?真以為就憑我們三個,就敢去挑戰暗黑世界裏第一大勢力的尊嚴?”


    “馬丁內斯能代表浮世會?”克勞迪婭回身盯著伯納德。


    “不,你說錯了,克勞迪婭。是他本就屬於浮世會。你信不信今晚我們滅了馬丁內斯,用不了等到明天早晨,就會有人率領大批的浮世繪精英把我們圍在加州,到時候無論你有多少人,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裏。這裏是北美,是浮世會的絕對領域!”伯納德很鄭重的提醒。


    “那我們還來這裏做什麽?”傑登停下敲擊,顯然對伯納德口氣極度不爽。


    “你錯了,隻要我們不去招惹馬丁內斯,那麽無論在加州做了什麽,都是馬丁內斯的責任,他處理不了是他無能,卻不會挑戰浮世會的神經。”


    “我現在很懷疑,伯納德你究竟還是不是主人的手下,既然言必稱浮世會,還加入到我們這邊做什麽,好好當你的內華達分會會長不是更好嗎?”克勞迪婭的嘴裏說出來的果然每一句話都很陰損。


    “你可以把這句話去當麵對主人說。嗬嗬!我當這個分會長,當然是為了主人的大業。至於其他的話多說無益,趕緊想辦法解決掉先知,然後大家繼續各玩各的。對了,還有外麵那個小妞,你把她弄過來幹什麽,直接讓人送回到主人身邊不就完了嗎,克勞迪婭,你究竟想幹嘛?”


    克勞迪婭也不客氣的冷笑:“沒有她你能把先知引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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