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永恒。


    極樂於世俗之外。


    就如潮汐可以區分日夜,而這凍原之上,其實也有辨別時間的信號。


    比如早晚兩次怒號的狂風。


    若是無人打擾,第一次來到這裏的美智子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上的消耗需要補充,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林浩宇已經在這個雪殼子當中睡了多久。


    當她再次慵懶的醒來,林浩宇正蹲在那一小堆篝火旁邊添著樹枝。


    因為雪殼子有效的阻擋了外間的寒風,雖然空氣依舊冷冽,但是在不生火的情況下,室內溫度也不會低於零度,大抵能夠達到五攝氏度的樣子,而就是那樣一堆小小的篝火,卻令空間裏的溫度一下子上升到了二十度左右,極度適宜居住。


    因為雪殼子門口是下陷的台階,所以能夠有效保證溫度不會迅速流失,這時的他們哪怕隻穿著內衣,在幾個小時內也不會覺得寒冷。


    美智子身上也披著一片獸皮,或許是因為那條極地狐的毛皮較小,反而有大半身軀都暴露在外麵,修長晶瑩的玉腿並不能看出斷了一隻腳帶來的殘疾,狐皮下的髖部和細腰曲線玲瓏,而大半澎湃到令林浩宇也難於控製欲望的胸脯,因為側臥就那樣擠作一團……


    林浩宇卻已經穿戴整齊了,這是他第三次為篝火添柴,聽到身後的呼吸聲有異,知道美智子已經醒了,於是輕聲道:“以後不可以再這樣……”


    說完便一躬身,從雪殼子的矮門裏率先出去。


    林浩宇還能怎麽說!


    在最原始的環境當中,心底的某些原罪隻需美智子輕輕的誘惑,便失去了控製。


    好在他很清楚,美智子這樣做同樣絕不是因為懷著怎樣的心思,或許這趟行程對她的衝擊更大,假使這一次他帶著的不是美智子,而是秦霜或者黑玫瑰,結果應該都相差不大。


    在這種遠離人世間的外域,最天然最純粹的最原始的生存方式,反而會讓人無條件的拋棄麵具。


    那麽孤男寡女之間,很自然就會萌生出情欲。


    猛吸了一口狂風過後的幹冷空氣,胸膛裏一陣清涼令他振作少許。


    “……美智子,一會去前麵吃飯。我先過去了。”


    身後的聲音有如嬌啼:“知道了,主人。”


    ***


    如果林浩宇沒有計算錯的話,在那個雪殼子當中的時候風聲響起了兩次,每次至少半個小時。


    這是凍原上晨昏交替的警報,也是展示自然之威的狂暴。


    盡管那個時候氣溫不會變化,室外的溫度大抵保持在零下二十到零下二十五度左右,可是如果長時間暴露在狂風裏,那時候哪怕將自己包裹是再嚴實都會迅速大量的流失體溫,感覺就像處於深度的嚴寒裏,很快就會被凍僵。


    事實證明,那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外間的溫度感覺至少相當於零下五十度以上甚至更低。


    沒有人能承受那種寒冷,就算是適應了極地氣候的皮毛厚實的野獸也不行,隻要那個時間到來,凍原頓成絕域,鳥絕獸伏,絕對不見半點生機。


    而他們兩人在雪殼子裏就那樣度過了十五個小時的兩人世界,非但沒人打擾,林浩宇也不知道別人都在幹什麽。


    一切都和他小的時候生活在這裏的情況差不多,就像那個為他捉魚還有那個幫他生火的小家夥們。


    這裏不是桃園,卻也不在人間!


    如果從他離開了華府,匯合了斯通斯算起,現在應該已經是第四天。無論獨孤芳讓他來看什麽,差不多也該有個結果了。


    雖然美智子是個路癡,並不知道自己被林浩宇帶到了哪裏。可是林浩宇卻很清楚,在這個營地再向北走不到一百英裏,就是哈得遜海峽,而在那條海峽的沿岸是有人類居住的城市的。


    或許早在幾百年前,人類的腳步便延伸到了那裏,除了固有的原住民在那裏定居,現代社會的方方麵麵更是早就將地球同化了,所以那裏也不會例外。


    其實看起來浮世會選擇的營地似乎遠在天邊隔絕了人世,但是作為一個強大的當家人,當然不會連這麽一點常識都或缺。


    營地的位置既要隱蔽,更不能缺少正常的供給,那麽目前的這個位置便相當不錯。


    其實這裏也是浮世會訓練營的第一個營地,已經存在了上百年之久了。


    而後曆任會長在世界各地又陸續開發出更多的營地,有的是永久性的,而有的則隨著各種因素調整作為臨時。


    這其中功勞最大的當屬拉波爾塔,在他繼任會長之後,這二十幾年當中發掘的營地更多,有的連林浩宇都不太清楚呢。


    林浩宇走進朱爾斯·萊的房子時,這個老家夥正在偷偷的喝酒。


    營地內是絕對禁酒的,唯獨他這個負責人才有資格悄悄的喝一點。當然現在又多了一個。


    “老大,哈利呢?”


    做為拉波爾塔的弟子,林浩宇的老前輩師兄,這一聲老大朱爾斯·萊完全當得起。


    若是在華夏的文化傳統當中,朱爾斯·萊就是整個門戶的大師兄,地位本就崇高得很。雖然之前林浩宇偶爾會直呼其名,甚至並不顯得那麽尊重,但是在真正麵對麵的時候,他必須給予朱爾斯·萊應有的尊重。


    而來找他也有原因,哈利不見了。其實在所有拉波爾塔的學生當中,林浩宇在他們倆之間明顯與哈利更合的來。


    “哈利去了鎮上接人,已經走了大半天了,我沒讓人通知你,既然回來就先好好享受一下記憶當中的清淨,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嗎?”朱爾斯·萊笑著為他倒上了一杯酒。


    “怎麽不記得,那會在營地裏,整年都看不到外人,除了這些傻乎乎的兄弟,就是和大貓子遊戲。”林浩宇頗為感慨。


    “哈哈,你小子還敢抱怨,那會最讓我操心的就是你,一年總要偷偷跑去鎮上幾次,經常找不到人,害得我被老師罵過多少次你自己說。”


    “老大,那時候真是難為你了。”林浩宇也頗為不好意思,想要去撓頭,不知怎地竟然控製住了。


    “算了,喝酒。我在這個營地這麽多年,隻怕在你心裏已經成為最傻的那一了吧。”


    朱爾斯·萊的私藏是純淨如水的伏特加,最適合在這樣的嚴寒環境飲用。熾烈如火的高度酒精,一口下去能將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林浩宇與朱爾斯·萊幹了一杯,大口的呼氣,然後才道:“是啊,老大好像除了那三年在華府,這三十幾年竟然都在這裏……”


    “我今年五十三歲,在這個營地裏四十三年!”朱爾斯·萊果然有他驕傲的資本。


    “這麽說老大居然隻比老師小三歲?”林浩宇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他一直以為朱爾斯·萊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


    “嗬嗬,那也是老師,當年我雖然進來訓練營很早,可是老師更早,而且作為天才級的人物,那會我是他帶的第一批學員,所以也就一直留在了這裏。”


    這個傳統倒是不難理解,因為直到現在還在延續。比如目前營地當中的孩子們,絕大多數都是他和哈利的弟子。


    至於同輩的師兄弟們,恐怕早就被拉波爾塔分派到其他營地裏做負責人去了。


    這一天過得不快也不慢。


    兩人說了很多往事,也喝了很多酒,其間有留守的學員們張羅著開飯,他們兩人也沒有去。


    一直到了再度刮完呼嘯的狂風,朱爾斯·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差不多該回來了,我們出去看看吧。”


    林浩宇欣然和他一起出去。


    原本以為哈利是去接那些外出訓練的學員的,或者順便在鎮子上帶一些補給,可是當天空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林浩宇便知道自己想錯了。


    其實要從營地去鎮上,一般情況都是動用雪橇車,一百多英裏兩三個小時就能到,但是這一次竟然是一架飛機。


    林浩宇的經驗很豐富,當他看清楚那是一架大型伊爾直升機的時候,便大致判斷出這家夥如果是從海峽那邊飛過來的話,大概隻要二十來分鍾而已。


    也就是說其實他隻需要算好狂風過去的時間,避開狂風對氣流的影響,那麽要回營地真的很容易很快。


    當直升機降落在前麵平坦的冰麵上,看到從裏麵下來的第一個人,林浩宇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因為那個人正是獨孤芳!


    她親自來了。


    當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別有異樣。


    林浩宇很好奇,有什麽事不能在華府那裏說,卻要把他誆來營地。


    可是當直升機當中下來第二個人,林浩宇的心騰的一下巨震,再也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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