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素是第一個殺過來的。


    一大早。


    顧薄軒天還沒亮就出去跑步了。


    倒是陳墨言,因為一晚上沒怎麽睡,幾乎到天快亮才睡,這一覺睡到早上八點多還沒有醒過來。


    劉素是八點半到的。


    她和拎著早飯跑步回來的顧薄軒一塊進的家門。


    看到坐在葡萄架下的田子航,她幾乎是跑過去的,“田叔,言言呢,話說,她真的要訂婚了啊?沒騙我吧?”昨天宿舍都要熄燈了,陳墨言的電話打過去,把她都給聽懵了,掛了電話好半天她還想著是不是開玩笑呢,一夜都沒睡安穩呀,這不,一大早的就跑了過來。


    “是真的,你沒看後頭那小子的嘴咧的?”


    田子航的聲音沒好氣,劉素頓時就想起自己之前聽到的陳墨言發的幾句牢騷。


    忍不住撲吃笑起來,“田叔,你這一大早的,火氣有點大呀。”


    “行了,你即然來了今天沒課的話就留下來幫忙,沒吃早飯的話就趕緊去吃,一會言言醒了你陪她去買衣服。你們兩個人一人一身,言丫頭那裏我也懶得說了,你看著她,買好看的,貴的,別給田叔省。”


    “呀,我也有呀,行,田叔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挑最貴最好的買。”


    知道田子航的性子,他即然說了,那就是真的給。


    推也推不了。


    而且,自己是沾了陳墨言的光。


    不過憑白得了件新衣裳,劉素還是很高興的。


    笑咪咪的對著田子航道了謝,她便坐到了另外的一張桌子上,“顧大哥,早飯有我的嗎?”


    “有,不夠吃我再去買。”


    顧薄軒覺得自己今天太高興了啊。


    一早從床上爬起來,他繞著附近的路跑了好幾圈!


    心情激動的他怎麽跑都平靜不下來。


    要不是掂記著家裏頭的陳墨言,估計他還會在外頭繼續再跑上幾圈。


    把手裏頭的包子油條豆漿小米粥推到劉素跟前。


    “你想吃啥,自己挑。”


    “謝謝顧大哥。”


    因為是以前早就認識的。


    劉素雖然有些悚顧薄軒的黑臉,不過經過這麽些年,心裏頭的那點恐懼早就蒸發了。


    更何況,今天顧薄軒明明滿臉都是笑呀。


    好說話好脾氣的讓劉素覺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個假的顧薄軒!


    幾個人齊動手。


    買衣服的買東西的,買食材的。


    到最後,幾乎忙到傍晚才算是鬆了口氣。


    幾個人自然是都沒啥心思在家裏頭開夥的,直接在家門口附近的小館子裏頭吃了晚飯,然後田子航又打了兩個電話,最終確認了明天要過來的客人名單,把中午訂的廚師又確認了一下,回過頭時間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陳墨言和劉素,方小滿還有孫麗四女在房間裏頭說話。


    不知道幾女在說什麽,時不時有笑聲傳出來。


    顧薄軒則是一個人坐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咧著嘴角笑。


    那一副傻子般的模樣讓田子航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田叔,您坐。”直到田子航站在自己的跟前,顧薄軒才發現,他先是悚然一驚,這要是在戰場上,要是走過來的是敵人,他就是再多的命也都沒了,不過轉而他又好笑了起來,自己這是在家,這是自己家小丫頭視若親父的親人,他唰的一下站起身子,滿臉的恭敬,“田叔您請坐。”


    “行了,坐下吧,很高興吧?”


    “嗯,高興,睡不著覺。”


    顧薄軒想了想,最終選擇了實話實說,“其實,我早就想這件事情了,但是言言還小,又沒畢業……”


    “現在,我們兩個訂婚了,我很開心,開心的想想都想笑。”


    他甚至在想,要是自己這副樣子讓他那群手下看到了。


    估計會嘲笑他好多天!


    “我當初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田子航看著顧薄軒臉上絲毫沒有掩飾的笑,心裏頭有歡喜,也有觸動往日舊事的傷感失落,不過他現在已經能把這些心思很好的放到一邊,壓到心底最深處了,“既然訂了婚,我知道在你們部隊上也算是受到保護的,以後,你也就不算是單身了,要記得自己的心,可不能亂了性子。”


    “更不能對不起言丫頭。”


    “不然的話,我絕對讓你在部隊待不下去的!”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田子航的語氣裏頭帶了幾分的厲色。


    顧薄軒想也不想的就點頭,“這話不用您說的,如果我真的辜負了言言,我自己都不會饒過我自己的。”隻是,他對於田子航的身份卻是再一次的起了疑惑:要知道說讓他在部隊裏頭待不下去這話,田子航這可是第二回說了,如果說第一回隻是嚇他,那田子航這次語氣裏頭的認真,讓顧薄軒覺得,他不僅僅隻是嚇唬他。


    而且,他也能感覺的到,田子航說這話的意思並不是說什麽去他部隊裏頭鬧啊什麽的,讓他名聲盡毀,最終不能在部隊裏頭待下去雲雲,作為男人,更是部隊上最為出色的偵察兵出身,他有一種直覺,田子航說這話的意思隻是告訴他,他有這個能力能輕易的把他從部隊上踢出去!


    簡單,輕鬆的就能做到!


    田叔的背景?


    不過這個念頭在他的心裏頭也就是一想而過。


    不管他是什麽樣的背景,隻要是真心對言言好,真心護著言言。


    足夠!


    他顧薄軒從來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自己的努力!


    裙帶關係什麽的。


    他不想,也,不屑!


    一個晚上的時間轉眼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呢,田家的四合院整個熱鬧了起來。


    做菜的一大早就過來了。


    直接就在院子裏頭支起了家夥什兒,忙活了起來。


    馮老教授是早上九點過來的。


    不是從學校。


    是昨天接到電話從外地趕過來的。


    一路的風塵仆仆。


    看到田子航二話不說先當著眾人的麵兒直接把他噴了一頓。


    那話的意思總結一下隻有一個:


    他這個師傅不過是走了一段時間,讓你幫著看好人呢。


    結果倒好。


    訂婚了!


    這事兒幹的,馮老教授氣的啊,連陳墨言過去笑著扶他都沒給好臉子。


    好不容易把老教授的火氣降了下去。


    陳墨言捧著才煮好的麵條,“師傅您一路上沒吃好吧,這是我煮的麵條,您先吃點,墊墊肚子。”


    “還算你有良心。”


    然後他一手接了碗,一邊抬手趕人,“行了,你們沒事的都出去,我和言丫頭說幾句話。”等到顧薄軒苦笑著走出去時,才站到門外,就聽到屋子裏頭老教授的聲音繼續,“你怎麽還在這裏啊,你也給我出去。”


    他一扭頭。


    就看到同樣抽著嘴角走出來的田子航。


    忍不住撲吃一聲,咧了咧嘴笑起來,“田叔,你也被趕出來了啊。”


    這下好了,心裏頭平衡了。


    而且,看著平日裏頭在他麵前老是板著臉,時不時訓幾句的田叔被人也給趕了出來。


    顧薄軒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心裏頭,嗯,挺爽呢?


    “怎麽,幸災樂禍?你小心一會老頭子不準你們訂婚……”


    田子航哪裏會瞧不出顧薄軒的小心思呀。


    難得的對著他翻個白眼,哼哼兩聲,“老小老小,老頭可是把言丫頭當成孫女般的對待,你覺得我被趕出來很好笑?小心一會你想哭都找不到地兒。”


    顧薄軒,“……”


    他就是想和小丫頭訂個婚啊。


    怎麽就那麽難呢。


    瞧瞧這過五關斬六將的。


    也沒心思想別的了,豎了耳朵一心想聽聽屋子裏頭馮老教授和陳墨言的談話。


    屋子裏頭。


    陳墨言一臉討好的笑,“師傅您別氣了,我這不是和你說了嗎?是不是?”


    “說什麽說,你那是說嗎,你那是先斬後揍!”


    提到這個馮老教授就想生氣。


    他氣呼呼的吃了口麵條,然後覺得自己一肚子的氣。


    還吃什麽啊吃。


    看到這小丫頭就飽了。


    手裏頭的筷子放下,馮老教授賭氣般的扭過了頭,“飽了,不吃了。”


    陳墨言,“……”


    有一個小孩子脾氣的師傅。


    動不動給她這個當徒弟的掉臉子看。


    她還能說啥?


    除了忍,還是得哄唄。


    幾乎是使出全身的解數呀,最後好不容易把老教授哄的繼續吃東西,陳墨言看著他吃完,正想問問要不要再吃點時,老爺子對著她一招手,“行了你過來,坐下,咱們兩個好好談談。”


    好吧,談。


    陳墨言一臉的認真,恭敬,“師傅您說,徒弟我洗耳恭聽。”


    “你聽個啥,我問你,你是不是屬於先斬後揍?”剛才歇下去的火氣又噌噌的漲回來,馮老教授看著陳墨言,想著這丫頭竟然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還是他身邊助理接的,就那麽一句話,她要訂婚了,一天後!鬼知道他接到助理轉過來的這個消息時,多吃驚呀,訂婚啊,多大的事兒?


    這丫頭竟然就這樣悄不聲息的給辦了?


    要是自己趕不回來呢?


    他氣呼呼的看著陳墨言,“我問你,是不是我趕不回來的話,你也覺得沒什麽,啊,你沒有把我這個師傅放在眼裏?你這個不孝徒弟,我我,真是氣死我了。”


    “師傅您消消火,師傅您好好說……”


    陳墨言趕緊給老爺子順了兩口氣。


    可不能真的把老爺子給氣到啊。


    她直接發誓般的道,“師傅您相信我,您要是不回來,我肯定不會訂婚的。”


    “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要真。而且,不信您去問田叔。”


    陳墨言臉上擺出滿滿的都是真誠,“我和田叔都是算過您的行程的,覺得您一定能趕的回來。”


    “那萬一我要是趕不回來呢。”


    “萬一我就是有事或者是路上耽擱了呢?你打算怎麽辦,啊?”


    老小老小。


    瞧瞧,這不小孩子的性子就跳出來了?


    心裏頭腹誹了兩句,陳墨言嘴上卻是果斷的開口道,“師傅要是趕不過來,那我就取消。”


    “哼哼,說的輕巧,外頭那些人都忙活了起來吧,還有都準備這麽些東西了,你會取消?”


    “肯定會呀。”


    知道老爺子的火氣已經消的差不多。


    陳墨言果斷的點頭,“外頭那些有什麽,不過就是多花點錢罷了,自然是師傅您重要呀。”


    不管她這話說的是真還是假。


    最起碼的,馮老教授聽在耳中覺得舒服呀。


    看了眼陳墨言,他老人家開恩般的擺擺手,“行了,你要是認定了我也就不說啥了,不過你記得,你可不是沒有娘家的人,要是以後有人敢欺負你,咱們就回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大不了師傅養你。”


    “好嘞,多謝師傅您。”


    站在門口光明正大聽牆角的顧薄軒聽著這話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怎麽就越想越覺得,老爺子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可不就是說給他聽的嘛。


    要不是看到他站在一角豎著耳朵聽,馮老教授還不說這話呢。


    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他看向門口,“小田,你給我滾過來。”


    “老教授。”


    “你還看的到我啊,我還以為你心裏眼裏都沒我這個人了呢,覺得我年紀大了,好唬弄是吧?”


    老爺子剛才有氣舍不得衝著陳墨言發。


    不好意思衝著顧薄軒發。


    這會兒直接對著田子航都噴了過去。


    把他給好一頓的訓。


    最後,老爺子一擺手,“我告訴你呀,要不是今天是言丫頭大喜的日子,這事兒和你沒完。”


    “多謝您,老爺子。”


    田子航一看老爺子準備放過他,二話不說跑了出去。


    他可不想再被老爺子給噴一回。


    最後,顧薄軒準備出場。


    可惜的很,老爺子好像直接忘了他,背著手就走了出去。


    竟然站在院子裏頭去瞧那兩個人做菜了。


    顧薄軒,“……”老爺子這是故意把他給晾起來了啊。


    訂婚宴是中午十一點半開始。


    趙西等人都是上午九點多就到了的。


    一來就主動的伸手去幫著忙活,擺桌子擺碗筷,擺喜糖……


    直到十點半,周冬揚的到來。


    他看到田子航幾乎要哭了,“老師,您不是開玩笑的吧,我不過是出去了幾天呀,小師妹怎麽就訂婚了?”


    “沒開玩笑,是真的,人在那。”


    周冬揚垮下了臉,他很不想相信好不好?


    直到訂婚宴開始。


    周冬揚還想哭呢,敬酒的時侯,他看著顧薄軒發狠,“你就是小師妹喜歡的人嗎?我告訴你,你還沒就贏呢,我可是聽老師說了,你們結婚要兩年後呢,我有的是時間。”這個人老是不在小師妹身邊,他有大把的時間來讓小師妹回心轉意,注意到他的好!


    顧薄軒的臉當時就黑了。


    這,算不算是當著他的麵兒挖牆角?


    他那裏臉黑黑的。


    站在身邊不遠處的田子航,包括馮老教授幾個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甚至,等到顧薄軒給田子航敬酒的時侯。


    田子航還特意的哼哼了兩聲,“看到了沒有,我們家丫頭可不是沒人要的,搶手著呢。”


    “田叔,我們是軍婚,是受部隊保護的。”


    “怕啥,不是還沒領證麽。”


    顧薄軒咬牙,“我回去就打報告!”隻要這報告一批,他和言丫頭的婚姻就是受部隊保護的。


    到時侯他倒要看看誰有那個膽子拆部隊的牆角!


    劉素幾個坐在另一邊的桌子上。


    聽著幾個人你來我往的打機鋒,忍不住都抿著唇嘿嘿的笑。


    這一場訂婚宴,大多數人都是高興的。


    唯有兩個人。


    周冬揚是難過,是傷心:


    自己喜歡的人竟然和別的男人訂婚了啊。


    不管他剛才放的話再怎麽狠。


    他心裏頭清楚,自己,希望不大!


    另一個則是田子航。


    滿腔的悵然,傷感:


    要是自己的孩子還活著,也是個女兒……


    她的訂婚宴,是不是也這樣的高興,熱鬧?


    直到最後,田子航是喝的酩酊大醉!


    陳墨言和幾個人合力才把他給扶回房間,又把馮老教授在客房安頓好,回頭趙西等人已經在幫著她收拾東西,她隻是笑著道了句謝,正想轉身去換下衣服跟著幫忙,門口幾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來,“就是這裏了,就是這裏,言言,言言你在嗎,奶奶來了,言言啊,我的好孫女,我可想死你了——”


    看著朝自己衝過來的人。


    陳墨言直接呆怔在當場:陳奶奶怎麽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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