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子航把話說開之後,陳墨言明顯覺得他身上的氣息都輕鬆了幾分。


    這是一種感覺。


    田家的事情她可以自己慢慢去查,去問。


    可是當初的事情?


    隻是看著麵前田子航眼底深沉的情緒,陳墨言幾次話滾到了嘴邊。


    又被她咽了下去。


    最後,她隻能再次把這事兒壓到心底深處。


    “爸,你放心吧,姑姑會知道你說的隻是氣話的……”


    “我要她怎麽想,隨便她。”


    田子航瞪了陳墨言一眼,“行了,套了我那麽多的話,趕緊出去。”頓了下,他又加上一句,“姓顧的那小子有多久沒來信了,是不是又出任務去了?還有,爸還是那個意思,你好好再考慮下……”


    “爸我知道了,我先出去忙了啊,趙西找我還有事兒!”


    陳墨言果斷的開溜。


    書房裏頭,田子航看著她的背影一臉的無奈。


    這一個個的,都不讓他省心!


    站在院子裏頭。


    陳墨言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爾伸手用力的拽了兩下頭發。


    她這個找回來的爸對顧薄軒的意見是越來越大。


    這下該怎麽辦哩?


    哎。


    重重的歎了口氣,陳墨言搖搖頭,有些壞心眼的不再去想了:


    反正是顧薄軒想娶自己的。


    討好嶽父,說服老丈人這樣的重任。


    還是交給他這個軍人去承當吧。


    她一個小女子,身嬌力弱的,還是別摻合兩個大男人之間的事嘍。


    這麽一想,她頓時就輕鬆了起來。


    沒心沒肺的回屋去準備她的事情了。


    時間過的飛快。


    轉眼半個月過去。


    雖然田子航不聞不問,但陳墨言卻是曉得他心裏頭是真的在意。


    沒辦法,她就隻能充當起中間的一個角色。


    時不時的見一下田素,問一下田媽媽的情況如何。


    當聽到說再有半個月可以出院時。


    陳墨言覺得挺高興的。


    回頭就把這個消息說給了田子航,看著田子航緊抿的唇角放下來,她嘻嘻一笑,“爸你這下可以放心了吧?不過,你真的不去醫院看看嗎?我可是聽田素姑姑說,老太太時不時的就念叨你……”


    “這事兒,除非能找到你媽,否則,我不會再回去見他們。”


    陳墨言一聽這話先在心裏頭歎了口氣。


    找到她媽。


    談何容易啊?


    她也沒想到,孫慧爸爸竟然老奸巨滑的,覺得不對,直接把人給帶走了!


    至於去了哪?


    陳墨言想想都覺得有點暴躁:


    現在這時代遠沒有再過那麽多年的信息流通。


    不少地方連電話什麽的都沒有。


    萬一,孫慧爸爸拽著她媽在一個偏遠小村子啥的地方落腳,住下。


    她們要到哪裏去找?


    前兩天那個當警察的奎子還一臉為難和不好意思的和她說,最近他要出差幾天,怕是不能幫她了什麽的,雖然田素也給派出所的人打了招呼,可是,這種沒線索,沒頭緒的事情,又不是他們當地管轄的案子,誰會太過在意啊?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個屁啊。


    陳墨言在心真是在真頭罵了句粗話。


    早知道個啥,那會她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能早知道個鬼啊。


    心裏頭歎了口氣,她又拽了兩下自己的頭發。


    門口傳來一陣笑聲,“師妹,你這是要把自己的頭發給拔光,怎麽著,想要出家啊。”


    “你才出家呢,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瞪了眼如同走進自己家門那樣自如的周冬揚,陳墨言撇了下嘴,“我爸不是說你這幾天要準備參賽的作品嗎,怎麽有空過來了?”聽到她這個稱呼,周冬揚是下意識的就怔了下,然後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哦,對了,自己的老師變成了師妹的父親。


    親的那種!


    想到自己剛知道這事兒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驚訝。


    饒是這都過去好一段時間。


    周冬揚還是覺得自己聽著這樣的稱呼反應不過來啊。


    不過,師妹和老師真有緣份!


    可惜自己卻不得師妹的喜歡……


    不過沒關係,那個男人是軍人,他的時間那麽少,自己多陪陪師妹。


    說不定師妹就會更喜歡他了?


    反正,這還沒結婚嘛,以後誰說的準?


    他搖搖頭,自己給自己在心裏頭鼓足了勁頭,這才朝著陳墨言嘻嘻一笑道,“我有點事情想要來請教老師,他在書房?”院子裏頭沒有看到人,這會兒又是大白天的,周冬揚還算是了解自己這個老師的,除非病的走不動路,下不了床,一般白天時間他要麽在院子裏頭晃,要麽,就在書房裏頭悶著。


    臥房什麽的。


    真不是他白天會進去的地方。


    “嗯,爸在裏頭呢,你自己過去敲門看看,哦,對了,把這杯端過去啊。”


    “師妹你真好,還幫我泡了茶……”


    陳墨言白他一眼,“那是讓你幫著端給我爸,也就是你老師的,至於你想喝?嗯,自己倒。”


    “……”差別待遇,太心塞了。


    等到周冬揚端著茶走進書房。


    陳墨言抬頭看了看天空,差不多正午了,她也沒再回房間,先去灶間看了看。


    找出了顆大白菜,一把豆角,幾個西紅杮和雞蛋。


    沒有肉。


    不過倒是把昨天買的半隻雞給翻了出來。


    直接燉湯。


    上手後,陳墨言便坐在門口歪著繼續想心事兒。


    怎麽才能把孫慧爸爸給挖出來?


    有點困難啊。


    等到田子航和周冬揚兩個人從書房走出來,已經是大半個小時後。


    陳墨言的午飯已經做好。


    田子航瞪了眼周冬揚,“還怔著做什麽,難道讓我留你吃午飯啊?”


    “啊,老師,您剛才不是說了讓我留下來吃午飯嗎?”


    “我沒說。”


    “哦,那應該是師妹說的,我記錯了。”


    田子航被周冬揚的厚臉皮給說的嘴角抽了下,還想出聲攆人,陳墨言已經笑著開了口,“爸,就讓他留下來吧,剛才洗碗啊什麽的,不正好嗎?”


    “對對對,師妹說的對,我這就去裝飯,端菜。”


    周冬揚臉上的笑容嘴角都要咧開了,朝著灶間跑,“今天洗碗洗鍋拖地,這些都歸我了。”


    “吃了飯趕緊給我滾,還有,要是這次拿不到名次,進不了前五,你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周冬揚,“……前十行嗎?”前五,有點沒信心啊。


    田子航隻是淡淡瞟了他一眼。


    然後,周冬揚瞬間就焉聲。


    旁邊陳墨言看著這一幕,樂嗬的不行不行的。


    一頓飯吃完。


    周冬揚很是殷勤的主動去洗碗,洗鍋。


    陳墨言一臉的懷疑,“你會這些嗎,別把碗給打破了……”


    “放心吧師妹,我可是從十幾歲就吃食堂的,從來都是自己動手,豐衣……”


    足食兩字還沒說完呢。


    咣當一聲。


    一個碗從他手裏頭滑落,掉在地下摔成了好幾瓣!


    周冬揚那叫一個傻笑,“那啥,那啥,手滑了,有些天沒做這些,生疏……”


    “行了,你出去和我爸說話,這裏我來就好。”


    “不用不用,師妹你去陪老師,這裏我來就好。”


    陳墨言看他堅持不讓,站在一旁瞅了會,結果到最後周冬揚直接把她往外頭攆,


    “那啥,師妹啊,你能出去嗎?”


    “啊,可以啊,可是我站在這裏沒礙你什麽啊。”


    “我我,我看到你緊張……”


    陳墨言,“……”


    院子外頭。


    田子航看了眼陳墨言,“讓他自己去折騰,死心了就好。”說到這話的時侯,田子航的語氣裏頭有幾分的猙獰感覺,眼底同時閃過一抹淩厲,臭小子,竟然敢肖想他的女兒!


    這還當著他的麵兒呢。


    就敢對他家言言獻殷勤了。


    背著他不知道這渾小子還做了些啥呢。


    想到這裏,他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看著陳墨言,“我可告訴你呀,和那個家夥離的遠著點,還有,不準和他單獨出去,知道嗎?”他那一臉警惕,把周冬揚當成犯人、壞人般嚴防死守的樣子,看的陳墨言撲吃笑了起來,“爸,當初,這可是你要介紹給我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壞丫頭!


    田子航掃了她一眼,理直氣壯,“那是爸以前沒有全麵了解,是爸錯了,現在爸發現,這臭小子不行,所以,你一定得離著他遠點呀。”還有那個姓顧的,想到顧薄軒,田子航心裏頭那叫一個懊惱。


    自己那會兒怎麽就答應他訂婚的話了?


    肯定是被他給忽悠的。


    也不是一個好的!


    他才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啊。


    訂的什麽婚呢。


    大不了他養一輩子好了。


    他這心思要是讓顧薄軒聽到,估計得哭。


    這是他的未來準媳婦呀。


    怎麽就輪的到嶽父您老人家養了呢?


    這不是明搶麽。


    堅決不行啊。


    未來的很多年,這對翁婿都是一直走在互相鬥法,相互爭寵的這條路上!


    並且,越走越遠。


    “爸你想多了,我可是訂過婚的人,我怎麽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陳墨言這話不說吧還好。


    這一說,田子航覺得自己的心更不好受了。


    下次看到那個混蛋,肯定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不過,這事兒得瞞著言言才行。


    父女兩人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說話,灶間那邊,周冬揚把最後一個碗洗好,洗了手擦幹,走出來,迎接他的就是田子航黑沉沉的一張臉,“行了,沒事趕緊回去捉摸你作品去,要是讓我發現你沒用心,看我過後怎麽收拾你。”


    周冬揚嘿嘿笑,“老師你放心吧,絕對不敢丟您的臉。”


    “滾。”


    等到周冬揚告辭。


    陳墨言有些好笑,“爸,你別太凶了,好不容易帶個徒弟,再把人給嚇跑了。”


    “我有凶嗎?我隻是看他不順眼。”


    誰讓他竟然敢對自家寶貝女兒起心思?


    當自己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啊。


    無非就是想著表現,想著打時間差嘛。


    說不定言言就能把心從顧薄軒身上轉到他身上?


    哼,他家丫頭就是不喜歡姓顧的了,也絕不會喜歡他的。


    看著他那個樣子,陳墨言真想再次提醒他,這人,是您最早招來的。


    引狼入室的是你老人家自己好不?


    不過,陳墨言想了想覺得自己是個好閨女。


    不能再多戳她親爹肺管子了。


    罷了。


    田老太太出院的前一天。


    陳墨言從田子航的上衣口袋發現了一張醫院的病情資料單。


    上麵五花八門的不少專業術語。


    她看的眼花撩亂,不過,病情好像是車禍而致。


    而且,已經痊愈,可以出院什麽的。


    眼珠一轉,陳墨言便笑了笑,把衣服拿去洗,那份資料卻是放到了他的枕頭底下。


    再怎麽樣的說狠話。


    心裏頭,終究還是放不下的吧?


    這才是親人,是母子母女,不像她和陳爸陳媽媽……


    心頭有些鈍疼。


    不過陳墨言一下子就把這念頭拋到了腦後。


    自己不應該再想這些的。


    這天早上吃過飯,陳墨言先去店裏頭和趙西碰了個頭兒。


    女裝店的生意挺好的。


    雖然不說人來人往絡絡不絕,但也是生意不停。


    看到陳墨言過來,趙西眉眼裏頭全是笑意,“小老板,你來了?”


    “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趙西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小老板,我聽說你在籌備新店呢,是有這事兒嗎?”


    “嗯,有,怎麽著,你想過去?”


    陳墨言看了一眼趙西,看到她點頭後,神色凝重了幾分,“你應該知道,這次新店的籌備工作我是準備撒手的,而且地段什麽的我現在還在考慮當中,以後的生意如何也不清楚……”


    “小老板,這些我都想好了的。”


    趙西看著陳墨言,一臉的堅定,“你就讓我去吧,我是打小在帝都長大的,我很熟悉這裏的交通,還有人事,我覺得我一定能做好的。”她看著陳墨言,生怕她會反悔似的,到最後甚至果斷的立了軍令狀,“要是我當真做不好,您就直接把我給開了。”


    陳墨言聽到這裏忍不住勾了下嘴角,笑了起來。


    “其實,我一開頭想到的人選就是你……”


    趙西,“……”


    “不過我擔心你不想去,就還在猶豫,想著怎麽和你開這個口呢,沒想到你自己卻是先忍不住了。”


    趙西也有些不好意思,“我這還不是被小蔡她們幾個給攛騰的嘛,她們幾個時不時在我耳朵邊說什麽要爭取,要主動啥的……”


    陳墨言哈哈大笑,“她們也是為你好。”


    “嗯,我知道,能認識你們,我很高興。”


    從懂事起就沒有了父母,被一個奶奶給帶到。


    趙西向來知道生活的艱辛,也因此而練就了一套生活處事的分寸原則。


    等到了後來,她好不容易考上一所大學,可她奶奶卻去世了。


    她都沒來得及去孝順她老人家。


    子欲養,而親不在。


    等到了後來,趙西在本該結婚的時侯被男朋友一場詐騙給毀了大半的人生。


    直到現在,那一筆錢,還有那個男人都沒有出現。


    要不是剛好遇到了陳墨言,遇到了小蔡這些人。


    趙西覺得自己應該活不到現在的。


    此刻,她看著陳墨言,是真的打從心眼裏頭感激,“是小老板救了我的命,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可別啊,我可是個女的,不能讓你以身相許。”


    陳墨言有些誇張的咧了下嘴,隨後又看向趙西,“工作歸工作,你也不小了,該考慮下終身大事了啊。”她看著趙西猛然變色的臉,心裏頭有些疼,知道她是被上次的事情傷透了心,可是再如何,生活得繼續不是?


    歎了口氣,陳墨言輕聲的勸著,“咱們不能一朝被蛇咬,就真的怕一輩子的井繩呀,這世上好男人還是有的,我也不是說讓你馬上就出嫁,緣份嘛,咱們慢慢的碰……”


    “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嫁了。”


    陳墨言,“……”好吧,她好像勸的適得其反了?


    有些心虛。


    和趙西說了工作上的事情,又溝通了一下,陳墨言順便請店裏的人吃了個午飯。


    自然是她出錢,讓趙西去買飯的。


    她自己則是趕去了另一家店,和小蔡說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後,兩個人在附近的小餐館吃了個午飯。


    “趙西去找我了,是你的主意吧?”


    “是,我……”小蔡本能的點頭,隻是抬頭看到陳墨言深幽的雙眸,不知道為什麽的,一下子就有點心虛了起來,她咬了咬唇,把眼神移開了幾分,直到不用再直視陳墨言的眼神,才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開了口,“我,我就是想著趙西是個人才,而且她的能力應該能做的過來的,所以,所以才——”


    “我之前早和你說過,趙西我是另有安排的,讓你別擔心別擔心。”


    “不過好像,你沒把我的話完全放在心裏?”


    小蔡是真的為著趙西好。


    這話陳墨言相信。


    可是,這事兒裏頭,小蔡卻也是有自己不少的私心。


    她是生怕趙西再繼續留在這裏。


    到時侯會比她做的更好,讓自己冷落了她吧?


    她搖搖頭,在小蔡有些白的臉色中,她輕聲道,“我本來就是想的讓趙西去新店的。”


    “啊,小老板,我,我……對不起。”


    “小老板,這次是我錯了,我不該有私心的,更不該嫉妒她。”


    看到她把頭低下去,認錯,也緩緩的笑了起來。


    “趙西是個孤兒,她其實很珍惜身邊的人,還有友情,我希望咱們是一個大家庭,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情說開,講明白就好,可以有攀比,有私心,是人誰沒有私心呢,我也有,不過,咱們做事要光明壘落,要坦蕩蕩,不能用那些小家子氣的手段。”


    小蔡的頭垂的更低,“小老板,我真的錯了,我一會就去和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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