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淺躲開他的視線,咕噥道:“我不好看。”


    她現在的樣子平凡得扔進人海裏就找不到了,他這麽看著她,隻會讓她越來越尷尬。


    “我喜歡的又不是你的長相。”墨北塵直覺解釋,說完四周都安靜下來,顧淺輕咳了一聲,她感覺越發不自在了。


    以前的墨北塵即使喜歡她,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口,似乎總端著一點矜持,不說出來,他就不會輸得太難看。


    但是這兩天的墨北塵卻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情話張嘴便來,就好像從一個深沉boy,變成了一個情話boy,甚至他說情話的時候,你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刻意,說得又溫柔又熨帖,直讓人感到窩心。


    顧淺若是再厚臉皮一點,就會問他,你不喜歡我的長相,那你喜歡我什麽?但到底還是忍住了沒問,因為有時候有些答案她可能承受不起。


    顧淺目光遊移,看到隔壁桌上端來的烤魚,上麵鋪了一層紅紅的辣椒,隔著一段距離,她都聞到那股辛辣味兒,她吞了吞口水,“他們不怕辣麽?”


    墨北塵見她轉移話題,心裏隱隱有些失落,但是他很清楚,要讓她接受他的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總需要慢慢來。


    他有一生的耐心,等著她向他敞開心扉。


    “你不也不怕辣?”


    顧淺以手支著下巴,“我學會吃辣是和洛希姐在一起的時候,她吃辣椒很厲害的,最讓我佩服的還是她吃了辣椒不會長痘,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去素有天府之稱的成都錄製節目時,洛希姐帶我們去吃燒烤。”


    回憶起往事,她不由得想起沈長青,那時候他們之間互有好感,但是誰都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想到這裏,她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墨北塵大約從她的神情裏看出了些什麽,但是第一次聽到她聊起往事,哪怕會自虐,他也舍不得兩人之間隻剩下沉默,“然後呢?”


    顧淺斂了斂神情,不想讓墨北塵看出來她想到沈長青了,“洛希姐找美食是能手,半夜三更的帶著我們幾個穿街過巷,找到一家老牌子燒烤店,和這家的裝修風格差不多,老遠我們就聞到一股辣椒味兒,一個個嗆得直打噴嚏。”


    仿佛憶及了好玩的事情,她神情放鬆,眼尾還帶著一抹笑意。墨北塵極少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得放進心裏好好珍藏。


    無端的,他就想起那天厲夜祈揶揄他的話,他拿十五年的養育之恩要挾她,在她心裏就算沒有把他當成父親也會當成叔叔的角色。


    其實他明白,厲夜祈是在數落他平時太端著了,可他比顧淺整整大了十歲,她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已經十五歲。


    他二十歲時,她十歲,他在日複一日的折磨中,終於對這段感情認了命,心無旁鶩地等了她十年,想要等到她長大,就將一腔濃烈的感情盡數釋放出來。


    然而……


    “我還記得那晚的烤肉和烤魚真的好辣好辣,都說四川人食辣就和東北人喜愛麵食一樣,那是天性,可就算最喜歡吃辣的洛希姐也受不住,直問老板要醋,沈玨就打趣她,說她喜歡撚酸吃醋,洛希姐也不惱,懟她說有本事你別吃醋。”


    顧淺笑開,那時候大家都無憂無慮的,如今再一想,所有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當年一起吃烤串的,如今再也聚不齊了。


    她的笑意緩緩凝固住,抬頭看著墨北塵,“我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並沒有,你接著說,我喜歡聽。”喜歡聽她說那些他沒有參與過的事情,能夠留在她的記憶中,那麽必定是最美好的回憶。


    顧淺其實怕他等上菜無聊,才會主動說起往事,這會兒隱隱有騎虎難下之勢,其實那晚還發生了很多事情,後來大家一時高興,就喝多了,她屬於沾酒就倒的,後來怎麽回到酒店的都不知道,還是洛希姐告訴她,她是被沈長青背回去的。


    要知道那時候他已經小有名氣,倘若被記者拍到他背她回去,說不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好在他們幸運,並沒有遭遇記者的偷拍。


    “那晚的燒烤太辣了,第二天要錄製節目,一大早起來,就洛希姐一個人臉上沒有爆痘,沈玨和沈長青都爆了痘……”提起那個禁忌一樣的名字,顧淺突然閉上嘴。


    墨北塵心情複雜,他知道顧淺為什麽突然不說了,他伸手越過桌麵,靜靜凝視著顧淺,“淺淺,我知道你還忘不了他,我會耐心的等,等你整理好過去。”


    顧淺愣住,墨北塵眼中厚重的感情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突然身後傳來服務員的聲音,“上菜了,蒜香鱸魚一盆。”


    顧淺連忙將手縮了回去,等服務員將燒著炭火的烤盆放在他們麵前,她一言不發。


    墨北塵拿起筷子,“吃吧,烤魚要趁熱吃才好吃。”


    顧淺下意識抬頭看著他,他正將一塊魚肉夾進她盤子裏,仿佛剛才那番表白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她拿起筷子吃起來,明明特別期待,此刻卻全然沒滋沒味。


    接下來他們相處一直相安無事,墨北塵很忙,又近年關,他經常出差,偶爾會給顧淺打電話,讓她天寒加衣。


    玫瑰花每天都會送來,他若在帝都,必然會夾著一張卡片,寥寥幾句話,都是摘抄的古典名句,但是心思用得極巧,潤物細無聲的深入到她的心裏。


    言洛希也在籌備年關的年貨,今年梵客酒店的盈利不錯,除去分紅以外,淨賺了不少,再加上恭州那邊的分店明年初就要試營業,言洛希決定獎勵今年的優秀員工去泰國七日遊,以鼓勵他們明年繼續努力,為酒店創造更大的利益。


    剩下沒去的員工也有紅包和年貨,年貨是言洛希和顧淺親自去談下來的,費了好一番功夫,雖然物不值錢,但心意厚重。


    初夕前夕,酒店放了年假,大年初三才營業,放假前,梵客酒店舉辦了年會,邀請了不少同行前來參加,墨北塵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年會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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