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洛希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她翻來覆去的,都在想厲致謙的事情,一時替他意難平,一時又覺得惋惜。


    倘若厲媽媽還活著,恐怕是不會讓他這麽孤獨一生下去,但現在也沒有人會管他。


    初夕之夜,言洛希沒能陪厲夜祈守歲,她病得昏昏沉沉的,時夢時醒,許多張臉從眼前閃過,她一時間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現實裏。


    翌日,她被鞭炮聲驚醒,卻是山下的人家早起放鞭炮,她睜開眼睛,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睛,她扯開唇朝他笑了笑,“你一夜沒睡麽?”


    “你半夜嚷著周身痛,驚醒了好幾回,我怕你難受,守了你一夜,現在好些了嗎?”厲夜祈擔憂的看著她,她一整夜都在說胡話,燒退了又燒起來,反反複複的,把他嚇得夠嗆。


    “難怪你眼睛裏都拉滿了紅血絲。”言洛希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強撐著坐起來,厲夜祈傾身去扶起她,她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睡前那套。


    “辛苦你了。”


    厲夜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客氣什麽,我熬了粥,是要在床上吃,還是下去吃?”


    “下去吃吧,再賴在床上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厲夜祈拿來一件薄外套侍候她穿上,然後俯身將她抱起來,大步走出臥室,言洛希窩在他懷裏,抬頭看著他泛著青色的下巴,“你再這麽寵著我,我都要被寵成廢物了。”


    “寵成廢物,也是隻屬於我的廢物,我樂意。”厲夜祈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抱著她進了餐廳,將她放在椅子上坐好。


    他去廚房裏盛飯,不一會兒餐桌上就擺滿了早點和清粥,言洛希眨了眨眼睛,“這些都是你做的?”


    “嗯,快吃吧,待會兒大哥要送小零回來。原本我打算今天去掃墓,你身體不舒服,就改天再去。”厲夜祈夾了一隻水晶蔬菜包放進她麵前的碟子裏。


    言洛希皺眉,“我已經好多了,大年初一祭祖本來就是慣例,哪有改天再去的道理,再說今年難得和大哥一起去,我們缺席不好。”


    厲夜祈挑了挑眉,自從昨晚聽到他講了大哥的事,她似乎對大哥就頗為上心,他說:“希兒,我昨晚和你說的事,你不要在大哥麵前提起。”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傻。”言洛希咬了一口水晶蔬菜包,燙得她直吐舌頭。


    厲夜祈無奈的搖了搖頭,話已至此,他多說無益。


    吃完早飯,言洛希上樓去洗了個澡,雖然嗓子還不舒服,但是燒退了,整個人病去如抽絲,精氣神都欠佳。


    但一想到苦情戲裏的男主待會兒要來,她又興致勃勃,厲媽媽不在了,不管她是為著八卦的心思,還是其他的原因,她都想幫一幫厲致謙,讓他得到幸福。


    大約十點左右,厲致謙送言零回來,他們準備好祭品,厲夜祈開車,言洛希坐在副駕駛座,厲致謙帶著言零坐在後座,四人往墓園而去。


    到達墓園已經快中午了,言洛希在山下買了一束小雛菊,和他們一起上山,厲夜祈一直跟在她身旁,隨時觀察她的情況,隻等她一喊累,就背著她上山。


    厲致謙忍不住調侃,“弟妹,我這弟弟啊,對旁人看不到多貼心,要不是認識了你,我還擔心他這輩子打光棍。”


    言洛希臉頰微微泛紅,瞧亦步亦趨跟在她身旁的厲夜祈,她輕笑道:“你別擔心我,你看大哥都笑話我了。”


    “讓他笑話,讓他羨慕嫉妒去。”厲夜祈心疼她的身體,她剛大病初愈,實在不該來這陰氣森森的地方,等下招了風回去,隻怕又要臥床不起了。


    厲致謙將言零扛在肩上,他嫌棄道:“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兒,我們倆單身還是離他們遠點。”


    說著,扛著言零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山,拉開了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言洛希遠遠地瞧著言零騎在厲致謙肩膀上,她說:“大哥似乎真的很喜歡小零。”


    “你生的孩子那麽討喜,誰不喜歡?”厲夜祈繞到她前麵蹲下,“上來,我背你上去。”


    今天來祭祀的人不少,雖然已經近中午,上山下山的人也很多,言洛希往旁邊一躲,“不要,我自己可以的。”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麽還讓人背上去?


    厲夜祈回頭看她,“好了,別磨蹭了,再磨蹭天都黑了,上來吧。”


    言洛希實在推辭不了,隻好趴在他背上,由著他將自己背起來,她小心的將花放在旁邊,以免壓壞了,厲夜祈的體力非常棒,背著言洛希這樣的成年女性,連大氣都不帶喘一口,很快就追上了厲致謙,快到薛淑穎的墓碑時,厲夜祈才放她下來。


    四人走到墓碑前,言洛希將小雛菊遞給言零,讓他去把花放在墓碑前,然後她幫著兄弟倆將祭品擺放在供桌上。


    墓碑前已經多了一束新鮮的小雛菊,供桌上也多了新鮮的祭品,可見一早就已經有人來拜祭過了,他們甚至不用想,就知道這麽早過來的人是誰。


    擺放好祭品,言洛希點燃香和蠟,厲夜祈兩兄弟蹲在那裏燒紙,大家都沒有說話,言洛希拉著言零在墓碑前跪下磕拜。


    她抬起頭來,看著照片上笑得溫婉的女人,她在心裏默默道:“媽媽,經過了這麽多事,我還是決定和厲夜祈在一起,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他幸福。”


    六年的分離都沒讓他們錯過,厲老爺子和厲首長聯手的阻止都沒讓他們分開,那麽他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在一起?


    “還有大哥,您一定放心不下,我會盡我所能,讓他下輩子不會孤單度過,希望您在天有靈,能幫他找一個一生對他不離不棄的人。”


    祭拜完,他們四人下山,結果在山下碰到了剛祭拜完的顧昀,言洛希這才知道,原來顧昀是帝都人,不僅如此,他還是厲致謙的高中同學。


    故人重逢,自然有不少的話要說,言洛希和厲夜祈識情知趣,聲稱還有事先走,留下二人,他們帶著言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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