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挨了一下打,不僅不惱,心裏還美滋滋的,他回頭看著坐在後座的言零,他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小言零,才多久沒見,你怎麽變得比你大伯還老氣橫秋了?”


    言零喜歡這個性格開朗的顧叔叔,可這會兒他正在為自己即將寄人籬下的事情感到悲傷不已,也沒心情說話,隻焉焉的喚了一聲“顧叔叔”。


    顧昀看著他,不禁心疼了一秒,好好的孩子瞧給養成什麽樣了?


    “少年人要有活力,來,和顧叔叔一起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顧昀這戲精一秒就將氣氛烘托出來,惹得一大一小都笑了。


    他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厲致謙臉上淺淺的笑意,頓時恍惚了一下,“你笑起來真好看。”


    厲致謙想擼禿他,誇男人好看,他想死慌了?


    不過心裏倒是挺受用的,嘴邊的笑意就更深了,顧昀看得失了神,他們重逢以後,他很少在他麵前笑,偶爾笑一下,都帶著三分矜持七分疏離。


    看著看著,他忽然伸手捂住言零的眼睛,然後傾身過去在厲致謙的臉上親了一口,厲致謙險些將車開到路邊的花壇上去。


    他手忙腳亂的扳正方向盤,惱怒地瞪著他,“你胡鬧什麽?”


    顧昀一臉無辜的看著他,“誰讓你勾引我?”


    說罷,他利落的從前排跳到後排去,不敢再坐在前麵,他怕自己把持不住開車,影響後麵這位青少年身心發育。


    厲致謙逮不到人,聽他在後麵和言零說話,這孩子從進了厲公館就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這會兒才算有了點少年人的活潑。


    他忍不住抬頭看後視鏡,正好與那人對視了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又帶著抓包的欣喜,讓厲致謙生生的憋紅了臉。


    好在很快到了菜市場,他讓顧昀牽著言零,他則去挑菜,


    厲致謙實驗室不忙的時候,他喜歡自己研究一些料理,顯然在這方麵他是個紙上談兵型,不管實驗做得有多好,在料理上的天分奇缺。


    次次失敗,次次嚐試,屢試不爽的結果是廚藝依然很糟糕,不過挑菜的水平沒毛病。


    顧昀是個軍痞子,打小什麽都幹,別說這菜市場裏的菜,就是能吃的他都能叫得上名字,這會兒卻故意裝傻,一會兒拿著一窩菜問厲致謙這是什麽。


    連小學生的言零都知道那是啥,偏偏他問得一臉誠懇,厲致謙也答得非常耐心。一路上倒也和諧,買好菜出來,厲致謙看見手機上有幾通未接電話。


    顧昀伸過頭去,就被厲致謙拍了回去,顧昀不悅:“誰的電話?”


    厲致謙沒理他,將言零扔給他,自己走遠了幾步回電話,電話是墨北塵打來的,接通以後,就傳來墨北塵淡漠的聲音。


    “小零在厲公館?”


    厲致謙回頭遠遠地看了言零一眼,他道:“是,他現在就在我身邊,你找他有事嗎?”


    墨北塵鬆了口氣,厲致謙在厲公館就好辦,他說:“小七失蹤前曾派人給我送了一封信,讓我幫他照顧小零,直到他回來為止。”


    “這麽說他沒事?”


    “應該沒事,他那麽狡猾,誰能算計到他頭上?我待會兒過來接小零,不想和厲伯父正麵碰上,鬧出不必要的不愉快,你能幫我把人送出來嗎?”墨北塵倒不是慫,隻是不想和厲首長正麵起衝突。


    雖然厲夜祈隻留給他一句話,但他對他的信任都高過於對他父親的信任,隻能說明這兩父子倆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厲致謙皺眉,並不是很想將言零送給墨北塵,“北塵,我們是小零的親人,現在小七下落不明,理應由我們照顧他。”


    “大哥,我也是受人所托,小七專程留信給我,自然有他這樣做的理由,倘若他回來看我連敷衍他都不肯,他指不定得惱我了,我們這麽多年交情,我把他當親人一樣看待,你若不放心,每周末可以將小零接過去,但孩子必須跟著我。”墨北塵說到最後態度十分強硬。


    經常在商場上與商人周旋的男人,一旦氣場全開,就給人一種壓頂之勢。


    厲致謙雖出身富貴,但這些年接觸的人事物都相對簡單,所以麵對墨北塵的強硬,他一時倒是接不上話來,“小七有他的安排,但小零是我的親侄子,我還健在,就讓別人來照顧親侄子,不管別人怎麽說,至少我自己心裏這一關是過不了的。”


    墨北塵態度強硬,卻也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小七這麽安排必定有他的用意,如果我不照辦,萬一壞了他的大事,他回頭得怪罪於我。大哥,你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人品如何想必你心裏清楚,就算你不放心我們照顧小零,還有淺淺,淺淺和言洛希是摯交好友,她是女人,會比我更妥帖些。”


    厲致謙被他說得有幾分動搖,他的目光來來回回地看了言零不下十次,直把這孩子看得忐忑不安,他拉了拉顧昀的衣擺,“顧叔叔,大伯在和誰打電話?”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顧昀都感覺到厲致謙承受的壓力,隻怕對方來頭也不小,而他頻頻注視著小零,顯然他們的話題一定是小零。


    這孩子也是敏感,對尋常人過於關注的目光都會感到不安,倒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性子。


    過了一會兒,厲致謙掛了電話,似乎做出了某種妥協,顧昀一手拎著菜,一手牽著言零朝他走去,“出什麽事了?”


    厲致謙瞥了他一眼,然後在言零麵前蹲下,他拉著言零的手,像個慈祥的老父親一樣溫聲道:“小零,待會兒墨叔叔會來接你去他家住一段時間,你是想和大伯一起住,還是想跟墨叔叔去他家?”


    相對而言,言零對厲致謙熟悉一些,至於墨北塵不太會和孩子相處,他自然想跟厲致謙一起住,但是想到對他態度冷冰冰的爺爺,他心裏一陣發怵。


    “我不想住在厲公館,大伯,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在公寓嗎?”言零眼巴巴地看著厲致謙,像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眼神別提有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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