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告訴他,她要跟薛長空走,為了去拿回那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文件,她的計劃裏沒有他,他當時有多難過,他到現在都記得。


    那是一種不被需要的失落與難過,他明知道那種滋味,卻還是犯了她一樣的錯誤。


    他自以為是對她好的,其實就是不相信她不依賴她。


    言洛希渾身一震,她沒有動,任厲夜祈抱著。


    “曾經我認為,隻要你是安全的,我就能後顧無憂的去執行任務,但是我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我失去了你六年,無論我翻遍了整個世界,都沒有你的消息。今天,我又差點犯了同樣的錯誤,希兒,我不送你走了,以後無論是生是死,我們都要在一起。”


    言洛希心髒酸疼得厲害,眼睛裏一陣潮濕,她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的摟住他結實的後背,“那我們說好了,以後你不準再讓我離開你。”


    “好。”


    帝都,顧昀因為內部泄露行動計劃的事,一直忙到了大半個月沒能離開軍區,這半個月他雷霆手段,將部門內狠狠整肅了一次,將一些埋得很深的暗釘連根拔起。


    抓捕火龍的行動計劃,是他與厲夜祈遠程商定的,當時厲夜祈就告訴過他,他們有內鬼,必須趁這次機會,將內鬼一網打盡。


    所以那天厲夜祈執行任務時,才留了一手,沒有把全部人都帶過去,而是讓魅影帶人支援,隻是他漏算了一部分,就是言洛希和南宮熙會被火龍的人抓來。


    這次任務有驚無險,還抓到了火龍這樣的犯罪巨頭,又同時拔除了安插在內部的釘子,一舉兩得,顧昀終於能喘上口氣。


    隻要軍區內部的敗類拔除了,那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就會順利許多。


    他接連半個月都不眠不休,今天終於能離開指揮部,他先回宿舍樓去洗了個澡,看著鏡子裏自己滿臉胡茬的邋遢樣,他又抹上了刮胡水,拿刮胡刀一點一點將胡子刮掉。


    他去衣櫃裏找了套衣服,高領的駝色毛衣,下麵搭配一條豎條紋的運動縮腳褲,他挽著一件黑色大衣,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剛下了樓,正好碰到他的勤務兵,他眉頭一皺,對方已經先開口,“顧少校,厲首長請你過去一趟。”


    顧昀臉色不太好,但首長有令,他不得不去,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首長辦公室。


    厲老爺子站在窗戶前,遠處傳來軍人嘹亮的呼喝聲,他雙手背在身後,想著事情,耳邊傳來敲門聲,他斂了斂心神,轉過身來已經恢複冷淡,“進來!”


    顧昀推門進去,他已經將黑色大衣好好穿在身上,朝厲老爺子行了個軍禮,他站得筆直,“首長好,您叫我來有什麽吩咐嗎?”


    厲老爺子走到沙發旁,示意他坐。


    顧昀遲疑了一下,還是在厲老爺子對麵坐下,他坐得筆直,厲老爺子不說話,他也不開口,似乎在比誰更有耐心。


    厲老爺子突然笑了,“去年我去東三省視察的時候,我一眼就看中了你,顧昀,你沒讓我失望。”


    顧昀淡淡道:“首長對我寄予厚望,我不敢辜負。”


    厲老爺子傾身倒了杯茶放在他手邊,他聲音稍顯慈祥,“放輕鬆點,我叫你來就是聊聊家常,我聽說你和致謙是高中同學?”


    顧昀心下一凜,有些東西迅速在腦子裏轉了一圈,難道厲首長知道他和小謙在交往的事?他斟酌了一下,“是,我們是高中同學,算起來認識已經20年了。”


    厲老爺子端起茶杯抿了口,“我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他有你這麽一位同學,以前我想讓他參軍,但他自幼身體不好,對參軍也沒有任何興趣,倒是喜歡在實驗室裏做實驗。”


    顧昀沉默的聽著,不知道厲老爺子叫他來到底是何用意。


    “致謙活得任性,比他弟弟幸福多了,他沒吃過什麽苦,所以想法也很天真,顧少校一直在軍區裏摸爬滾打,好不容易升到少校這個軍銜,一路所經的艱辛想必常人難以想象。”


    顧昀越聽越覺得厲老爺子的話在暗示什麽,他眉頭深深地蹙起,“首長有話請直說。”


    “當今社會什麽風氣都有,但我們厲家家風清正,實在不好鬧出讓人匪夷所思的新聞來,顧少校是明白人,懂我在說什麽吧?”厲老爺子一直沒戳破,是覺得這件事從他嘴裏說出來都會髒了他的嘴。


    他一直以為他兩個兒子裏,最循規蹈距的人就是老大厲致謙,卻沒想到他做事這麽出格,居然和一個男人……


    顧昀的心往下一沉,看來厲首長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才會特意找他來談話,他抬頭直視厲首長的眼睛,不避不閃道:“我喜歡小謙,希望首長能放心將他交給我。”


    厲老爺子原本不想戳破這遮羞布,就是覺得難以啟齒,卻沒想到顧昀會直接問他要人,他捏著茶杯的手緊得發白,然後忽然用力狠狠砸了過去。


    顧昀沒閃躲,茶杯砸在他額角,溫熱的茶水潑了他一臉,他額角浸出了血絲,厲老爺子怒不可遏的站起來,怒喝道:“顧昀,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昀站起來,也沒有理會額頭上的傷,他直視著厲老爺子,“我知道,即便您不認同,我也不會放棄,這是我和小謙之間的事。”


    “混賬東西,兩個男人算怎麽回事?”


    半小時後,顧昀從首長辦公室出去,他臉色陰沉得嚇人,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和厲致謙的事能瞞著厲首長,但厲首長的態度比他想象中還要激烈。


    他走下樓,勤務兵從後麵追上來,氣喘籲籲道:“少校,首長發話了,不準你離開軍區半步,否則就以泄露軍事機密罪論處。”


    顧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額上青筋直跳,半晌還是妥協道:“我知道了。”


    勤務兵不放心地看著他,“少校,你的臉色不太好,額頭上的傷……”


    “不礙事,我先走了。”顧昀擺了擺手,轉身朝宿舍樓那邊走去,邊走邊拿出手機給厲致謙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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