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致謙一個即將滿四十的人,還像四歲的孩子一樣被人哄著心疼著,他也沒覺得別扭,隻覺得心裏甜絲絲的。


    他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輕聲道:“不疼,真的。”


    顧昀抬起頭來與他對視,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他那麽聰明,豈會不知厲致謙臉上的傷因何而來。


    隻要想到傷他之人是厲首長,原因還是因為他,他除了心疼,還十分焦躁。


    他拿著棉簽輕輕地擦拭著他臉上的傷,然後又給他抹上藥膏,不得不說厲致謙的皮膚真的不錯,湊這麽近看都看不到毛孔,眼角也沒有一點皺紋。


    他愛憐的又摸了一把,厲致謙笑著將他的手捉進掌心裏攥著,“別鬧,不是說休息時間有限嗎?去臥室裏躺會兒可好?”


    顧昀眼也不眨地看著他,總覺得今天的他似乎比之前還要黏他了,他拉著他站起來,“那你陪我躺躺?”


    “嗯。”


    兩人去了臥室,顧昀脫下外套,摟著厲致謙躺在床上,他把腦袋埋在他肩窩處,一腿壓在他腿上,兩人交頸而眠。


    厲致謙靠在他懷裏,單手摟著他的腰,想著厲首長當時提起顧昀時厭惡的表情,他的心就莫名抽疼起來,他換了個姿勢,側身麵對他。


    兩人的臉離得極近,彼此的呼吸纏繞在一起,頗有種纏綿悱惻的味道,他安靜的看著他,顧昀微勾了勾唇,“怎麽這麽看著我?”


    厲致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以前都沒有發現,顧昀長得真好看,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好看,迷得他都移不開眼睛。


    “想看,你閉著眼睛睡吧,不要管我在做什麽。”


    顧昀頭往前傾了傾,薄唇就貼在了他的唇上,重重的啄了一下,“你這麽看著我,我哪裏睡得著?”


    厲致謙臉頰微紅,總感覺兩個快四十歲的老男人還玩純情,有點造作,他移開視線,還是打算把話攤開了來談。


    “顧昀,如果壓力太大,你會放棄我嗎?”


    顧昀立即撐起上半身,見他側頭朝他看來,他急切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管有多少壓力,我都不會放棄你,小謙,是不是厲首長和你說了什麽,你承受不住壓力,想和我分手了?”


    厲致謙看他著急的神情,心下懊惱不已,說了讓他來休息的,這一鬧是沒法休息了。


    他坐起來,伸手握住他的手,神情格外堅定,“顧昀,你聽好了,我不會和你分手,從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除了你不要我,我不會再放開你。”


    顧昀不安的心落回原地,他用力抱了他一下,“嚇死我了,小謙,不管你爸和你說了什麽,軍銜,軍功我都可以不要,但是你,我要定了。”


    厲致謙雙手抱緊了他,“我何德何能,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你就是我最好的選擇。”顧昀斬釘截鐵道,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他就是他的選擇,這輩子能得到他的回應,已經是他最幸福最開心的事。


    “我不會讓你為我犧牲那麽多,這一次,我會站在你身邊,不管前麵有再多的艱難險阻,我都陪你一起走下去。”厲致謙同樣認真的對他說。


    所以,他遇事不要一個人承受,還有他。


    兩人重新躺回床上,不過沒躺多久,厲致謙先睡著了,顧昀睜著眼睛看了他好半晌,越看心裏越滿足,不由地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那時候他剛轉校到這邊,渾身帶著一股土氣,他們就讀的學校算是貴族學校,不過也有寒門學子,貴族子弟家裏有錢有礦,寒門學子就隻有成績,所以這個學校形成了兩派。


    而他很尷尬的正好兩者都不是。


    他家既沒有礦,他也沒有成績。


    轉校第一天,就與厲致謙遇見了,當年的厲致謙還是個唇紅齒白的小正太,看起來粉嫩嫩的很惹人喜歡。


    當時他正被學校的校霸欺負,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對,他和校霸互相欺負,然後厲致謙經過,他立即從奶凶奶凶的小狼狗迅速將自己偽裝成了被欺負的小奶狗。


    厲致謙那個時候是學生會代表,標準的三好學生,在學校裏很出名,連校霸都要敬他三分,他隻輕飄飄地看了顧昀一眼。


    那一眼,卻讓顧昀一生難忘。


    厲致謙走到他麵前蹲下,無視那幾個校霸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伸手碰了一下他被打破的嘴角,輕聲道:“你受傷了,跟我去醫務室吧。”


    其他幾個校霸瞠目結舌,誰不知道厲致謙就是那抹白月光,以前遇到打架鬥毆的事,他連看都不多看一眼,直接走了。


    可今天他卻反常的關注起這個臭小子。


    顧昀臨走時,朝那幾人比了個中指,挑釁意味十足,結果校霸敢怒不敢言,隻得眼睜睜看著他裝大尾巴狼的走了。


    醫務室裏,厲致謙很熟練的拿出醫藥箱,開始給顧昀處理傷口,顧昀坐在那裏,模樣很乖,“你為什麽救我?”


    厲致謙給他上藥的手一頓,淡淡道:“你的眼神。”


    “我的眼神?”顧昀茫然。


    厲致謙點了點頭,也不理會他雲山霧罩的模樣,繼續給他上藥,他直到後來,都沒有給顧昀解釋,他為什麽突然起了惻隱之心。


    因為他在打架時的眼神,像極了厲夜祈,明明凶狠得會咬斷別人的脖子,但總能看到一股不符合他們年齡的逞強與悲慟,仿佛自我放逐了一般。


    厲致謙卻不知道他突然的心軟,會讓顧昀從此死心踏地一輩子。


    有些人,或許注定是要相遇的,而他們的相遇,也注定是要掀起驚濤駭浪。


    厲致謙睡醒時,顧昀已經走了,他揉了揉眼睛,拿起表看了下時間,他這才起身走出臥室,去準備晚餐。


    冰箱裏的菜不多,他穿上大衣,下樓去食堂裏找了點菜回來,他做菜的水準還停留在實驗階段,雖然吃了讓人胃疼,但他還是想要親自做飯給他吃。


    然而他剛拿著要來的菜走出食堂,就有兩名帶著荷槍實彈的特種兵走過來,對他說:“大公子,首長吩咐我們送你出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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