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零抿了抿唇,如今他並不能體會到言洛希的良苦用心,他說:“我覺得我現在的水平已經是四年紀下學期的水平了,如果我開學後繼續讀小二下學期,那麽隻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小零。”言洛希語重心長,“你還是孩子,你不用那麽著急長大,媽咪希望你能快樂的度過人生的每一個階段。”


    “可是這就是我想要走的路,媽咪,我不想像他們一樣繼續浪費時間去做我已經會做的事,去學我已經會學我的知識,那對我而言不是快樂,而是束縛。”


    言洛希震驚的看著他,她越來越覺得,言零不是一個快要滿九歲的孩子,而是一個十九歲的孩子,他心智成熟到已經可以為自己的未來做決定。


    她到底有多忽視這個孩子,才會讓他強迫著自己快快長大?


    “小零啊。”言洛希還想再勸,被言零打斷,“我已經決定了下學期要跳級到四年紀,你不用勸我了,我聽大伯說,爸爸以前也跳過級。”


    言洛希無言以對,和言零交談完,她腳步發沉的走出兒童房,她站在走廊上,半天都沒有緩過勁來,她的小零啊,還是她虧欠了他良多,讓他提前這麽多長大。


    言洛希回到臥室,厲夜祈還沒有回來,她木然的洗了澡,然後鑽進被子裏。


    想到言零,她就忍不住抹眼淚,她覺得自己不是個合格的媽媽,因為她一點也不了解她的孩子在想什麽。她甚至覺得小零突然要跳級,是因為她懷孕帶來的不安全感。


    他急著想長大,還是擔心他們有了弟弟或妹妹,就不再喜歡他。


    厲夜祈回到房間,就聽到被子裏傳來壓抑的哭聲,他心裏一驚,疾走幾步來到床邊,看見言洛希把自己蒙在被子裏,他抬手去拉被子。


    “希兒,你別捂在被子裏,回頭把自己捂壞了。”厲夜祈拽了幾下,才把被子拽開,言洛希將臉埋在枕頭裏,頭發亂糟糟的,哭得很難過。


    厲夜祈皺緊眉頭,以為她是今天去故居觸景傷情了,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裏,溫聲道:“怎麽了?是不是去故居心裏難受?”


    言洛希哭得直打嗝,她心裏難過極了,聲音斷斷續續的,“厲、厲夜祈,不是,不是這個原因,我、我就是難受。”


    厲夜祈看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心疼得不行,一邊伸手給她拭淚,一邊道:“別哭了,嗯?先冷靜下來,慢慢和我說,好不好?”


    言洛希捂住眼瞼,眼淚從指縫裏滾落下來,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冷靜下來,隻是依然打嗝打得厲害。


    厲夜祈拿枕頭墊在她身後,然後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溫開水,看著她把水喝完,他才重新坐在她身邊,低聲問道:“現在冷靜了嗎?”


    言洛希點了點頭,小聲抽泣,“剛剛小零和我說,他下半學期要跳級,去讀四年級下。”


    這孩子不聲不響突然連跳兩個級,肯定不是現在才開始自學的,否則他做四年級的測試題也不會滿分。


    與言洛希的憂慮相比,厲夜祈反而引以為傲,他說:“不愧是我的兒子,一來就連跳兩級,果然比我那個時候聰明多了。”


    言洛希:“……”


    她滿腔的憂愁無處可訴說,她看著厲夜祈,道:“你真的覺得這樣很好嗎?”


    厲夜祈認真的看著她,“我還以為你因為什麽事哭得這麽傷心,希兒,這是好事,說明小零天資聰穎,這兩年來,我們都沒有花心思在他的學習上,也沒有頭疼過他的成績,他能有這樣的進步,在古時候都要稱作神童。”


    言洛希歎息,“曹植七步成詩,可是後來呢?早慧的人終究會經過許多磨難,我不想小零太聰明,也不想他成績有多好,我隻想他當個普通的孩子快快樂樂的長大。”


    厲夜祈無奈道:“希兒,你這麽說也很有道理,可是小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你讓他像別的孩子一樣規行矩步的長大,也太為難他。你看現在多少神童,15歲就上哈佛大學,出身社會依然風光,你別拿個別例子來看待這個事情。”


    “我是怕他心智不全。”言洛希終究沒忍住吐出這四個字。


    早慧的孩子大多智商奇高,但是在情感方麵卻比常人要遲鈍冷漠,她很擔心小零會變成這樣,等他長大後,他會在有關情感方麵吃盡苦頭。


    厲夜祈將她攬進懷裏,“希兒,你別擔心,小零跟著我們長大,有我們做正麵的引導,他不會心智不全,你要相信咱們兒子,智商超群的人,一般情商也會很高。”


    言洛希知道自己現在擔心這些還為時尚早,可她就是忍不住擔心,許多天才都有情感障礙,他們就像一台機器,可以完成許多高難度的科研任務,但是一旦在交往方麵,就會是注孤生的屬性。


    小零在被強行送去孤兒院那段時間,情感就有些缺失,在她接他出孤兒院後那段時間,他幾乎已經自閉,她日複一日的陪他說話,帶他出去玩,還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之後長大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們才建立了比較親密的母子關係。


    所以現在聽見言零想要跳級,她才會如臨大敵,忍不住想多了。


    “別怕,希兒,還有我在,別擔心,好不好?”厲夜祈安撫她,言洛希閉了閉眼睛,暫時將心裏的憂慮壓下去。


    厲夜祈安撫好言洛希,哄著她睡著以後,厲夜祈才起身離開主臥室。


    他來到兒童房外麵,站在門口一時沒有進去,他點燃了一根煙,心事重重的抽完。他和希兒說得那麽篤定,其實他心裏並沒有多少把握。


    小零和他當初的情況不太一樣,但也是突逢大變導致他不得不催促著自己長大,希兒擔心得對,越是早熟的人,其實心智並未完全成熟。


    他摁滅了煙,輕輕敲了敲門,得到裏麵的回應後,他推門進去,看見小零倚在床邊看數學書,看的卻已經是五年級的內容。


    這孩子要不是嚇著他們,可能會直接跳級到五年級去,厲夜祈突然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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