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個關係戶學車才一個小時,竟然就想來跑鐵軌,排長嘴上沒說,心裏覺得巫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大手一揮,騰了一條鐵軌給巫金。


    不僅排長,旁邊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和排長一樣的想法,站到一旁等著看巫金笑話。


    老劉無奈歎了口氣,回到吉普車上:“俺們排長把西邊那條鐵軌讓給咱們了。”


    “老劉你麵子真大!”


    巫金忍不住誇讚一句。


    “巫金同誌,其實……”


    老劉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他本來想提醒巫金一下,可是後來一想,巫金肯定通不過,再提醒也沒用。


    老劉是老實,卻不是傻,他排長平時對他不錯,反正提醒也沒用,何必讓巫金知道排長在等著看笑話,白白讓巫金記恨他排長呢?


    “其實什麽?”


    巫金好奇問道。


    “沒什麽。”


    老劉趕緊岔開話題:“鐵軌已經騰出來了,咱們去吧。”


    “好!”


    巫金見老劉不說,也不糾結。把車子調個頭,駛向出發點。


    士兵們的生活都很枯燥,就這一會兒時間,一個剛學車一小時的新手,竟然要跑鐵軌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訓練場。


    巫金車子還沒開到出發點,那道鐵軌旁邊已經圍了一大群汽車兵。


    他們都想來看看到底是誰這麽愣頭愣腦!


    “冒失鬼!”


    馬蕭蕭跟在後邊,不由撇了撇嘴。


    就算是她,練車好幾年了,跑鐵軌都隻有一半成功率。


    跑十次,至少會掉下來三四次。


    正因為如此,她才安排巫金過來,就是想打擊一下巫金,免得巫金以為會打方向盤,就算學會了開車。


    誰知道巫金竟然招來這麽多人。


    巫金慢慢把車子開到出發點,瞄準了鐵軌延伸線,把四個輪胎都壓在延伸線上。


    “這個人好年輕!”


    “要不是年輕,能這麽目空一切?”


    “也是,等會兒從鐵軌上掉下去的時候,就知道牛皮不是吹的了!”


    “你們說,他能在鐵軌上走多遠?”


    “我覺得超不過十米!”


    “十米?你開什麽玩笑?我覺得五米都夠嗆!”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說?萬一這位年輕的同誌天賦異稟,直接通過了呢?”


    “哈哈,摸車才一個小時,就想通過鐵軌?他要是能通過,我去那邊的泥坑裏爬三趟!”


    周圍的士兵嘰嘰喳喳議論著。


    老劉是汽車營的尖子兵,訓練新兵很有一套,現在被抽調出來單獨訓練巫金,排長心裏早就對巫金不滿了。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殺殺巫金的氣勢,對於汽車兵的議論,並未出聲阻止。


    “巫金同誌,你不要聽他們亂說,保持平常心,慢慢走!”


    老劉氣呼呼升起車子窗戶,心裏默默記住剛才那個說要在泥坑裏爬三趟的家夥,準備回去好好收拾一下。


    “放心吧老劉,我心裏有譜。”


    以巫金的境界,幾句閑言碎語豈能惑動他的內心?


    “有譜就好!”


    老劉給巫金打氣:“咱們爭取跑過十米,狠狠在這幫兔崽子們臉上打兩巴掌!”


    “好!”


    巫金微微一笑,踩下離合踏板,掛上一擋。


    誰知道巫金的注意力都在前麵的鐵軌上,鬆離合鬆的太快了,車子往前猛地一竄,咯噔一下,竟然熄火了。


    “哈哈哈!……”


    周圍響起哄堂大笑!


    “起步都起不來,竟然還想跑鐵軌!”


    “哈哈,笑死我了!”


    “哎,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我都替他覺得尷尬!”


    周圍的汽車兵有的哄笑,有的搖頭歎息。


    士兵們的聲音很響,隔著玻璃傳進車子裏。


    就連不遠處的馬蕭蕭都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一下。


    坐在副駕駛上的老劉,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擔憂的看了巫金一眼。


    排長不知道巫金的身份,可是老劉知道啊。


    他害怕巫金忍不住嘲諷,萬一發飆了,自己的排長就倒黴了。


    可是巫金隻是搖頭苦笑一下,就再次發動了車子,對士兵們的嘲諷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有了剛才的教訓,巫金這次謹記老劉的教導,慢慢鬆開離合器,緩緩駛上鐵軌。


    兩手緊緊固定住方向盤,巫金眼中金光一閃,低頭看向身後。


    “別看後邊,看不見輪子的!”


    老劉趕緊傳授自己的經驗:“你要把兩眼瞄準前麵的鐵軌,從你的視野,讓鐵軌和引擎蓋上的那條白色花紋重合,握緊方向盤別動,輪子就正對著鐵軌!”


    可是巫金卻根本不理,依然低頭看著後邊,直到看到兩個後輪都壓到了鐵軌上,才回過頭。


    老劉看到巫金回頭,剛想繼續傳授自己的經驗,可是扭頭一看,巫金竟然又低下了頭。


    無奈歎了口氣,老劉扶著額頭不再說話。


    他想不通,巫金剛才明明很聽話,也很謙虛,現在怎麽突然就變得自大起來了呢?


    他就是有再多經驗,巫金不聽他也沒辦法啊。


    其實,不是巫金不聽他的經驗,而是他的經驗對普通汽車兵很有幫助,可是和巫金的透視比起來,效果就差遠了。


    巫金不是盲從的人,學習汽車基本知識的時候,他的確不會,所以認真聽著老劉講解。


    現在自己明明有更好的辦法,用自己的辦法通過鐵軌的把握更大,自然不需要在聽從老劉的經驗了。


    鐵軌隻有十公分寬,比輪胎要窄的多,巫金仔細盯著兩個前輪,保持著讓兩個前輪壓在鐵軌正中間,使用半離合,用一擋慢慢往前開。


    不時回頭看一下後輪,確認兩個後輪也處在鐵軌中間。


    三米!


    四米!


    五米!


    鬧哄哄的汽車兵們,慢慢的安靜下來,收起臉上的嘲笑,認真觀看起來。


    鐵軌並不是平的,在五米左右,會有一個十幾度的小坡。


    六米!


    八米!


    十米!


    十米的地方,是第二個小坡,隻不過坡度變得更陡一點。


    此時,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話,現場隻有巫金吉普車的引擎聲。


    所有汽車兵,包括那個排長,都仔細盯著吉普車!


    副駕駛上的老劉驚訝的抬起頭,看看巫金,再看看鐵軌,一臉茫然。


    十五米!


    二十米!


    二十五米!


    這是第三個坡度,不過這裏從上坡變成了下坡。


    巫金已經開過了一半的距離,依然不緩不急的平穩前進,四個輪胎中心位置壓著鐵軌,看不出一絲要掉下來的痕跡!


    當初說連十米、五米都開不到的汽車兵們,就覺得臉上被人呼了一巴掌一樣,火辣辣的疼。


    就連馬蕭蕭都忍不住下車走了過來。


    三十米!


    四十米!


    四十五米!


    巫金馬上就要開頭鐵軌另外一頭了。


    老劉此時比巫金還要緊張,想要提醒巫金,又怕巫金分心,隻好緊緊握著拳頭。


    幾十秒之後,吉普車的前輪駛下了鐵軌,壓到平地上,然後就是兩個後輪!


    行駛過程中,巫金的左腳一直踩在離合上,使用半離合控製速度,幾分鍾下來,左腳有點酸,巫金長出一口氣,把車子停下,活動一下左腳。


    “巫金,光開車來說,俺老劉很少服人,今天俺老劉服你了!”


    老劉不可思議回頭看看鐵軌,對著巫金豎起大拇指:“你是不是發現了啥訣竅,能不能教教俺老劉!”


    老劉不僅把開車當成了工作,他是真的打心眼裏喜歡開車!


    “運氣運氣!”


    巫金難道能跟老劉說,他能透視看著車輪子?


    幹脆用運氣敷衍過去。


    “哈哈,這運氣真是沒得說!”


    老劉活了半輩子,雖然老實,卻也知道察言觀色,知道巫金不願意說,也就不再逼問。


    “跑鐵軌還挺好玩的,我能再跑一次嗎?”


    巫金發現跑鐵軌對鍛煉車子的控製力,的確非常有效果,忍不住就想再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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