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樺安撫的笑了笑:“莫慌,二殿下行事素來如此,其實比較起來,六殿下看似行事偏激,許多時候卻比二殿下藏的還要深,二殿下有疑惑就自己出麵,反而還好應付一些。不論他想在咱們府裏找到什麽,他今日無功而返,接下來也不會再有動作了。”


    “父親如何能確定二殿下不會再對咱們家動手?”


    楚君瀾實在是擔憂,畢竟是她將紫苑帶走,也的確是紫嫣泄露了二皇子子的秘密,她保住紫苑,卻也不想因此連累了茂國公府。


    楚樺笑著,卻說起來另外一件事:“今日為父提交上峰的一些官員升遷名單,莫名就被批下來了。要知道這事兒可是卡了約莫快倆月了都沒辦成。”


    楚源和楚湛都有些驚訝:“皇上還在昏迷,監國的皇子朝臣們吵到現在也沒吵出個結果,為何上頭就忽然準了父親的請示?”


    楚樺撚須而笑。


    楚君瀾與楚樺對視,忽然明白了什麽。


    看來,景鴻帝這場戲也快演完了?


    他這場病,就像是一塊試金石,皇子們、大臣們誰是怎樣的性子,突發狀況時會做怎樣的抉擇,皇上恐怕都已經看的清清楚楚了。


    若是再繼續下去,隻怕朝堂的混亂會一發不可收拾了。


    眼瞧著快要過年,想來皇上也不會將這種麻煩遺留到明年去吧?


    無論如何,鬧劇能結束就是好的。


    楚君瀾微微一笑,對二皇子的事也不太擔憂了。隻要皇上一醒,還有誰敢做幺蛾子,憑皇上的乾坤獨斷,怕是往後沒好日子過了。


    如果說,眼下還隻是楚君瀾的猜測,到了次日吏部尚書易玉海府上的千金親自登門來,就更加斷定了楚君瀾的推測。


    易玉海的小女兒年方十五,生的粉麵桃腮,不笑不開口。到了茂國公府,特地去拜見了茂國公夫人才來拜見徐氏,隨即便拉著楚君瀾說了一會兒話,臨走時還留下了禮單。


    “楚姐姐新婚在即,家父與家母特地預備下薄禮,不成敬意,隻是一份心意,還請楚姐姐不棄才是。”


    楚君瀾雙手接過大紅的禮單,笑著道:“多謝易妹妹,也請妹妹代我向令尊、令堂轉達謝意。”


    二人客氣了一番,易小姐便告辭了。楚君瀾親自將人送到了府門前才折回來。


    一直躲在書房的楚樺聽說易小姐走了,便回了致遠齋,接過楚君瀾手中的禮單看了看,便笑著道:“看來我猜測不錯,想來這場鬧劇也要收尾了。”


    眼瞧著便道了臘月二十一,一場大雪覆蓋了京城,遠山近樹都朦朧上一層白色。清晨,楚君瀾推開屋門,一股清新的雪氣撲麵而來。


    “姑娘,身子再好也要先穿上披風才是啊,萬一感冒了風寒怎麽辦?”


    楚君瀾笑著接過紫嫣手裏的披風,道:“知道啦,就你囉嗦。”


    “這會子嫌棄奴婢囉嗦,等紫苑來了,您怕不是要被我們倆煩死?”


    楚君瀾咯咯地笑:“好了,好了,最喜歡你們兩個,哪裏會煩?”


    紫嫣美滋滋的一揚下巴,別提多得意了。


    ※


    同一時間,等候上朝的班房中,朝臣們穿戴整齊的官服,各自有自己的圈子,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處或高談闊論,或低聲閑談。


    而閣臣們也在商議著朝中的大小適宜如何解決,到底是繼續爭論出個監國皇子,還是直接內閣繼續用藍批代天子掌管朝事。


    就在這時,身著一身銀灰色團領寬袖葵花衫,手持拂塵的趙路快步來到了門前,嗓音沙啞中透著尖銳的高聲唱道:“皇上有旨,上朝!”


    眾臣不由大驚,有人心裏咯噔一跳,額頭都開始冒汗,也有人驚喜的大聲問道:“皇上可是龍體漸安了!”


    趙路麵對不同的眼神,不同的疑問,卻一律以微笑做答:“諸位大人,請準備上朝吧。”說罷行禮,躬身退下。


    莫說大臣們驚疑不定,諸位皇子和後妃得知皇上吩咐上朝時,也各有各的心思,有開懷的,自然也有失望的。


    無論眾人怎樣想,依舊以最快的速度聚在了太和門前的寬大廣場上。


    所有人都不敢觸怒天顏,卻也都忍不住貌似不經意的往上打量。


    禦階之上的龍椅擺在一如既往的位置,明黃色的身影端坐其上。都不必再往上打量,隻看那雙龍足和那身形與坐姿,朝臣與皇子們就已經能辨別出來,果真是景鴻帝!


    而最讓人驚訝的,卻是景鴻帝身邊,除了大太監李德方、趙路以及宮人和大漢將軍外,還站著一個恭親王世子!


    即便與蕭煦不熟悉的,看到那張辨識度過人的俊臉後,也都有了猜測。


    二皇子、六皇子等諸位皇子還都沒機會站到皇上身邊上朝,如今卻是皇上的親侄兒蕭煦站在了哪裏。


    幾位皇子麵色各異。更有朝臣詢問的看向恭親王蕭日朗。


    恭親王卻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垂眸不動,征戰沙場熬掉的油膘回京後奇跡般的恢複了,顯得他的麵色十分慈善溫和。


    景鴻帝道:“朕偶感微恙,修整多日,全靠諸位愛卿幫襯,才沒讓幾位皇子出了差錯。”


    已經暗自站了隊的大臣,嚇的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皇上說的怕不是反話?他們的小命還能保得住嗎?


    誰能想得到,一個昏迷不醒快要進棺材的人,醒來後能夠如此精神奕奕?


    眾人都不是傻子,大家都開始懷疑,皇上是真的有病,還是裝病?


    臣子們今日比往常還要謹慎的說話,不敢稍有絲毫的差池,謹慎的開始商議起這段時間堆積的政事。


    而站在李德方不遠處的蕭煦,身子卻明顯的晃了一下。


    李德方垂首蝦腰,隻敢用眼角餘光打量,暗道:“世子養尊處優,怕不是站不慣這麽久?”


    李德方提著心,生怕蕭煦忽然出狀況,將朝會給攪了。


    蕭煦此時已是臉色煞白,雙拳緊握著忍受著墜入冰湖一般刺骨的冷和痛,胸腔內有一股熱流在翻湧,他強行運功壓製,卻如同火上澆油,他想起楚君瀾不許他隨意運功,那會越發刺激毒性發作,他又忙收了內力,可內力一鬆,那向上衝撞的腥甜再也控製不住,順著他的唇角滑落下來,滴落在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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