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樣是最好不過。零點看書”劉慧微微一笑,那張其實不美得驚心動魄的臉蛋上也浮出一抹紅暈。


    “工作上呢?小三哥可是被劉梁兩家寄以厚望的,而且之前我就聽說了惠姐你有意思向上挪一挪?”韓書畫輕笑道。


    劉慧卻是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書畫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時候家裏的背景太深了未必就是什麽好事。其他的不說,起碼別人就會用有色眼鏡來看你,當然了,不從政不從軍當然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既然入了這一行,你的升遷,調動都需要綜合各方麵的意見和態度,有人眼紅你,有人對你有疑問,那在履曆上就是一個紅圈,這些東西可大可小,可真正要用到的時候,卻又很重要。神行還是四平八穩地做他的主任,家裏的意思再曆練幾年,等以後再慢慢往上挪,畢竟現在上頭是越來越注重我們這些官宦之後的資曆,爬太快費勁大,也不值當。”


    “至於我,可能調令這幾天就下來。”劉慧微微一笑,平靜道。


    “去哪個部門?平調還是升級?”韓書畫問道,原本劉慧的升遷還隻是傳聞,但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就定下了音。


    “從巡視組和黨風建設辦公室出來了,不過還是部門內的升調,紀委監察廳做綜合辦的主任。”劉慧的笑容還是很平淡,說出來的話卻並不尋常。


    中國人多,官也多,於是部門也就很多,分門別類,光是頂著監察廳這個三個字的部門就有三個,政斧一個,黨委一個,紀委一個。一般老百姓眼中的監察廳其實和檢察廳是一個概念,主管的就是公務人員之外的尋常老百姓,剩下的兩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黨委監察廳主要負責監察黨內官員,而紀委下的監察廳則可以插手所有政斧公務員的問題,所以還是要數紀委監察廳的權柄最重,這從一般情況下紀委監察廳的一把手都是由紀委一把手兼任的情況就能翹楚一二。


    紀委雖說對外隻是一個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形勢,但裏頭的門道部門極多,光是辦公室就多達七八個之多,綜合辦則是其中位列第一的科室,有這樣一句流傳並不廣的玩笑話,紀委書記沒握著監察廳就不是紀委書記,監察廳沒綜合辦就不是監察廳。


    “那豈不是躍了半個龍門?惠姐,這麽好的一個消息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韓書畫道,雖然從小到大她始終都和大院裏的孩子若即若離但利益這條紐帶終究是剪不斷的,而且其中也的確有幾個特別要好的玩伴,眼前的劉慧和外頭坐著的梁神行就是其中之一,否則今天這一次也不會專門就請了這兩位過來,而他們倆也不會大老遠地從外地跑回來,即便是不僅僅隻為了韓書畫的這一頓飯,但如果不是韓書畫的話他們其實昨天就已經回到工作地去了。


    “哪能啊,這事情雖然大致上定下來了,但調令終究沒有發到我手上,那就還不穩妥,我是打算等到調令發下來了再通知你們的。”劉慧微笑道。


    “到時候可要請客吃飯。”韓書畫微微一笑,恰好瞧見有個陌生女人從外頭走來,她和劉慧便離開了洗手間。


    回到包間,趙虎臣和梁神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這話,完全沒有想象中或許會出現的投緣景象,不過這也沒出韓書畫的意料之外,畢竟兩個從小到大就生長在天差地別環境下的男人能有多投機?他們之間完全沒有共同話題。


    雖然沒多少話題,但梁神行的道行終究是要高深一些的,瞧出了韓書畫隱藏在表麵的喻意之後也就主動和趙虎臣聊了一些兩人都能涉及到的領域,因而就算是飯桌上沒多熱鬧但也不至於冷場的地步。


    一頓飯之後,賓客盡歡。


    賬當然是趙虎臣去買的,誰也沒和他客氣,雖然用的都是楊霆的錢但當趙虎臣看著高達五位數的賬單時還是吸了一口氣,真他娘的[***]啊。


    四個人站在餐廳門口,寒暄幾句之後兩人就上了一輛掛著外地牌照的奧迪,望著奧迪遠去,趙虎臣和韓書畫也回到車上。


    “他們是什麽人?”趙虎臣問出了這個憋在心裏許久的問題。


    “你猜猜?”韓書畫瞧了趙虎臣一眼,微笑道。


    “肯定是做官的。”趙虎臣將車退出停車場,想了想認真道。


    “為什麽?”韓書畫望著車窗外緩緩倒退的道路,漫不經心地問。


    “在中國,做官的和做老百姓的絕對一眼就能瞧出不同來。”趙虎臣見韓書畫凝神的側臉,悄悄放慢了車速,無論過了多少時間,身邊這個趙虎臣走出趙家村所接觸的第一個女人,確切地說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師娘之外第一個真正接觸的女人在他的心中的確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說是多喜歡肯定是矯情,但韓書畫的寧靜和溫婉的確是這座城市裏不可多得也是不可或缺的風景。


    “這也勉強算是一個正確的回答。”韓書畫回頭,卻瞧見了趙虎臣目不斜視地望著前麵,不由莞爾,指了指麵前的反光鏡,道:“你以為我看不見呢?”


    饒是趙虎臣從小跟野豬摸爬滾打練就的皮厚程度也有些尷尬。


    “虎臣,你說公務員對哪個部門最敏感?”韓書畫沒在這件事情上過多計較,一隻手撐著下巴瞧向車流熙攘的車行道上,淡淡道。


    “最敏感的說不好,但紀委和反貪局這兩個部門應該是比較特殊的吧?”趙虎臣道。


    “不錯,就是紀委。至於反貪局,畢竟屬於檢察係統,而紀委則屬於政斧部門,反貪局是法律層麵上,而紀委則是直接政治層麵的威懾,對於一般官員來說,哪一個更可怕也就可想而知了。我之前叫惠姐的那個女人,她之前就是市紀委第四巡查組的組長,而過段時間她就會升任市紀委監察廳綜合辦做辦公室主任。”韓書畫說完,見趙虎臣臉上沒露出多少驚訝的表情,便無奈道:“她參加工作才三年而已,等到了我們父輩這個年紀少說也是省部往上數,虎臣你不要看人家現在處在哪個位置上,而是要看人家五年,十年之後會處在哪個位置上,政治上的門道太多太多,不知道多少人終其一生都隻能在這裏麵碌碌無為,所以潛力這兩個字就成為了年輕官員最大的籌碼。還有她的家庭,她的娘家在南方政界擁有很大的話語權,而她的未婚夫,也就是梁神行梁家在華東軍區則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樣綜合起來你就能明白今天接觸的這兩個人到底屬於什麽位麵上的了。”


    “其實我隻知道有紀委這個部門,這裏頭什麽巡查組什麽辦公廳的,我真不懂。”趙虎臣安靜地聽韓書畫說完,撓撓頭,老臉一頓尷尬。


    “還有你不懂的東西?”韓書畫眨眨眼睛,破天荒地露出這樣極可愛的表情,感興趣地瞧著更加破天荒地有不知道領域的趙虎臣。


    “我又不是神仙,我也是有血有肉沒啥見識的農民一個。”趙虎臣哈哈笑道。


    “還有那個梁神行呢?你說他家在華東軍區很有影響力?他是從軍的?”趙虎臣又問。


    “從軍到不是,不過他的確有一個少校的軍銜,但職務卻是公務員,在市辦公廳做辦公廳主任。”韓書畫微微一笑,趙虎臣不懂這裏麵的門門道道聽不出有多震撼來,若是對中國政斧和軍隊有些了解的人,便能從韓書畫短短一句話中聽出些令人震撼的信息來。


    “少校軍銜?軍不幹政是第一代領導人定下的鐵律,為什麽他做政斧辦公廳主任還是個少校?”趙虎臣錯愕道。


    “我還以為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呢。”韓書畫輕輕一笑,瞧著趙虎臣臉上的錯愕的表情她竟然覺得十分有滿足感,而這種滿足感在學校做完一個又一個的學術課題之後就已經越來越淡了。


    “當然是有特例的,否則按照你這個邏輯,中國到現在一共是四代領導人,第一代領導人開始本身就是集總書記,國家主席,軍委主席三個黨政軍的最高領導職務為一身的,他們豈不是從一開始就犯了錯誤?當然,第二代領導人那是特殊情況,暫且不論。軍隊裏麵有一種軍人,就是在職軍人,意思就是保留軍銜和軍籍,但是沒有軍隊職務,這種人就是在職軍人。你見到的那些在政斧裏頭當了些頭頭腦腦就搞得自己比國家領導人還威風的官肯定上不了台麵,而在軍隊裏麵做個營長軍長什麽的也都算不得什麽,真正厲害的是政斧裏麵的在職軍人,他們有軍隊背景,卻是政斧工作人員,這些人背後往往有著政界和軍隊兩方麵的通天背景。”韓書畫說的很慢很清晰,趙虎臣一字一句地停在耳裏記在心裏,一邊打定注意回去以後一定惡補這方麵的信息。


    見趙虎臣聽的認真,韓書畫微微一笑,坐正了身體繼續道:“還有一點,政斧辦公廳其實是一個很特殊的部門,為什麽說它特殊?因為在這個部門裏麵做中上層領導的人年紀通常不會很大,而翻一翻他們的履曆肯定也很漂亮,重要的是他們背後肯定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家族勢力在支撐,特別是中央,中央辦公廳用另一種說法來說就是汰漬檔的鍍金地,京城的那群從政的大少們,沒進中央辦公廳的肯定都是下層的小角色,而在中央辦公廳裏麵任過領導職務的人肯定是被上麵所看重和要大用的重要苗子。中國的官場講究一個未雨綢繆,從第一任領導人開始每一屆的領導人都是隔代指定的,這也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證國家政權的穩定,例如第三代領導人就是當年那一批還在世的開國元勳物色的,而如今的領導人與當年鄧公為核心的領導班子裏麵一些大佬就有說不清的關係,至於現在已經明朗化的下一代接班人就是江在位時定的。這是規矩,則才叫做鐵律,也正是因此,那些在最上麵的老頭子對隔代根正苗紅的晚輩特別在意,接觸到政治圈子越往上這個特姓就越明顯,例如京城的那些汰漬檔,基本上三十歲之前就已經被長輩們定死了未來發展的上限。”


    “中國真的有那種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家族門閥不?就是那種盤踞權力金字塔的最上層傳統意義上的那種皇族?”趙虎臣好奇道。


    沒想到趙虎臣會問出這個問題的韓書畫一愣,隨即笑著搖搖頭:“沒有。三反五反加上十年浩蕩,第一代領導人已經掃清了舊時期國內大家族的根子,再加上當年鄧公定下一個中央領導人後代隻能有一個從政的規矩就已經封死了這種可能姓,從軍的不算裏麵,隻要不是活膩了沒哪個軍人敢把手伸到政治上。這就叫做政治遠見,能量大一些,背景深一些的官宦之後肯定有,但那種隻手遮天的家族永遠不可能出現。”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一直都是韓書畫在說,趙虎臣在聽,時不時地問上幾個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問題,韓書畫都會一一地認真回答。


    一直到了韓書畫家所在小區的樓下,兩人才發現竟然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相視一笑,韓書畫下車前站在車門邊輕聲問:“要不要上樓去坐一坐?上次你可說過要再嚐一嚐奶奶手藝的。”


    趙虎臣聞言輕笑,將車停好熄火,道:“那好,我就蹭一頓夜宵。”


    發了一條消息給漠蝶自己晚上晚點回去之後兩人就上了樓。


    開門的是韓書畫的奶奶,老人瞧見了趙虎臣顯然很高興,一張不滿了滄桑歲月痕跡的臉龐上舒展開來溫和的笑意,讓兩人進門來,親自去倒了一杯茶遞給趙虎臣,拉著他坐在自己旁邊,道:“上次書畫說你過幾天會來,我就天天等,本以為你忘了我這把老骨頭,沒想到真的來了,怎麽不早點過來,好讓我買些菜給你做頓好吃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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