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紮堆的冰寒大地。


    一眾散修驚慌逃竄,臉上布滿了恐懼,都在叫罵著董天擇和陰靈廟的冷血。


    片片烏金刀海,被董天擇禦動鬼吟凝成,從不同區域向下覆蓋。


    “嗡嗡!”


    “嗚嗚嗚!”


    鬼吟發出的攝魂厲叫,如利刺般摧殘著散修們的靈魂,讓他們肝膽俱裂。


    用來舉辦集會的無穹頂石殿,宛如一個寬闊的巨型石台,在淩雲散人離開後,就隻剩下龐堅和朱元喜。


    龐堅轉攻為守,以月刃配合“銀月之環”,抵禦著朱元喜的攻勢。


    雙方差了一個境界,為了不過於引人矚目,龐堅不僅沒有喚出驚殛槍,也沒盡現全力。


    他且戰且躲。


    ……


    巨石殿外部。


    分別擁有一座雲帆的高源和袁飛,此刻都在袁飛的那艘雲帆上。


    高源的目光,落在趙菱、孟秋蘭,還有白薇姐妹冰冷的屍體上,眉梢中有著明顯困惑。


    冰岩島酷寒,有徹骨寒風吹拂冷硬大地,所以被丟棄在石堆的屍骨都能完整保留。


    看了半響後,高源忍不住嘀咕:“奇怪……”


    先是龐堅,然後是血月的朱元喜,最後則是陰靈廟的董天擇。


    三撥人進入巨石殿時,都曾於此短暫逗留,對那群來自下界暗鬼的人流露出特別興趣,讓高源暗感蹊蹺。


    “你可是見證者,我沒有透露一句,沒有說那對姐弟特別在意過他們。”


    袁飛和他挨著,邀功般地說:“高源,等那對姐弟出來,你可要記得為我作證啊!”


    他頂住了朱元喜的壓力,幫龐堅隱瞞了真相,讓他感覺自己和姐弟倆都親近了一些。


    高源皺著眉頭,沉聲道:“不太對勁,一群下界小角色的死亡,本應該無人問津的。”


    “那對上界的姐弟,血月的朱元喜,還有陰靈廟的小煞星,為何紛紛特意逗留?殺了他們的朱元喜,為何還要繼續往下打聽,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高源表示不理解。


    袁飛同樣感到困惑,道:“我也不清楚。”


    “我們小心點,血月和陰靈廟向來不和,他們可千萬別在淩雲散人的地界發生衝突,將我們給牽連了進去。”高源憂心忡忡道。


    “這倒不會。”


    袁飛淡然一笑,覺得他謹慎過頭了,道:“我們隻是一介散修,從不招惹血月和陰靈廟,他們間的衝突不該牽扯到我們。”


    “也對。”


    高源表示同意。


    因離巨石殿較遠,兩人沒有聽到董天擇和朱元喜的那番口舌之爭,還有餘暇閑聊。


    突然!


    他們聽到有巨大的喧囂聲,從淩雲散人所在的石殿傳來,參加集會的散修們,嗚嚎咒罵著似在四散逃逸。


    “不對勁啊,我們該走了!”


    袁飛勃然變色。


    就連那些他本該等候的散修,他也不打算等了,道:“巨石殿內部,必然生出了巨變,此地不宜久留!”


    高源也慌了,運載散修獲取的那些靈石,他不打算賺取了。


    隻是。


    他忽然想起了和那對姐弟的約定,想起了他對姐姐說過,會在外麵等兩人繼續乘坐他的雲帆。


    他這艘雲帆一旦飛離冰岩島,那對姐弟離開巨石殿後,他終將錯過。


    “你先走,我要等他倆過來,我就賭這一把!”


    明知道留下不妥的高源,稍作猶豫後,就做出決定:“老袁,後會有期!伱祝我冒險賭贏這一把吧!那對姐弟來自上界,我賭他們安然無恙,我賭血月和陰靈廟的人,不敢拿他們怎樣!”


    “那你保重!”


    本來也想借機和那對姐弟結個善緣的袁飛,眼見不少停泊在巨石殿別處的雲帆,陸續放棄了散修離開,也慌亂地啟動了他的那艘雲帆。


    這時,高源已從他的那艘雲帆跳下,往自己的雲帆走去。


    “王陸海,陰靈廟的董瘋子要血洗冰岩島,快帶我一起離開!”


    “李贇,董天擇就是暗鬼的魁首,此事暴露了,他現在要殺人滅口,快把我捎帶上啊!李贇,老子願意出三百靈石!別跑啊!”


    “王宇!”


    “……”


    巨石殿周遭,一艘艘騰空而起的雲帆下,傳來散修們絕望的求救聲。


    王陸海、李贇、王宇,都是如高源、袁飛般執掌雲帆的船夫,驚聞陰靈廟大開殺戒,叫董瘋子的小輩突然癲狂,一個個嚇的魂飛魄散。


    船夫們,不僅不敢留下來賺取額外的靈石,還以更快的速度飛離冰岩島。


    就在一艘艘雲帆從冰岩島飛離後。


    異變突起!


    “嗖!嗖!”


    “轟隆!蓬蓬蓬!”


    那座森白的天靈塔,在雲帆升空脫離冰岩島的瞬間,突然以快了十來倍的速度,將那些雲帆全部撞的粉碎!


    和天靈塔相比,雲帆就如紙糊的一般,脆弱到一觸即裂。


    雲帆炸開,裏頭的船夫相繼從高空墜落,驚恐之下被擺布在天靈塔第五層的魂陣,當即吸扯了魂魄。


    “陰靈廟!”


    雲帆淩空的袁飛,呆呆看著這一幕,通體冰冷。


    受他掌控的雲帆,再也不敢脫離冰岩島,猛地停了下來。


    “完了,陰靈廟真的瘋了!冰岩島上的所有人,都在被獵殺!”


    袁飛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語。


    他剛剛將雲帆啟動,就在半空看到了巨石殿的狀況,看到董天擇手持邪器劃出一片片金色刀海,禦動著眾多厲鬼四處捕殺逃逸的散修。


    還看到一個陌生青年,揮灑出許多月刃,正在抵禦朱元喜的攻勢。


    身為冰岩島實際掌控者的淩雲散人,卻不知所蹤,也不知潛隱在了何處。


    “高源,這趟我們成了被殃及的池魚,怕是難逃此劫了。”


    他朝著上了自己的雲帆,也是驚慌失措的高源苦笑道:“真是倒黴啊,我們連巨石殿都沒進去,也成了被滅口的對象。”


    高源如喪考妣,無奈道:“我也聽見了,董天擇就是暗鬼魁首,他在為那些死去的暗鬼幫眾報仇。為了遮蔽這個消息,他不允許任何人知道,他們陰靈廟和暗鬼有瓜葛。”


    兩人都生出一種濃濃的憋屈無力感。


    事情,和他倆一點關係都沒,他們就是駕馭雲帆的船夫。


    就因為送人過來,因為陰靈廟和暗鬼的事跡敗露了,他們就遭受了牽連。


    ……


    內部。


    “喀嚓!”


    又是一輪明耀圓月,被朱元喜一拳砸的粉碎。


    有著先天中期修為的朱元喜,對付區區一個暗鬼堂主,根本沒有喚出異寶器物。


    他隨手一擊拍下,就讓龐堅節節敗退,一輪輪銀月炸滅。


    看似淩厲的月刃,被他的護體罡力全部擋下,壓根突破不了他的防線。


    有罡力護體的他,宛如置身在暗紅光罩深處,任憑月刃哧啦作響,光罩就是不碎。


    未盡全力的朱元喜,一邊敷衍地應付著龐堅,一邊在石殿高處頻頻看向董天擇。


    他遊移不定的目光,還在四處搜尋淩雲散人的蹤影,想知道淩雲散人縮在何處。


    徘徊在冰岩島上空,將一艘艘雲帆撞碎的天靈塔,也被他暗暗留意。


    他要在意的人和物很多,可其中偏偏沒有龐堅。


    “當年的洪泰,都不是我的對手,你算個什麽東西?”


    朱元喜冷哼一聲,拳如擂捶般再次砸碎一輪圓月,陰沉著臉說道:“你能活到現在,隻因我想從你口中,撬出你們離開天運碎地的秘密。”


    “那兩個女堂主嘴硬的很,被我砸碎了內髒骨頭,都不肯吐露一句。”


    “不知道你的嘴硬不硬。”


    朱元喜習慣性地以言語殺人誅心。


    “呼!”


    龐堅止步,站在石殿邊沿,暗中調整著呼吸和靈力節奏。


    他沒有喚出驚殛槍,也沒有盡展力量。


    麵對朱元喜的誅心之言,他沒有開口答話,而是選擇沉默。


    龐堅看得出來,朱元喜根本沒有將他視為對手,麵對他的挑釁和糾纏,應付的很敷衍。


    朱元喜目光追隨的是董天擇,是那座飄逝的天靈塔,還有不知所蹤的淩雲。


    成功促使雙方開戰的龐堅,知道他不能祭出驚殛槍,不能盡情展現力量。


    驚殛槍一出,董天擇立知他的真實身份,隻會起到反效果。


    雙方戰鬥已經爆發,陰靈廟的王屹森,被董天擇逼的要鏟除包括淩雲在內的所有人。


    既然如此,王屹森和淩雲散人的生死,才是能關乎大局的要事。


    這兩人但凡有一個身亡,另一位隻要受了傷,洛紅煙就能現身解決受傷者。


    在成功挑起戰火後,他目前盡量不要過多展現力量,隻需保住性命就好。


    他越是不被注意,越是不再摻和,能夠起到的效果也就越好。


    於是。


    麵對朱元喜的誅心之言,腦海再次浮現出白薇等人死亡畫麵的龐堅,還是保持著沉默。


    他不僅沒有衝動地上前拚命,還和朱元喜拉開距離,眼中適時浮露出憤怒和……恐懼。


    既因趙菱等人的身亡而怒,仿佛又恐懼著朱元喜的力量,眼神透露的情感恰到好處。


    “算了,看來留你活口,讓你來指證暗鬼魁首就是董天擇一事,也沒什麽意義了。”


    朱元喜冷哼一聲,又暗暗覺得奇怪。


    突然就跳出來的龐堅,先前聲嘶力竭地控訴他的惡行,還無畏地衝到他麵前。


    他以言語進行刺激,以為龐堅必定承受不了,將不顧一切地和他拚命。


    失控的龐堅,自然會露出破綻,他想殺想留都隨心所欲。


    可他沒想到龐堅竟能忍下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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