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繭兒嚇了一跳,一時沒了反應,隻能轉頭就跑,就盼這一跑能解決諸多事情,這當然是懦弱消極的做法,但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可想。說什麽她都不要回柳家去了!


    倘若此時有人能替她擋去一切煩憂,那該有多好忽地,那裴格正的身影閃過她的心頭。她臉紅了紅,也不及多想,便先躲進房裏,將房門鎖得死緊,免得白若亭追來。


    至於那弄蝶


    行經回香閣時,聽見客房裏傳出一些古裏古怪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遲早有一天,她會讓這旺盛的好奇心給害死的!總之,她想瞧瞧彭寡婦到底在做什麽?


    前幾日裴穆清對彭寡婦下了逐客令,但她卻硬是死賴著不走,說是她要待到裴穆清成親之後再離去。這麽一來,可也不好趕她走了,隻好任她留下,而這幾日瞧她倒也安份得很


    弄蝶隔著半掩的房門悄悄往裏頭瞧,但不瞧還好,這一瞧真讓她嚇了一跳。


    那客房裏擺著神壇,上頭又是符咒又是素果的,而那彭寡婦手裏正握著一個小草人。弄蝶眯了眯眼,瞧見草人上貼著一張紅紙,上頭的字勉強可辨


    就是裴弄蝶三個字嘛!


    雖然她字習得不多,可自個兒的姓名可是知道的。如今彭寡婦右手拿著小草人,左手拿一根細針,豈不是證明了一件事


    彭寡婦想施咒害死她!


    思及此,弄蝶可嚇了好一大跳,沒想到她的心竟如此歹毒!瞧那些細針正無情的插進草人的胸、頭、手裏,隻要能插的地方都給密密的插上了細針,而那彭寡婦的臉上似乎還帶著陰冷的笑


    瞧到這裏,弄蝶忍不住噗哧一笑。


    “誰?”彭寡婦一驚,急忙叫身邊的丫環打開門,一見是弄蝶,愣了愣,說不出話來。


    “怎麽?彭夫人在開壇作法?”弄蝶神色自若的走了進來,儼然已是裴家的女主人。


    “你怎麽你一點事也沒有?”彭寡婦瞧了一眼插滿細針的草人,驚訝極了。


    弄蝶挺得意的走向她,瞧一眼草人上的生辰八字。


    “照理說,此時此刻我是該在那裏滿床打滾,哀號連連才是,但怎麽會仍然神清氣爽的站在這裏同你說話,是不是?”她哈哈大笑。“彭夫人,你也不想想,以我一介乞兒的身分,能得一口飯吃就算不錯了,誰還會記得自個兒的生辰八字?坦白說,我連自己是何時生的都不知道呢!你這生辰八字還是假的。”


    “假的?”彭寡婦愣住了。


    想這生辰八字還是她特地從算命大仙那裏買來的。因為在成親之前,男女雙方皆須拿出自個兒的生辰八字去請算命仙批命,若是相克,則這段姻緣說什麽也是不能成全的,這是古老的習俗之一。當初她就是親眼瞧見富海拿著兩個人的八字去批命,據富海回報,那算命仙批的是個“絕配”,批了一輩子的命也不曾批過這般合的八字!她可是花了不少銀兩才由算命大仙那裏悄悄買回弄蝶的八字,怎麽如今倒成了個假的呢?


    弄蝶看出她的疑惑,笑嘻嘻的道:


    “這八字是裴穆清自個兒為我想的。他說批八字是習俗,若是不按習俗來,將來鐵定會遭人議論,說盡閑話,所以幹脆為我弄了個八字,沒想到還挺配的,不是嗎?”她哪知其實裴穆清並不在乎旁人的閑話,但因成親那天另有計劃,所以說什麽也要替她弄個八字。


    彭寡婦的臉色當場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才放下那草人,怒道:


    “你可知我與穆清的關係?”


    “是什麽關係都成,總之不是夫妻就對啦!你也別老賴在這裏不走,淨玩一些古怪的花樣。我瞧你也挺累的,開個神壇得花不少精神吧?何不趁早死心,另覓意中人?想想你已是個二十餘歲的女人了,試問,還有幾個二十年能供你揮霍?不如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享受餘生才是最重要的。”原來她弄蝶也能說出一番道理來,念過幾天書就是不一樣。她可是愈來愈佩服自個兒了。


    彭寡婦的臉一沉,一張美麗的臉孔全給扭曲了。


    “裴穆清本該娶我的,若不是半路殺出你這程咬金,我早已是裴家的女主人了!”


    弄蝶倒也由她去說,反正她自有打算。


    “總之,如今你是不能再待在裴家了!明兒個一早就走不好!就趕在今兒個天黑之前走好了,待會我叫富海備一頂轎子送你回去。你若堅持不走,倒也無妨,等裴穆清回牧場之後,我可會將你開壇作法之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他。”弄蝶半是威脅的說道。


    這回彭寡婦可是真的嚇壞了。


    若是真讓裴穆清知曉她在背後搞鬼,想作法殺死這丫頭,隻怕裴穆清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屆時別說是希望他能念在過去的舊情份上饒她一命,即使明知她隻是個女流之輩,恐怕也不會輕饒她,到時她也別想安全的離開這裏了!兩相權衡之下,自然是趁早離去較為妥當,否則隻有叫下人前來收屍了。


    弄蝶瞧見彭寡婦認命的神色,不禁大喜過望。趁著她主意未意前,急忙喚來富海備一頂轎子送客。


    少了彭寡婦在旁虎眈眈,她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像是少了一個情敵似的情敵?敢情她是跟在自個兒開玩笑?她竟視彭寡婦為情敵?那豈不是擺明了她對裴穆清的感情是……


    她努力的想了許久,卻有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讓她再也不敢深想下去了。


    說快不快,說慢,倒也覺得挺快的,轉眼間竟已到了月初,正是弄蝶的大喜之日。


    打從一早起,太陽才剛露臉,那外頭便鑼鼓喧天,賓客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湧了進來,恭賀裴穆清娶得“美嬌娘”雖說這幾日關外有幾聲說那新娘是裴穆清的某一遠房親戚,但,是美是醜也沒人知道。縱是如此,那些人料想能被裴穆清看上的姑娘家定是差不到哪去。


    另外,聽說楊明為祝賀拜把兄弟的大喜,特地想出了個妙點子,令自個兒那一班丫環們通通拜師習舞,打算今兒個晚上讓大夥都能歌舞盡興。


    一來算是祝賀裴穆清大喜;二來也算是去去黴氣。但不幸得很,那班丫環們既沒音樂細胞,也沒舞蹈天份,加上自幼粗活做慣了,跳起舞來笨手笨腳的,一套“喜鵲報喜”是曼妙舞曲,讓她們跳起來活像垂死的鳥兒在掙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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