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韓,即馬韓、辰韓、弁韓,是朝鮮半島南部的三國。據《後漢書•東夷傳•三韓傳》記載:“韓有三種:一曰馬韓,二曰辰韓,三曰弁韓。馬韓在西,有五十四國(這裏所謂“國”,指的是當時的部族)……南與倭接。辰韓在東,十有二國。弁韓在辰韓之南,亦十有二國,其南亦與倭接。凡七十八國,伯濟(後來中國古代史書又把它譯為百濟)是其一國焉。大者萬餘戶,小者數千家,各在山海間。地合方四千餘裏,東西以海為限,皆古之辰國也。……(辰韓)國出鐵,倭、馬韓並從市之,凡諸貨(貿)易,皆以鐵為貨。”其中馬韓10餘萬戶,人口當在三十餘萬。辰韓與弁韓共4.5萬戶,人口約十五萬。三韓中馬韓居於主體地位。高句麗由**在公元37年建國,是東北一個較大的少數民族政權,位於玄菟郡以東。


    中平二年二月十日,剛剛巡視遼西邊塞返回奉天的高勇,一入城門即接到馮玉回來的消息。想起這位以武轉政大放異彩的屬下,高勇頓覺自豪,兩年來,跟隨自己進入玄菟郡的護衛隊、近衛隊員不知不覺間已逝去大半,當初身無分文的窮人如今最小的也是連長,不單自己,連家人也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生活。高勇兌現了諾言,卻沒辦法讓所有曾跟隨自己的人過上幸福的日子。


    想著許多,不覺間回到郡府門外,來不及下馬便大聲嚷道:“馮玉呢?這麽好的天別躲在屋裏啊!”說著大步走進郡府。可在右腳跨進府門的一刹那,高勇愣住了,呆呆的凝望院內……“軻大叔!”


    “高兄弟!”


    隨後,一高一矮的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快,讓大叔看看!嗯,不錯,結實多了,個頭也長了,要是王老哥看到你……”說到這,兩人再次陷入沉寂。許久,高勇拭去眼淚:“軻大叔,你老了很多啊!”


    “能不老嗎?再過幾年也要入土了。”


    “哪能啊?軻大叔正當壯年,要死的是烏桓畜牲!”


    軻其塔拍拍高勇的肩膀點頭道:“對,要死的是烏桓畜牲!”


    這時,一身白衣的馮玉上前施禮:“拜見主公!”


    高勇拉起他上下打量:“嗯,越來越有外交家的氣度了!這次多虧了你啊,讓遼西郡躲過一場災禍,全郡十餘萬百姓可都念著你的好呢。”


    馮玉趕緊推脫道:“馮玉怎敢擔此美名?若不是軻大帥力勸慕容部出兵,哪有大殺烏桓萬餘人的功績啊!”


    聽到這,高勇轉向軻其塔:“大叔,聽說你的部落損失很重,需不需要什麽幫助?能辦到的老弟一定去辦!”


    軻其塔搖搖頭感激道:“沒多大損失,傷亡了千把人,隻要老弟這裏沒有事,那烏桓便不敢把鮮卑怎麽樣!”


    高勇搖手不滿道:“怎麽?瞧不起老弟?不瞞大叔,老弟的日子比你哪裏好多了,一年未受侵擾,遼西、玄菟已經恢複了大半元氣,若是再有兩年……嘿嘿,我不去找烏桓的麻煩他們就得謝天謝地了!”


    軻其塔哈哈大笑:“好,有老弟這句話,這趟沒白來!”


    高勇也爽朗大笑拉著軻其塔與馮玉直奔城內最大的王記酒樓。老主顧自然受到特別待遇,獨院雅間,幾株桃樹迎風舞,綠柳梨花別樣春。酒宴上,軻其塔將草原漢子特有的豪爽性情展現得淋漓盡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連帶著高勇也胃口大開,時而對碗相飲,時而同鍋爭肉,時而回憶往昔,時而熱論未來,看得馮玉也為這份患難真情所感動。


    日落西山酒足飯飽,高勇斜靠屋牆連打兩個飽嗝,“軻大叔,老弟好想念王大叔啊!以前每次看到菜餅都會忍不住大吃特吃,可如今……唉!物是人非了!”


    軻其塔滿臉通紅扶著案幾,雙眼淚光閃動看向高勇:“若是知道老弟如今的作為,王大哥肯定高興的一塌糊塗,他呀,隻是想讓窮人過上好日子!”


    高勇聞言呆望屋頂,片刻後說道:“軻大叔,你部落裏多餘的馬匹老弟全要了,比市價高一成。莫護安、日律推演、置鞬落羅控製部落的馬匹也幫老弟收購,有多少要多少。”


    軻其塔一愣:“要這麽多的馬匹,難道老弟你要……”


    高勇費了好大的勁將頭轉過來:“猜對了,老弟要為王大叔報仇!自然得早點準備,總不能臨時抱佛腳吧!”


    軻其塔點點頭:“好,這事大叔接了,我部落的馬匹可以低於市價——”


    “不可!”高勇打斷軻其塔的話,嗬嗬笑道:“老弟要名正言順的支援大叔複興部落,讓你的部落成為能夠和慕容、素利抗衡的大部落。”


    軻其塔心中一稟,立刻明白高勇腦中所想:讓自己壯大,大到能夠和慕容、素利抗衡,到那時,背後有老弟支持,草原還不是囊中之物!“老弟的胃口好大啊!”


    高勇突然收斂笑容鄭重道:“這樣一來,老弟與大叔的同盟更加穩固,大叔權利收複草原,老弟全力攻占高句麗、夫餘,到那時,北方便是我們的天下!哈哈哈哈!”咣當,高大笑四聲一頭砸在案幾上呼呼睡去。


    軻其塔努力的搖搖頭回憶剛才高勇大笑的原因,卻終究抵擋不住醉意一頭栽倒……馮玉?早在一邊鼾聲如雷了!


    以後幾天,高勇陪同軻其塔逛遍了奉天城。政務院、督軍府還有各種各樣記不清的樓宇亭台,無不讓軻其塔大聲狂呼驚詫莫名。看到繁茂的市集大叫一聲,看到靚麗的公園大叫一聲,看到巨大的中心廣場大叫一聲……總之,逛到一半的時候,軻其塔已經嘶啞了。


    高大的城牆、完善的設施、川流不息的人群還有那飛速行駛的馬車,一切的一切讓軻其塔明白自己與高勇的巨大差距,即便集中全鮮卑的兵力也未必能夠攻下奉天城。雖然有些失落,但軻其塔知道:自己乃至鮮卑各部妄圖入主中原的美夢將永遠成為美夢!所以,為今後打算,必須將這份同盟鞏固再鞏固!


    “老弟,這裏便是學校?”看著一棟幹淨整潔被樹木圍起來二層樓房與其前方占地十餘頃的操場,聽者時斷時續的朗朗讀書聲,軻其塔好奇的問道。


    高勇望向正門,那裏掛著“奉天第十一中學”的牌子,這裏?腦中一轉記了起來,蘇雪蓮和薛蘭、郭嘉都在這裏上學,“這裏啊?不錯,這是奉天最有名的中學。”


    軻其塔睜大眼睛看了又看,似乎在說服自己下定決心,“老弟,大叔想托你辦件事。”


    “請講!”


    “大叔有個兒子,你知道的,叫軻比能。希望老弟安排一下讓他到奉天學習大漢國的字,看大漢國的書。”


    軻比能?高勇心中一動,倘若將他同化過來接受新製度,讓他認同奉天的統治,那麽將來統一草原會省去許多麻煩!雖然失控的危險同樣存在……賭一把!“好!不僅是軻其塔,大叔部落裏聰明的孩子都可以送來,中學畢業後還可以報考奉天軍大,學習指揮作戰。”


    軻其塔被高勇痛快的答複感動,激動道:“老弟啊,讓大叔怎麽感謝你啊!”


    高勇哈哈一笑打趣道:“簡單啊,逮住機會多捅烏桓幾刀就好了!”


    這時,校園內傳出一陣悅耳的編鍾聲,緊接著三棟樓門同時大開,背著布包的孩童歡呼叫喊著跑出,一部分留在操場上玩耍,一部分衝出校門結伴回家。看著包圍在身邊蹦蹦跳跳快快樂樂的孩子們,不僅高勇,連軻其塔也被感染,看看這個,望望那個,竟幻想起軻比能背著小包跑出校門的模樣……


    兩日後,高勇與軻其塔正式訂立攻守同盟,盟約除寫明必須的同進共退的條款外,還額外加上軻其塔負責支援玄菟郡上等戰馬、高勇負責支援軻其塔部落糧食、布匹、生活器具的內容,並於當日簽批五千石援助。軻其塔帶著分批運回五千石糧食的喜訊返回草原,馮玉略感疑惑:“主公,若日後軻最部強大起來還會遵守盟約嗎?”


    高勇望著西落的太陽答道:“所有的盟約都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的一張廢紙,等到實力足夠強大,盟約遵守與否由不得他們說!”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三月二日,奉天城督軍府。高勇聽著沮授講述最新情況,督軍府的主要參謀均已到齊。沮授立於沙盤前,邊說邊將代表各支部隊的小旗插上,“根據最新的情報顯示,公孫度已與高句麗、三韓達成共同出兵協議。公孫度出兵五萬,包括由西安平調來的一萬五千騎兵。其留在遼東、樂浪二郡的守軍僅剩鏤方一萬、渾彌五千、提奚一萬和東遝五千。高句麗出兵三萬,由其王子伊夷模統帥,正向襄平移動,預計於十天後到達。三韓各派兵一萬,將於十天內到達襄平,此次共有十一萬敵軍。夫餘亦出現兵力集結的跡象,烏桓的探馬也相繼在遼西郡附近出沒。”


    高勇盯著提奚、渾彌和鏤方三麵小旗說道:“在提溪、鏤方各留一萬步兵,看來公孫度也不放心高句麗和三韓啊!沮參讚,這麽機密的情報是怎麽得到的?”


    沮授被高勇這麽一問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說道:“這個嘛,是密探扮成仆人混進公孫度府內,然後與之前扮作商人的密探裏應外合,買通了公孫度的一名小妾,趁他熟睡時將遼東、樂浪兩郡布防圖偷了出來,讓我們照著畫了一份。”


    高勇聽完哈哈笑道:“小妾?唉,多少事情壞在女人手上!還好我們的機密文件都放在督軍府的地下一層,重兵把守外加三把鐵鎖的大鐵門,不過還是不可以掉以輕心。戲公請說說你的看法。”


    戲誌才分析道:“現在公孫度的兵力部署,如同一根兩頭重中間輕的扁擔。故此,隻要針對其弱點下手!”說著指向渾彌。


    高勇問道:“這麽說,戲公還是同意高都尉偷襲渾彌的計劃?”


    戲誌才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的。原因有三,第一,渾彌隻有五千守軍,如果派出三團士兵偷襲勝算較大;第二,因三郡兵少,公孫度絕對料想不到我軍敢於偷襲,這也增加勝算;第三,一旦拿下渾彌,可以切斷遼東與樂浪之間的聯係,既可以阻止樂浪守軍北上,也可以讓聯軍中三韓士兵軍心不穩。公孫度後方空虛,拿下渾彌可逼其退兵!如公孫度不退,那麽隻好眼看土地被一點點蠶食吧!”


    沮授大讚:“不錯!授也讚同康年的計劃。隻是,若派出三團士兵偷襲,用來正麵對敵的兵力將更少!如此一來,右北平、遼西二郡的壓力會非常大,倘若烏桓猛攻……”


    高勇亦擔心道:“守備遼西的將領一定要熟悉地形,還要智勇兼備,誰比較合適呢?”


    沮授眼睛一亮說道:“李政!此人乃遼西老人,雖然年輕,卻沉穩謹慎,前年與烏桓作戰中表現突出,當可擔此重任!不過,為安全起見,還應再派一名軍師與其配合比較好。”


    戲誌才笑道:“讓誌才去吧!正好趁機會會烏桓,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厲害!”


    高勇指著右北平的賓徒城說道:“戲公,賓徒、令支、昌黎皆為烏桓首攻目標,必須多加小心。”


    “主公放心!”


    次日,所有團級以上軍官齊聚督軍府。在沮授介紹目前的危險情況之後,眾將皆倒吸涼氣,無論誰都清楚一萬三對抗十一萬,這場戰鬥不是一般的難打。高勇掃視眾將,感慨道:“此仗關乎玄菟郡的生死存亡!諸公兩年來辛苦創造的一切要靠極大勇氣和智慧來保護!敵人表麵上氣勢洶洶,卻難掩他們之間的嫌隙,隻要好好利用,必然能讓局勢朝對我方有利的方向發展。”


    沮授繼續分析道:“此次公孫度雖然拉攏了十一萬雜軍,可戰鬥力卻無法與作戰經驗豐富的新軍相比。此外,聯軍之間互不統屬,作戰時難免出現協調失誤、配合不周的情況,隻要針對此點,我軍總有機會。據情報顯示,聯軍騎兵在三萬左右,步卒八萬。”


    高勇突然起身對眾將說道:“諸公,此次是督軍府成立以來的第一場大仗、惡仗!作為軍人,必須要有麵對惡劣環境的勇氣和決心!無論什麽困難都要想辦法克服它、戰勝它!勝利永遠屬於有準備、有決心、有毅力的一方!”


    “是,主公放心!但有一腔熱血鑄,威揚中華萬古魂!”眾將起立,齊向掛在牆上的軍旗敬出莊嚴的軍禮!


    高勇滿意的點點頭,鄭重道:“眾將聽令!高都尉!”


    高順起立:“莫將在!”


    “命你率領一千重步兵、一千輕步兵、一千弩兵與甘校尉的海軍配合偷襲渾彌!”高順敬軍禮,轉身坐下。


    “甘校尉聽令!”


    “莫將在!”


    “命你率海軍與高都尉協同作戰!”


    “張校尉、樂校尉,命你二人各率一千輕騎兵騷擾敵後糧道,並趁我與公孫度對戰時,在敵後方造成大軍偷襲假象!”


    “李校尉、戲軍師,因你二人熟悉右北平、遼西二郡地形,因此駐紮兩郡的作戰團、預備役部隊和警備隊由你二人全權指揮,不僅要擋住烏桓可能的進攻,還要時刻提防漁陽公孫瓚偷襲,任務艱巨,請務必小心!必要時還要支援玄菟作戰。其餘眾將隨我一同迎擊公孫度的十萬聯軍!”


    “遵令!”


    早在二月,尚處寒冬的三郡已經開始預備役的動員部署工作,各縣城預備役陸續接收城防,另有部分兵力向三郡周圍邊界附近的縣城集結。至三月初,預備役部署完畢。三郡此次共動員預備役五萬人。不過,考慮到情勢危急,高勇仍覺不夠,與荀彧、沮授商量後,決定暫時開放對預備役人員的兵器裝備配給,包括鎧甲、臂盾、弓弩、刀劍,不過接收人員必須經過審核,所配箭支、武器、鎧甲要刻上名字,作定期檢查。此外,裝備一律不準帶出管三郡,如有發現一律按照叛國罪論處。


    三月中旬,高順率三團士兵秘密趕到秦皇港與甘寧那組建不足一月的海軍匯合。經過短暫的航海適應性訓練後開始分批登船,船隻改成商船模樣,帶足給養秘密航向渾彌。當船隻分批離開秦皇港時,碼頭上兩個人影躲在貨箱後悄悄地打量這支商船隊。


    “鮮於少爺!要不要將商船隊離開的消息送回襄平?”


    “豬腦啊你!這些都是商船!”


    “可是老爺不是說隻要有大量船隻離港就要送消息回去嗎?”


    “你……還真是豬腦!哪有大量船啊!這不是每天才十幾艘嗎!你看那船重的,肯定裝了不少好東西……還看什麽?還不快將消息送出去!”


    “少爺您想通了!俺這就回襄平!”


    “豬!誰讓你回襄平了?老子讓你送到我們的人那裏!讓他們準備好在半路上動手!快去!你個豬腦!”


    與此同時,樂進、張頜各領部隊悄悄穿越邊境,一邊偵查公孫度糧道,一邊製定行軍路線。因遼東地廣人稀,利於騎兵隱蔽行軍,利用此點,二人竟然順利摸到遼東郡腹地,不但偵查到公孫度糧道,還意外發現遼東郡除東遝外,其餘縣城守備均相當薄弱!


    高勇調集三團重騎兵、兩團輕騎兵以及重步兵、輕步兵各一團、弩兵三個團進入遼陽城。入城後,留下陳群動員百姓暫時前往奉天避難,自己與眾將立刻趕去通向遼東郡官道上構建營寨,駐紮兩團輕騎兵。現在,督軍府僅右北平留有一團輕步兵,遼西郡留有一團輕步兵,其餘全都集結至前線。當高勇秘密調兵遣將的時候,公孫度盡起大軍,目標直指遼陽。


    出發後,鮮於甫建議公孫度:“主公,屬下建議應當迅速增兵遼隧,再由遼遂出發繞過遼陽進攻玄菟望平!同時,分派部分兵力佯攻遼陽吸引高勇主力,而我軍主力則直撲奉天城!”


    公孫度此時正幻想著一戰擊潰高勇那些懶散不堪的所謂‘新軍’,幻想著一戰定鼎,打的他們落花流水跪地求饒……聽到鮮於甫獻計,根本不屑一顧,撇嘴拒絕:“鮮於老弟多慮了!度曾親眼看過玄菟所謂的新軍,根本不堪一擊。再說,現在增兵遼隧豈不是打草驚蛇?豈不擺明告訴高勇我大軍要進攻了嗎!”


    鮮於甫心中惱怒這位聽不進勸告的主公,但是作為屬下卻必須要堅決指出主公的錯誤。於是繼續勸道:“既然不想打草驚蛇,那何不佯攻遼陽?然後集中主力進攻奉天!”


    公孫度聽罷嘲諷道:“鮮於老弟,我遼東十幾萬聯軍怕甚來?直接打過去才能震懾敵人,跟那個娃娃太守還需要用計策?笑話!”


    “哈哈!公孫太守和屬下商量什麽呢?難道要高句麗的勇士首先攻城?”操著一口流利漢語的高句麗王子伊夷模拍馬靠了過來。


    公孫度急忙解釋道:“哪裏?王子誤會了!我等正在商討如何處理那個高勇呢?”


    伊夷模似有不信,看了鮮於甫一眼,而後附在公孫度耳邊道:“公孫太守,別忘了奉天一半的錢財器物劃歸高句麗的承諾!”


    公孫度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笑道:“當然,當然!這個怎麽會忘了呢?哈哈哈哈!”


    鮮於甫看著這兩位自大自傲兼自狂的家夥瘋笑,心中悄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距離遼東邊界十裏處的騎兵大營,眾人正在察看地圖研究方略。突然馬蹄聲過,一名士兵跑進營帳,“報告太守!公孫度軍前鋒五千騎兵已進入玄菟郡界!”


    沮授平靜的在地圖上標出對應的位置,嘿然一笑道:“主公,來而不往非禮也,是不是問候一下?”


    高勇看懂了沮授心意,轉頭對眾將道:“哪位願去打這個頭陣?”


    張飛當即蹦了起來,扯著大嗓門嚷嚷道:“主公,讓老張去,保證殺得他們後悔來!這些日子天天上課,都快憋出鳥來了!”


    高勇沒有理會張飛躍躍欲試的豪言,繼續說道:“張校尉稍安毋躁,話還沒有說完呢。此仗隻許敗不許勝!而且敗要敗的毫無痕跡,敗的合情合理!”


    張飛聽到這話眼珠一轉刷的坐回座上低頭不語。高勇看到後強忍笑意:“張校尉,怎麽又坐回去了?”


    張飛手捂肚子呻吟道:“哎呦,主公!肚子突然疼痛難忍!怕是不能出戰了!哎呦……”


    高勇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張飛是不是真糊塗,隻好問其他人:“不知黃校尉、太史營長可願前往?”


    兩人同時起身,黃忠麵露難色道:“主公,這……要屬下打勝容易,可這隻許敗不許勝……很難啊!”


    沮授嘿嘿一笑走近黃忠,附耳低語數聲。黃忠立刻轉陰為晴道:“謝督軍參讚!”


    “黃忠、太史慈聽令!命你二人各帶一千輕騎兵於敵人下寨前襲擾,隻用弓弩射殺即可,切忌廝殺!切忌不許打勝!”


    作為先鋒的五千騎兵可是公孫度的寶貝,親自訓練長達一年之久,在他看來這支騎兵即便不是天下無敵,縱橫遼東也已綽綽有餘。騎兵將領是遼東都尉竇安,此人今年三十五歲,號稱遼東第一勇士。此次出征,竇安趾高氣昂騎馬奔馳在隊伍最前,不時命令士兵向兩翼搜索,以防敵人偷襲。


    進入玄菟不久,竇安便發現前方過來一支千人騎兵,冷笑著把手向上一舉——身後五千騎兵迅速跟進、呈扇形分列兩側……當竇安把手放下的時候,騎兵已經排好五層進攻陣。


    黃忠亦看到對麵騎兵,急令號手吹響號角,一千輕騎兵分成四座方陣,各自執弩在手指向前方。黃忠舉起手中黑刃刀指向竇安喝道:“爾等還是大漢之民呼?怎敢擅自提兵入玄菟地界?”


    竇安大笑:“無知小兒焉敢妄為一郡之長!勾結夫餘挑動紛爭,更妄圖自立,故此,我主感念皇恩,代天討之!”言罷拍馬上前直奔黃忠殺去。黃忠收緊馬韁舞刀便砍,竇安舉槍招架……二人短兵相接戰在一處。三五個回合過後,黃忠已清除竇安虛實,自己五招之內便可將其了結。怎奈此仗許敗不許勝,隻得佯裝勉強抵擋,十餘回合後大呼不敵撥馬敗走。一千騎兵看到主將敗退,胡亂射出弩箭大聲叫嚷著逃回大營。


    竇安想不到玄菟將領如此不堪一擊,頓時大腦發熱將鮮於甫的忠告拋諸腦後,大呼一聲:“眾將士隨我一同追殺!”五千騎兵嗷嗷叫喊著追殺下去。行進不到五裏,前方又來一支騎兵,為首一員小將,俊朗沉穩。竇安大喝一聲:“前方何人?報上性命!竇安槍下不死無名之鬼!”


    小將勒馬上前高聲答道:“玄菟太守帳下太史慈!今日特來取你狗命!”說罷舉起蟠龍槍直衝過去。竇安不再搭話,舞槍與太史慈站在一起。十餘回合後,太史慈故意失手被竇安擊中蟠龍槍,裝出戰槍險些磕飛的假象,驚叫一聲:“賊將好厲害!”撥馬與身後一千騎兵慌亂敗逃。


    竇安不想自己連敗對方兩員大將,自信心極度膨脹,一邊命人通報公孫度,一邊繼續追擊。公孫度接到竇安連敗高勇兩員大將的消息後欣喜異常,對鮮於甫道:“鮮於老弟,看到了吧!高勇不過如此,跟我鬥?他還太嫩!全軍聽令:加快行軍,明日到遼陽城內喝慶功酒!”


    另一邊,玄菟郡兵營寨內,黃忠、太史慈陸續回營。沮授聽到公孫度的先鋒已被引來,忍不住笑道:“主公,此仗開了個好頭,是不是開始進行下一步了?”


    聽到這話,張飛突然嚷道:“參讚!是不是要出戰?這次該讓取勝了吧!”其餘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高勇嘿嘿一笑,對眾將道:“不是出戰,且恰好相反——傳令:將剛才輕騎兵穿過的老舊皮甲和老式弓弩留給公孫度!再留下一個營善後,其餘部隊全部撤回遼陽!”眾人不解,為何平白無故敗了兩陣還要丟下這許多武器?去問沮授,得到的僅僅是四個字——無可奉告!


    高勇大隊人馬離開不久,竇安率五千騎兵趕到營外,不等休息立刻進攻。僅一次衝鋒便攻破營寨,打得守營軍兵四散奔逃,轉眼間一個不剩。諾大的軍營除了幾匹老馬、幾十石糧草和數百套甲胄弓弩外什麽都沒有了!


    不久,公孫度隨大軍趕到,得知如此豐碩的戰果,他也同竇安一樣對此仗充滿自信。鮮於甫卻感到其中的不合常理,對公孫度道:“主公!高勇既然能夠擊潰黃巾亂匪,為何又變得不堪一擊?還留下這許多輜重兵器?屬下覺得其中大有蹊蹺!也許……”


    公孫度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冷聲道:“也許什麽?遼東騎兵可以一敵百,不是誇口,這支騎兵拉到草原上也不輸給烏桓鮮卑!玄菟騎兵算什麽,黃巾賊又算什麽?得不到這樣的戰果才是蹊蹺!難道讓那高勇打得大敗你才覺得沒有問題?哼!真該讓你留守襄平,省得一路心煩。”


    遼陽城內,剛剛返回的高勇發現此城大部分百姓仍未前往奉天,反而若無其事的照常生活,陳群滿臉焦急跑到高勇跟前稟告道:“主公,遼陽百姓說什麽也不願離開!”


    很快,得到太守返回遼陽的消息後,城內百姓迅速匯集到縣府周圍。高勇知道後立刻放下工作來到門外,百姓轟然跪倒堅決不肯離開。高勇無奈,隻好勸說道:“眾位鄉親,遼陽即將爆發大戰,到時戰火無情,未免大家受到傷害,還請盡快趕往奉天城避難!”


    這時,剛從奉天趕回來的遼陽縣令由人群外擠了進來,滿臉擔憂,不停的勸說周圍百姓:“鄉親們快點離開吧!快點離開吧!”


    人群中最前麵的幾個人突然站了出來,其中一位老者道:“高太守,我等是遼陽縣各鄉選出的有軼、亭長,都知道太守讓鄉親到奉天是為了大家好,但是我等皆是玄菟郡百姓,太守曾教導下官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的一切!現在,賊人公孫度垂涎玄菟富庶要來劫掠,鄉親們能答應嗎?”


    四周百姓異口同聲:“不能!”


    老者繼續道:“那該怎麽辦?”


    “保衛家園!與公孫度血戰到底!”


    老者拿出一份血書,“高太守!此乃遼陽各鄉有軼、亭長寫下的血書,想請太守答應我等留下參加保衛遼陽的戰鬥!”


    “高太守,別看老朽一把年紀,年輕時也當過幾年兵殺過敵人!”


    “我們也是一樣,想當年我們可是遼陽有名的軍中四虎!”


    看著這些願意與自己一同抵抗公孫度聯軍的百姓,高勇的眼睛濕潤了…一位一位扶起身前百姓,大聲道:“好!本官答應你們!讓遼陽軍民並肩作戰保衛家園!”


    “保衛家園!保衛家園!”


    ……


    為了給高勇一個出其不意,公孫度強令隊伍急行,趕到遼陽時已疲憊不堪。這些郡兵有一半是被強拉來的農民,匆匆訓練幾個月就上了戰場,士氣不高、鬥誌不強。若不是竇安取得兩場大勝振奮人心,隻怕不等交戰就有兵卒逃跑了。


    聯軍大帳內,三撥人涇渭分明各自聚攏站立。坐於正座的公孫度率先說道:“今日聯軍首戰告捷,大漲全軍士氣,可喜可賀啊!”


    眾人紛紛點頭,竇安毫不掩飾滿臉的得意,狂笑道:“主公,玄菟民團不過如此,見到遼東精銳騎兵皆腿腳發抖,隨便幾下打得他們四散逃竄!”


    眾將聽到此話均麵露喜色,高句麗王子伊夷模更是放肆狂笑道:“好啊!幹脆明日由高句麗勇士率先進攻!”


    馬韓將領李村赫急忙操著磕磕絆絆地漢話說道:“那怎麽可以?我們是聯軍,怎能讓高句麗勇士獨自作戰?不如我們各自進攻一門,看看誰能最先攻下遼陽?”


    公孫度聽到二人爭辯心中好笑,暗道:“你們急著送死那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了!”隨即說道:“這樣不太好吧!如此一來,聯軍兵力分散,極易被分而食之!不如明日集中力量進攻南門,遼東郡兵主攻中部,你們攻擊左右,如此公平合理,率先破城者可以先行入城,如何?”


    一聽此言,所有人都露出貪婪的神情,要知道最先入城可以大搶特搶!正所謂:先到的吃肉,後到的喝湯!


    公孫度稍停片刻,掃視己軍將校,看他們個個神情亢奮凝望自己,“張虎、那元!明天由你二人率領兩萬人馬攻城!務必在正午前拿下遼陽!”


    二人同聲應諾:“莫將領命!”


    三月十五日,陰雲籠罩玄菟上空,消失許久的寒風再次出現,由北向南大肆發威。塵土飛揚、樹木傾斜,吹得旌旗嘩嘩作響,吹得聯軍士兵睜不開雙眼。高勇將三團弩兵全部派上城頭,蹲在牆垛後麵。為麻痹敵人,高勇讓預備役部隊穿戴破盔爛甲暴露城頭。張飛率一千重騎兵、黃忠、太史慈各率一千輕騎兵於城內待命。不肯撤離的遼陽百姓負責準備飯食、照顧傷員和運送箭矢、木石。


    站在城上凝望幾萬聯軍士兵緩慢的在弓弩射程之外排列陣型,高勇舉起原始的擴音喇叭大喊道:“公孫太守,你身為大漢官吏!為何擅自率兵進攻玄菟?難道要造反不成?”


    公孫度正在冷眼擦看城牆上穿戴破舊的守軍,突然聽到高勇聲音遠遠傳來,略感不可思議,不過戰場上顧不上細節,遂提聲回應:“高太守!你擅改大漢律令,才是真正的造反!眾將士聽令:活捉高勇者官升三級,賞黃金百兩!”


    張虎、那元看到公孫度的眼色後,各自將長槍向前揮舞,口中大喊:“攻城!”李村赫、伊夷模亦指揮自己的軍隊發動進攻,一攻左,一攻右!


    公孫度派出攻城的郡兵皆是精銳,兩萬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向遼陽南城前進。第一排是盾兵,挺舉一丈高的木盾,負責抵擋城上射下的箭矢;其後依次是弓兵、劍盾兵和最後麵的長槍兵。盾兵行至距城牆百丈處立定,千餘人同時將盾斜立,其間露出可容納一人穿過的空隙。弓兵站到盾後,利用木盾上沿的凹口向城上放箭。後麵的劍盾兵高舉小盾護頂,跟著雲梯向城牆跑去。至於兩側的高句麗和三韓士兵,完全像沒有經過訓練的原始人一樣,抬著簡陋的雲梯、舉著小盾發瘋般衝向城牆。


    這是高勇來到漢末後第一次親身經曆漢代標準的攻城戰,看到城下經過訓練有素的遼東郡兵,高勇也有些佩服公孫度了。但這是戰爭!沒有任何憐憫可講!看到對方弓兵放箭,高勇立刻下令:“舉盾!弓弩兵三箭十輪地毯式覆蓋射擊準備!”南城驟變,憑空架起一道盾牆,將南城包裹的嚴絲合縫。


    進攻中的聯軍士兵看到城上異動後,心中同時冒出一個想法:孬種!膽小鬼!就知道躲在盾後!幾萬人更加肆無忌憚的向前瘋跑,更有甚者居然丟掉盾牌赤膊上陣!這些奮勇爭先的士兵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先攻下城的可以先搶,到時候財富、女人哈哈哈!


    除十幾支箭矢碰巧射中牆內的士兵外,其餘九成九的箭矢被盾牌攔下,劈啪聲中掉落城下。最猛烈的箭雨過後,遼東郡兵的弓箭密度與速度迅速下降,也許是他們認為沒有必要浪費箭矢,也許是他們的儲備有限,也許是公孫度比較小氣……


    看到敵軍進入強弩直線攻擊範圍內,高勇再次下令:“撤盾!開始射擊!”瞬間,命令傳達至每名戰士耳中,無數盾牌突然撤下,城牆上霎時出現千名弩兵,在整齊的口令聲中用同樣標準的動作——瞄準、射擊!


    第一波三千支弩箭激射出去,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點正是那些向城上放箭的遼東弓兵。一千弩兵射箭後立刻後撤三步,另外一千弩兵向前一步來到牆垛處。這次他們瞄準的是衝在最前麵的遼東郡兵!“嗖——”又是三千支弩箭!再其後,第三批千人弩兵瞄準前下方,讓弩箭以近乎直線的方式射擊出去!


    第一波弩箭達到至高點時,第二波弩箭跟著射了出去,當第一波弩箭開始讓弓兵出現傷亡的時候,第二波弩箭也到了割取生命的時刻!等到強弩上弦完畢,立刻開始第二輪射擊。


    城外,跑向城牆的士兵發現城上出現大量士兵時,一些老兵已然明白怎麽回事,紛紛舉起盾牌蹲下躲避,然而他們手中的小盾在這種時候根本起不到作用,顧頭不顧不了腳,顧腳顧不了頭。弩箭一波一波如漣漪般向後擴散,兩撥間距不足兩丈!遼東郡兵被迫緊靠在一起,將盾牌重疊以減少傷亡。然而,玄菟弩箭不但射速奇快,且密布集中,一旦出現縫隙便立刻有人中箭,他的盾牌落下,周圍士兵便會跟著倒下一片。


    射程之內的弓兵同樣遭到沉重打擊,密集箭雨完全出乎預料,無孔不入,無縫不插,根本來不及閃躲?


    ??高勇向身邊的黃忠解釋道:“黃校尉,這就是地毯式攻擊!如能集中三五萬弩兵同時射擊,相信沒有什麽能存活下來!”


    此時,遼東郡兵變陣,小盾牌緊密聚攏組成龜甲盾牌陣,沮授冷笑,命令一千弩兵改用強弓發射火箭。如此,兩撥弩箭夾著一波火箭不斷傾瀉,遼東郡兵的盾牌上逐漸燃氣大火,士卒衣服開始燃燒。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地上的屍體越積越多。


    看著眼前的一切,公孫度已經有些後悔沒有製造衝車和巢車,使得遼東郡兵隻能依靠簡陋的雲梯攻城。勉強跑到城下的士兵冒死架起雲梯,幸存的劍盾兵快速攀爬……很快,他們竟開始後悔,迎著鋪天蓋地的滾木擂石,真不如剛才死在箭下了!盡管如此,仍有大量聯軍士兵架上雲梯向上攀爬。公孫度看到玄菟郡強悍的弓弩攻擊後本打算先行撤退,可當他見到步兵已然攻到城下開始登城時,很快放棄了此次能夠挽回巨大損失的機會!


    城牆上,高勇一邊指揮弓弩射擊,一邊調集重步兵準備戰鬥。一陣“咵咵”的跑步聲後,弩兵依次撤後,換上全身重裝鎧甲的重步兵抽出戰刀整齊列陣牆後,各級軍官同聲下令,一排鐵塔立刻與爬上來的敵軍展開肉搏!此時,典韋、許褚相繼加入戰鬥,重點照顧三韓士兵。二人如同兩塊吸收生命的磁石,所過之處敵人無一幸免!典韋雙戟專砸腦袋,許褚大刀專砍脖子。城下準備登梯的三韓士兵看到上麵不斷掉落腦袋和無頭屍體,精神受到巨大打擊,當場便有幾人發了瘋。


    當看到遼陽城頭換上黑甲步兵的時候,公孫度已然明白了什麽,那是一種被愚弄、被耍玩的恥辱,“高勇!你夠狠!”鮮於甫卻有著與公孫度完全不同的心情,那是一種失落與無力,“想不到短短兩年,高勇不僅讓玄菟天翻地覆,還訓練出如此士卒,單看那身甲胄與體魄便不是普通兵卒能夠抗衡的,難道真的回家無望了嗎?”


    伊夷模瞪著大眼仔細打量那身黑色鎧甲,微微點頭的同時隨叫流出粘粘的口水,心中不禁盤算道:“倘若把這些鎧甲弄到手……嘿嘿,夫餘算什麽?你騎兵再厲害也傷不了這一身鐵甲,到那時……”想到此處,伊夷模突然大吼:“高句麗勇士聽好:奪下一套敵軍甲胄賞田地五畝、糧食百石!”


    幾人各樣心腸,唯有李村赫臉色慘白緊咬牙關不發一言,聽著公孫度、伊夷模相繼下令殺敵搶東西,憋悶已久的醜臉竟發出嗤笑:“殺敵?搶盔甲?媽的,眼睛長到哪裏去了?仔細看看,城牆都還沒上去……被殺倒是差不多!我呸!”當然,這些多時心裏所想,是不能說出來的。但眼前的戰場,受到玄菟郡兵重點照顧的三韓士卒明顯處於下風。放眼望去,屍體已經堆滿牆根。不到一刻鍾,三韓實在攻不上去率先撤退。


    高勇立刻集中火力,讓每分鍾上萬支箭矢全部傾瀉在遼東郡軍的頭上,很快他們也抵敵不住開始後撤。最後,高句麗的“勇士”也不再勇,看到其餘兩方撤退後,立刻轉頭向後方勇士去了!沒有參與攻城的聯軍士兵鴉雀無聲的看著前方插滿箭矢的屍體,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有些膽小者雙腿已然開始發抖。密密麻麻的箭尾,如同秋天等待收割的麥子,寒風吹過陰森恐怖,誰都知道,那下麵可全是死屍啊!


    看到城下滿是屍體,公孫度心中大駭,後悔於貿然進攻。不久,損失統計上來,一戰陣亡士兵達到五千,另有四千餘人受傷。


    李村赫騎馬飛奔過來,大聲喝道:“公孫太守!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怎麽有如此厲害的弓弩?”


    伊夷模也是滿臉怒容,張嘴大罵:“公孫太守!你不是說那個高勇是個小娃娃嗎?怎的如此厲害!還有該死的三韓,誰讓你們私自撤退的?他媽的,要不是你,老子已經攻下遼陽了!”


    公孫度也憋了一肚子火,大叫道:“嚷什麽嚷!沒看見我損失最重嗎?”


    此時,鮮於甫催馬過來對公孫度道:“主公,今天不宜再進攻了,還是回營暫歇,等攻城器械齊備後再行攻城!”


    公孫度稍稍考慮一下,冷哼道:“竇安領五千騎兵斷後,其餘兵馬回營。”


    此時遼陽城上,士兵齊聲呐喊:“公孫老兒聽了,有種你來攻城!沒種滾回襄平!”


    沮授看到敵軍後隊緩緩撤離,對高勇說道:“主公,敵人撤退,是不是派張校尉出去泄泄火?”眾人一聽抿嘴微笑。


    高勇點頭道:“好,依參讚之言。傳令:命張校尉率重騎兵出城消滅敵人斷後部隊,黃校尉、太史慈從旁邊策應!切忌不可追擊!”


    竇安滿眼怒氣緊盯遼陽,突見城門打開,知道有敵兵出城,立刻讓五千騎兵整隊向城門方向列好密集衝鋒陣型準備迎敵,心中不禁嘲笑:“無知小兒!竟敢向遼東騎兵挑戰!”


    遼陽城下,黑甲騎兵魚貫而出,各一千輕騎兵不等列隊便分左右狂奔過來,距離很遠時紛紛取弩放箭。竇安臉上再一次露出不屑的笑容:“和昨日一樣,隔這麽老遠放箭,怪不得不敢出城迎戰,原來都是膽小鬼!”然而,當他發現弩箭射向空中的高度時,立刻明白到自己的愚蠢,急忙下令後撤散開。不過為時已晚,士兵中箭倒地一片,傷亡數百。隨後,不等竇安再次整理陣型,對麵兩千騎兵悄然向兩翼分開,呈弧形包抄己軍後路。一邊行進,一邊放箭,騷擾射殺己軍士兵。遼東騎兵雖然也能放箭還擊,可是弓的射程沒有弩遠,射來射去隻有挨打的份。竇安急了,立刻分出兩支千人隊前去攔截,其餘人馬緩緩聚攏後退。可是,不斷飛來的箭矢讓騎兵很難聚在一起,陣型鬆鬆散散。


    高勇看到時機已到,命人吹響衝鋒號,告訴張飛可以進攻了。


    張飛聽到期盼已久的衝鋒號聲,心中那個高興啊!不過,自從跟隨高勇,張飛別的沒有學會,倒是學會了高勇激勵士氣的方法。張飛騎馬在一千重騎兵前立住,這一千重騎兵按照每連一個小方陣:每個小方陣有五橫排、十豎列,也就是每一列是一個班。這樣就構成了一個正麵二百列五橫行的重騎兵方陣。張飛大聲道:“弟兄們,公孫老賊看到玄菟郡富庶就要來搶,看到百姓過上好日子就要來破壞,你們說要不要狠狠的修理他們!”


    “要!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好,弟兄們!讓公孫老賊看看玄菟新軍重甲騎兵無堅不摧無陣不破的無敵攻擊!讓他們再也不敢有犯境之心!”張飛撥馬轉向張虎軍,矛頭前指大喝道:“準備衝鋒!”


    各連長依次發出命令:“舉槍!慢跑!加速!槍放平!突擊!”一千重騎兵成為竇安五千騎兵最後的噩夢!


    竇安凝神眺望,看到一千黑盔黑甲的騎兵向自己這邊衝殺過來的時候,一絲恐懼湧上心頭,疑惑道:“不對啊!昨天他們不是穿著皮甲嗎?怎麽今天……”


    遼東騎兵也好不到哪裏,看到這樣一支奇怪騎兵後,互相觀望不知所措,一片沉寂等待竇安的命令。竇安咬牙將驚慌忘卻,舉槍前指:“遼東騎兵,進攻!”三千精騎各舉兵器催馬加速發起衝鋒。


    可是,麵對全身包裹黑甲重騎兵,麵對一雙雙死神般充滿憤怒的眼睛,麵對黑黑長長的刺槍,遼東騎兵竟首次覺得此次跟隨公孫度出征有多麽的不值,但一切已晚。黑色刺槍輕易地刺入身體,帶著骨頭碎裂的輕響,帶著因為撞擊而失去感覺的思緒——頭一次明白:活著真好!


    對撞的結果:遼東騎兵第一時間落馬二百餘人,而那黑色刺槍猶如嗜血狂魔,接連穿過幾名騎兵的身體後才感到滿足……重騎兵丟下刺槍抽出馬刀,繼續向前揮砍衝殺!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消滅敵人,衝到精疲力竭為止!


    兩支騎兵交錯重疊在一起,遼東騎兵揮動戰刀向重騎兵身上坎去——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隨後遼東騎兵驚訝地發現手中的兵刃明明坎中對方,卻隻能在鎧甲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劃痕,自己反而被對方兩名騎兵夾住,兩刀砍來摔落馬下,身體尚在半空便遭兩馬劑壓……一片血紅如鮮花盛開般散落!


    一千重騎兵帶著死神的宣判衝進遼東騎兵陣中。竇安已沒有退路可走,催馬迎上張飛舉槍直刺,張飛抽回刺入敵兵體內的蛇矛反手一擋——“當啷”一聲,竇安雙臂發麻虎口劇痛,心知遇到強敵。兩個回合,張飛一矛挑開竇安長槍,反手順勢由上而下重劈,竇安已無法躲閃,隻好雙手舉槍全力抵擋。這一次沒有聽到預想的“當啷”一聲,而是金屬互相切割發出的極難聽的聲音……時間仿佛停滯,竇安難以置信的看著兩眼間的蛇矛和手中斷裂為兩半的長槍,扔下兩個字:“好——強!”便晃了晃栽下馬去。張飛身旁的戰士看到敵將已死,立刻大呼:“必勝!必勝!”其他的士兵也相繼呼喊。此時,第一排的重騎兵已經穿透敵陣,稍稍整理隊形後,返身又一次殺回陣中!


    兩邊的輕騎兵已繞至遼東騎兵後路,並配合著重騎兵發起總攻。三支騎兵發散著向三個方向衝殺,氣勢如虹!


    剩餘千多人看到主將已死歸路已斷,知道自己九死一生。裏麵一名校尉突然大聲喊道:“弟兄們,公孫太守對我等情深義重!今日惟有一死方可報答此恩!殺!”


    “壯烈!壯烈啊!如此勇士為公孫度效命!可惜了……”沮授略帶感傷的說道。戰鬥很快結束,當公孫度派人救援時,看到的僅是一地屍體以及斜插地上的‘公孫’大旗!


    遼陽縣府,沮授向眾人介紹鮮於甫這個人,“鮮於甫原籍玄菟,乃鮮於通長子。王寇伏法後,其舉家遷往遼東。此人精通謀略,公孫度能在短時間內控製遼東、樂浪兩郡,其功不可沒。授認為,此人極有可能建議公孫度分兵攻擊玄菟郡城,或繞道遼隧進入玄菟腹地。此外,可能請求高句麗再出兵進攻高顯,那一帶平原居多,易攻難守!目前,我軍兵少,隻能據城堅守無法反攻。必須等到高都尉拿下渾彌,才有可能獲得轉機。”


    聽完分析,眾將紛紛點頭,高勇思索片刻說道:“加強偵查,防止公孫度分兵偷襲!”


    聯軍大營,公孫度大罵高勇無恥,高句麗、三韓的將領也跟著罵!也難怪,先是故意敗給輸掉陣,令聯軍自傲托大,冒然攻城,結果一仗下來損兵折將,斷後的五千騎兵全軍覆沒。剛剛第一天就損失一萬餘人,其中還有聯軍引以為豪的精銳騎兵和大將竇安!


    看著唉聲歎氣的公孫度,鮮於甫建議道:“主公,強攻不是辦法,屬下有兩個建議:其一,加快攻城器械建造,三五天後進攻遼陽!其二,派兵偷襲奉天。”


    公孫度大驚:“什麽?偷襲奉天?高勇守城如此之強,萬一再受損失……”


    鮮於甫自信道:“不會!據細作探查,玄菟、遼西隻有兩萬兵馬,據屬下估計,他還要分兵防守烏桓和夫餘,也即是說現在遼陽幾乎集中了玄菟剩餘的全部兵力,那麽奉天自然……”


    公孫度眼中露出貪婪神色,冷笑道:“奉天一定兵力空虛!哈哈!”剛笑一聲,公孫度便停下問道:“可是他們要是分兵於半路上截擊又當如何?”


    鮮於甫在帳內踱了幾步:“隻要他敢分兵截擊,主公立刻猛攻遼陽,讓他首尾不能相顧!”


    當夜,進攻奉天的部隊悄悄離開營寨。高勇得到消息後也大為佩服沮授才智,問道:“參讚打算如何應對這支人馬?”


    沮授看著地圖手捋須髯,半響說道:“命令黃忠、太史慈率兵於沿路襲擾、斷敵糧道!”


    高勇沉思一下說道:“參讚不打算派兵截擊?”


    沮授搖了搖頭,笑道:“鮮於甫也想要主公派兵截擊,然後他好全力猛攻遼陽。不過我偏不如他所願!隻要再過一兩天,渾彌就會有結果,到時候再安排也不遲!”


    是夜,遼陽北門打開,兩千騎兵滿載箭矢狂奔而出,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二十多個信使也一同離開遼陽,他們的任務是通知沿途村莊的百姓轉移到安全地區,決不留給侵略軍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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