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手中掌握的情報,麴義很難判斷顏良究竟能夠堅持到什麽時候。曾經特意去遼東探查情況的他十分清楚高勇軍的戰鬥力,野戰攻城俱強。如果說有缺點的話那便是鎧甲厚重,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行軍速度。


    袁紹的命令是頂住幽州軍的進攻,協助顏良在武邑、下博至觀津一帶構築防線,堅守到廣平援兵的到來。深知時間緊迫的麴義將八萬軍兵分為兩個梯隊,一萬精銳騎兵由自己率領輕裝急馳,七萬步兵由韓莒子率領隨後跟進。


    為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一萬騎兵星夜兼程。通往樂成的官道上一條黑線迅速地向北飛馳,揚起的塵土綿延數裏。


    傍晚時分,麴義帶領先頭部隊進入安平郡治所信都城。本打算休整一夜的麴義在得知顏良退守樂成後便失去了一切聯係的消息後,改變計劃,命令部屬稍事休息補充給養,隨後連夜出發向樂成趕去。


    信都的富戶大族發覺到氣氛的反常,麵對不肯透露一點消息的官府,他們隱約感覺到大戰來臨前的緊張與不安,街頭謠傳他們出錢出人訓練出來的軍兵不堪一擊、幽州兵馬即將攻到城下,於是這些人開始收拾行裝……


    拂曉時分,離開武邑已經一個時辰的麴義來到了一段奇怪的官道,右邊是與路平行的一段長約三裏的小河,左邊距官道半裏是一片廣闊的樹林。生長出綠色嫩葉的樹枝在微風中搖曳,地上覆蓋著矮矮的青草,兩者之間卻是去年留下的濃密土黃的枯草……鮮明的對比讓人看上去很不舒服。


    然而麴義的眼中所見僅僅是一處適合偷襲的地段。憑借多年的經驗,麴義感覺到林中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殺氣,那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饑餓野獸凝視嘴前美食的感覺。謹慎小心的麴義立刻派出探馬前去查看,他希望這僅是自己的錯覺。


    探馬踏入樹林後不久傳來了幾下磕碰之聲,麴義擔心地問道:“怎麽了?裏麵情況如何?有沒有發現可疑?”


    進入的騎兵喊道:“麴將軍,這林立樹枝太密,行走相當的困難!可疑的事情沒發現,隻不過……這好像有野獸走過的痕跡!”


    麴義聽到無事,不安的心平靜下來。為了趕去援救顏良,麴義不疑有它,率領一萬騎兵加快速度繼續趕路。


    當隊伍走過一半時,麴義突然想起剛才有什麽不對勁,可是又說不清楚。正在思索時,突然林中傳出了清晰的號響,緊接著密集箭雨鋪天蓋地襲來。


    見到偷襲之箭,麴義才想到那不對勁的地方——進入林中的探馬並沒有出來,這就表示他們已經被林中敵兵製伏!


    麴義知道如果留在這裏與敵纏鬥隻有死路一條,當即命令軍兵不顧一切地向前衝鋒!隻要離開這背水之地便有生機!一萬騎兵果然是精銳,接到命令後迅速收攏向前急奔。


    林中射出的箭矢開始時集中在敵人密集之處,隨後不斷落下的箭矢由中間向兩邊逐步散開,如兩隻手將敵騎兵由中部撥開。趙青和許褚各帶龍騎兵在己方箭矢地掩護下衝出樹林與路上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的袁紹騎兵混戰。


    管亥手握單刀立於賈詡身側,賈詡監視著戰場上一舉一動,不斷地改變弩箭的落點,讓袁紹騎兵企圖聚集的行動化為泡影。


    許褚自不用說,一把大刀那是遇鬼殺鬼遇神殺神,在袁軍中往來衝殺,連斃數名校尉。趙青雙槍也是巾幗不讓須眉,雙槍之下沒有一合之將。龍騎兵跟著這樣武藝高強的主將也是越戰越勇,組成五騎散陣不斷地斬落縫隙之中散落的袁軍騎兵。


    麴義看到對方武器精良、訓練有素。外側有林中弓弩保護,內側五騎一組結成小陣旋轉廝殺,而袁紹這支騎兵接受的是傳統整體集團衝鋒的訓練,麵對這種原地轉圈的絞殺陣束手無策。稍稍聚集便會遭到林中箭矢射擊而被迫散開,無法發動衝鋒的困窘讓這支精銳騎兵立時混亂不堪。


    麴義心知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要扭轉戰局必須擊殺敵軍主將。他舉目觀瞧,很快發現樹林前坐於馬上指揮全局的賈詡。麴義一眼便知這個中年將領是指揮全軍的人,於是拍馬直奔其方位而去。


    許褚正將大刀從一校尉胸口拔出,卻見一騎直奔軍師而去。許褚冷哼一聲,催馬上前攔住去路,喝問道:“報上名來!我刀下不死無名鬼!”


    麴義聞言心中光火,喝道:“幽州小兒休的猖狂,吃我一槍!”長槍立向許褚刺去。


    許褚屏氣凝神,舉刀向外一磕……‘當’的一聲脆響,麴義長槍被震開數尺險些脫手。許褚迅速靠近趁麴義驚駭莫名之時一刀砍向其頭顱……


    麴義不愧為袁紹上將,在這種時刻依然能夠保持冷靜。他迅速的將頭轉向一邊,同時撤長槍旋轉槍身借力打力將刀鋒撥開。


    許褚“咦”了一聲,單刀偏開少許斬於空處。兩馬旋即錯開。許褚撥馬轉身準備再戰之時,卻看到麴義已然槍尾打馬向著樂成方向逃去。


    許褚啐口痰,罵了句:“膽小鬼!真不爽快!”舉刀再次殺入袁紹軍中。這一次刀鋒更猛,力量更巨,直殺得袁軍騎兵苦爹喊娘四散奔逃,更有甚者跳入河中遊向對岸……


    主將臨陣脫逃,使軍心渙散迅速敗退。賈詡一邊命人收押俘虜,一邊派出偵騎進行搜索,準備展開下一次伏擊。


    樂成內,在城牆上巡視的顏良看著城外的狀況越發感到不安,東南西北四門外皆有幽州軍營占據道路,換句話說樂成已經被死死包圍。在發現有騎兵離開軍營後,顏良試著發動了幾次騎兵突襲,卻都被幽州強勁的弩箭逼回城內。


    看著漸漸昏暗的天色,顏良眼望魏郡方向自語道:“主公,援兵何時能到?今夜怕是很難過啊!”這時城牆軍兵再次騷動起來,顏良不悅地嗬斥幾聲,才將目光移向讓軍兵騷動的地方……一支裝著奇怪東西的馬車車隊在三千多軍兵的護衛下緩緩地駛進了幽州軍營,這支隊伍所舉軍旗上沒有帳篷,沒有兵士,沒有馬匹,有的僅僅是一個放在輪子上的小圓筒…


    樂成外,炮兵團傍晚時分趕到,不等休息便開始組裝霹靂車與投石器。畢竟火藥生產並不十分容易,此次進攻冀州幾乎帶上了全部的雷爆彈,高勇這邊有兩百餘枚,高順那裏有八十餘枚。


    一切準備就緒後,高勇指揮部隊對樂成發動了全麵攻擊。在總攻開始後的一刻鍾內,樂成城牆附近被火光照耀得如同白晝,火箭、石塊雨點般落上城牆,炮兵3團的投石器用最短的時間將之前準備好的石塊全部扔到了樂成守軍頭上,而弓弩兵更將幾十萬支箭矢射上城頭!


    如此密集火力打得守軍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紛紛聚著木板盾牌祈求上天保佑。當利用弓箭將城上的袁軍壓製住後,第1、2炮兵團將霹靂車推近城牆開始對著樂成發射雷爆彈。


    樂成的東、北兩麵城牆幾如過年一般,雷鳴般的巨響聲不斷。每一下閃光跟著便是一次撼天動地的巨響。一個炮兵團有霹靂車一百輛,正好將一個長五六裏的城牆徹底的覆蓋。由於聲音巨大,無論是進攻方還是防守方都很難聽清楚己方命令。


    袁軍第一次接觸如此‘厲害’的武器,士兵被巨響驚嚇得不知所措,更有的人被身邊爆炸的雷暴彈震的暈厥過去。


    不到片刻,城上士兵抱頭鼠竄,混亂不堪。在雷爆彈密集落下的城門附近,袁軍士兵被震得兩耳嗡嗡作響,頭昏腦脹。十餘個倒黴蛋更是被雷爆彈爆炸的氣浪掀倒城外,當然也有數枚落在了民房屋頂……


    顏良雖然不清楚雷爆彈的威力,卻被它那巨大的響聲和耀眼的閃光給深深地震懾住,再加上士兵們不斷地驚呼駭叫,他的心理防線同樣開始迅速地崩潰。


    高勇看到雷爆彈已然造成城牆上敵兵混亂後,立刻命令衝車上前轟擊城門,弓弩部隊進行掩護,步兵做好入城接戰的準備。


    很快,衝車撞擊城門的巨大聲響不斷傳來,顏良看著亂成一片得守軍,知道所剩時間不多,急忙集結兵馬準備由南門強行突圍。


    時間迅速流逝,僅集結了萬餘騎兵,北門便被衝車撞破,大批機步兵如潮水般湧入樂成。飽受箭矢、落石以及雷爆彈蹂躪的袁軍早已沒有了抵抗的意誌,大部分人選擇乖乖地投降。剩餘的袁紹嫡係軍兵則頑抗到底,不過他們的下場不是被亂刃分屍,就是被射成了刺蝟。


    顏良看到無法帶走更多的士兵,隻好領著集結好的一萬騎兵打開南門突圍。奇怪的是在奔向高勇軍營寨時並沒有遇到前幾次那種暴雨般的弩箭射擊。相反,這些高勇軍的士兵看到顏良的騎兵後慌亂奔逃,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顏良大喜,帶著騎兵揮舞著大刀第一個衝進營寨。一眼望去僅見到地上有點點的火光,仿如夜空中的繁星。顏良並未在意,拍馬疾馳,心道:“高勇將主力集中於北門和東門攻城,這裏僅放置少量疑兵,我居然沒有發現他的疑兵之計,怪不得長史多次提及其用兵如神,今日一見果然深不可測!不過,打死你也想不到我顏良命不該絕!”


    隨後顏良忍不住高聲笑道:“高勇我們後會有期!”此話剛一出口,便聽到自己身後一聲巨響,轟隆!!!塵土滿天沙石飛走,坐下馬匹因驚嚇過度前蹄猛然抬起。顏良一把抓住馬韁,用力將其按住。


    被強行按住的馬匹不斷地踏蹄,顏良頓感自己雙耳嗡嗡作響,後背如萬箭刺入般疼痛。緊接著幾十聲巨響接連傳來,伴隨著的是馬匹哀鳴和騎士的呼喊哀叫。


    顏良回頭一看……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感覺,緊跟隨自己的四千多騎兵頃刻間倒下大片,便連馬匹也是倒地不起。他們渾身是血滾地掙紮,有幾個人癡癲風狂般不斷高吼‘雷公’二字。


    後邊的六千餘騎兵雖然沒有被爆炸傷到,卻因為地上躺滿的掙紮中的兵士和馬匹堵住去路而不得不減低速度……


    剛剛不見蹤影的幽州軍士兵不知由哪裏衝出來高喊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殺!”還有一些弩兵取弩射箭將那些準備逃出的騎兵射落馬下。


    顏良不敢回頭舍命衝出了營寨,而跟隨自己陸續奔出營寨的騎兵不足一千,其餘的大部分陷落營中。這一刻才深深地感到高勇的可怕,也對自己的主公有沒有能力戰勝這樣的恐怖的敵人而感到迷茫。


    這時前方一聲暴喝:“顏良小兒,留下命來!”顏良心中一驚,舉目一瞧,原來是高勇手下的第一猛將、虎牢關前獨戰呂布的張飛張翼德!


    顏良此時心中隻有逃跑的念頭,不待答話急忙催馬上前舉刀便砍。這一衝刺顏良將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刀上,這一刀之力可以將一匹戰馬劈為兩半。


    張飛原地不動,看著顏良大刀砍來,運足了力氣‘嘿’地一聲往上一擋……‘當’的一巨聲。顏良手中大刀被震入半空幾乎脫手,同時右臂酸麻幾乎失去知覺。


    顏良心中暗叫:“好大的力氣!”隨後趁機閃開飛馬逃進了黑暗之中。張飛雙手同樣是陣陣酸麻,撥轉馬身看著顏良遠去的背影笑道:“你這家夥確實有兩下子!不過,若不是我家主公吩咐放你一命,你絕對沒有機會逃走!顏良啊顏良!應該謝謝我家主公!”


    那些死裏逃生的騎兵看到張飛一招便將顏良長刀震飛,驚駭萬分!剛剛產生的一擁而上的想法迅速轉變為繞過這個煞神各自逃命的行動。張飛身後的百十騎兵紛紛舉兵刃堵截……


    一路狂奔,顏良不敢回頭,仿佛追兵的馬蹄之聲就在耳畔。逃命中的顏良突然多了一個心眼,他猜想高勇不可能如此放過自己,極有可能於退路上埋設伏兵!想來想去決定改向安平郡的下博而去。


    事後,顏良更加堅信自己命不該絕,就因為這樣的一個想法,讓自己撿了一條命。當奔到樂成西南百裏時,顏良遇到了前來救援的麴義。那麴義一身塵土血跡斑斑,他看到顏良身後的百十騎兵也明白了一切。兩個人對望,沉默不語,一同趕往下博。


    高勇在夜裏攻克樂成後,迅速整理部隊。一方麵讓俘虜的三萬餘士兵在河間郡修築道路開墾溝渠修補城防;一方麵讓41機步師和011弓弩師快速進入安平郡,協助賈詡截擊袁紹援軍。


    河間郡最大的城池被攻破,駐紮的主力軍兵全軍覆沒,此條消息迅速傳遍全郡,其餘幾個縣的守軍眼見援兵無望,隻好開城投降。當地百姓見到‘袁’字大旗換成了黑鷹軍旗,傾城而出歡迎幽州大軍到來。當然了,主要還是貧苦大眾,富人世族早就逃難他鄉了!其後幽州待命的四個暫編機步師在忙完春播後進入河間接管城防。


    四月四日,河間全郡被占領。高勇率領主力進入安平郡。同時得到高順的稟報,浮陽的文醜軍已經被死死的包圍在城內,右北平緊急結合的兩個暫編機步師也進入渤海郡接管治安與城防。


    四月六日,韓莒子率領七萬步兵進入武邑城。這時樂成的顏良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以謠言的形式出現。不過韓莒子並不相信,反而命令士兵在武邑僅休整一日,準備次日清晨繼續向樂成進發。


    顏良等人在下博換了馬匹後急忙趕奔武邑,告知韓莒子樂成失守的消息,讓他趕緊在武邑構建防禦工事。然而,當他們趕到武邑時卻發現這裏僅留有一萬守軍。


    原來昨夜城外突然出現數量不明的幽州弩兵,他們在夜色掩護下用弓弩對城上守兵進行射擊,步兵甚至擺出準備強行攻城的樣子。


    韓莒子看到後,當即率領人馬出城迎戰。城外的幽州軍看到守軍出城迎擊,也整兵對戰。雙方激戰小半個時辰,幽州軍難敵袁軍開始向北方潰敗。


    韓莒子大喜,不願放過這個立功的好機會。在嗬斥了幾個勸阻的校尉後點齊六萬大軍追趕向北潰逃的幽州軍,至早上已經出發六七個時辰了。


    麴義知道詳情後大驚道:“不好!那攻城的幽州軍很有可能是誘敵之兵!韓將軍沒有探查清除就貿然出擊,恐怕會很危險!”


    顏良看著麴義問道:“麴將軍此話是何意?難道那七萬大軍還打不過幽州的三四萬兵馬?我在樂成戰敗是因為被幽州軍圍在城內,無法進行野戰。我想這一次的六萬人馬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麴義眯著眼睛望向北方,大有深意的說道:“那幽州軍異常強悍,行動詭秘,久經戰陣考驗。我方大部分軍兵訓練尚不足四個月,如何能與悍勇的幽州軍對敵!”


    顏良有些焦急道:“那我們現在應該如何?難道眼看著主公的六萬大軍就這樣被消滅?”


    麴義搖頭道:“不!顏將軍,你先回到主公那裏稟明這裏的情況,並請主公盡快收縮兵力在魏郡加固城防,準備抵擋幽州軍的進攻。我要趕去韓將軍那裏,希望趕得及叫回兵馬!”


    顏良點頭道:“快去快回!”


    二人在城外分手告別,顏良打馬向著南邊的魏郡狂奔,麴義則騎馬向北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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