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允許安勝率兵入城抓捕疑犯。賀齊站立城頭靜靜的看著城內發生的一切,平靜的麵容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反倒是虞翻麵色陰沉,一刻不離安勝左右。王朗老老實實的躺在郡府內的藤椅上,與這格格不入的寒冬遙相輝映。


    三天而已,吳郡、會稽二地便被征北軍犁了個遍,上至世族大戶、下至街霸地痞無一幸免,凡在十三日行蹤不明者,凡與嚴家、朱家有關聯者,一律被抓捕入獄。晝夜不停的審訊,讓這次部署周密的伏擊一點點露出端倪。


    看著厚厚一摞檔案,郭嘉憤恨道:“嚴興不過是個可憐的小醜,被人利用了還蒙在鼓裏。此次伏擊由朱桓一手安排,人員、武器、地點、甚至接應都準備周密。”說著挑出一份小冊子放到高勇麵前,“上麵是抓到的活口,一共一百三十二人,據他們招供,朱桓此次幾乎動用了全部人手,包括六百食客、五百私兵以及二百家丁。此外,有兩人還提到一支來曆不明的人馬,似乎是十一日才進入吳郡。”


    高勇揉了揉太陽穴,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花名冊看了一會,問道:“朱桓的下落查到了嗎?”


    郭嘉搖頭道:“尚未發現行蹤,朱家宅院於十二日夜便人去樓空。而且,劉動作遲緩,從事發到封鎖搜查其間有大半日時間,足以供其逃脫。思前想後,嘉認為劉也有縱敵逃亡的嫌疑。”


    高勇微微抬起頭,望向牆上掛著的揚州地圖,目光冷峻道:“劉在自掘墳墓。既然朱桓跑掉了,那隻能用嚴白虎頂一頂了。嚴興的抓捕要繼續,子龍……子龍的搜救不許停,此外還要發動商人、密探四處探查,看有否可疑人物進出鹽官、海鹽等城。”


    郭嘉合上花名冊問道:“這些人怎麽辦?”


    高勇把眼睛一閉。哼道:“留下幾個關鍵的,餘者皆殺!”


    郭嘉隻覺背後一冷,試探道:“主公,此次抓捕的相關人犯超過四千,還有吳郡的兩個世族,裏麵女人、孩子也有不少,是不是……”


    沉默許久,高勇才說了句:“男的殺。女的……賣掉,所得財物充做撫恤金。”


    十二月十七日,鹽官城南地海灘上,全副武裝的征北軍將方圓二十裏隔離出來。一隊隊披頭散發的刑犯被雙手捆實押進刑場。海風陰冷的吹著。夾帶著無盡的腥臭。郭嘉麵無表情的坐在臨時搭建的棚子內,旁邊劉、董襲以及王朗同樣麵無表情的坐著。看著海灘上地一切,四人各有所思。高勇則坐在海麵上停泊的奉天號上,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對麵。腦海中卻在不停的浮現出那一晚地景象。


    一幹要犯悉數跪立在岸邊,郭嘉冷笑道:“這些便是此次抓捕的有真憑實據的犯人,請劉州牧過目。”


    劉嘴角抽搐一下,陪笑道:“皆是死有餘辜之徒。特別是其中官吏差役,居然與賊人勾結犯此滔天大罪,罪不可恕。罪不可恕!”咬著牙。劉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百十來人。這些人被查抄出與嚴白虎有私通,也為嚴興地伏擊提供了方便。百十來人中一大半是會稽郡及吳郡九城的重要官吏。郭嘉此舉不言自明。可劉偏又無法辯駁,隻能眼睜睜看著辛苦安排的人死翹翹。此時的他,既恨這些人貪圖享樂,也恨郭嘉出手無情。


    “午時三刻已到,準備行刑!”兵士大吼,三排劊子手身穿大紅衣陸續走上刑場。霧氣皚皚,隻有黯淡無光地太陽懸著,疲憊不堪的履行著照耀大地的職責。


    郭嘉輕輕放下瓷杯,對劉道:“劉州牧,這樣地事希望以後不再發生,嘉也好向高將軍交代。”


    劉勉強點頭,“是,不能再發生了!”


    郭嘉嘴角翹起:“故此,本著同盟情誼,為安全起見,在揚州動亂平息之前,夷州軍管區之官吏任命將由夷州誌願軍負責,委派之官吏隻需報備州府即可。”


    聽到郭嘉自顧自說,連商量地餘地都不給留,劉臉色刷地變了幾變,即是董襲也被這突然襲擊搞得愣在當場,唯有王朗似早有所料,卻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


    劉藏在袍袖下地雙手立刻握成拳頭並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可他知道此時不是動怒的時候,郭嘉手中掌握的兵力超過五萬,絕非自己所能抵擋。況且征北軍是自己邀請來的,若就此翻臉,不但正中孫策下懷,恐怕還會招來滅亡的結局。“郭軍師,此時繁複,是不是從長計議?”


    薰襲也趕緊幫腔:“不錯,軍管區之軍政皆由夷州軍負責,若傳將出去,揚州府顏麵何在?還如何立威信於民間?還望郭軍師再考慮一二。”


    郭嘉轉過臉瞥一眼二人,冷冷道:“不必再考慮,不如此何以安陣亡將士在天之靈?別忘了,首犯逃脫與劉州牧動作遲緩不無關係。這已是底線,軍內將士聞聽伏擊事件後義憤填膺,聯名上書要求嚴懲凶犯,若非在下一力彈壓,隻怕他們早已不顧一切的追殺賊人去了!到那時,亂的可就不隻是丹陽、廬江等地了!”


    “你?”劉正欲發怒,卻見董襲連使眼色,掃一眼四周,劉的怒火立刻澆滅一半。征北軍在此地部署超過八千人的部隊,其中騎兵就達兩千!董襲的意思很清楚,隻要劉妄動,郭嘉必然以此為借口攻打吳郡,麵對如此悍敵,州府兵卒難以抵擋,隻有落敗一途。“忍!”劉暗暗告誡自己,“好吧,暫時便依郭軍師之請求!”


    郭嘉難得掛上一絲笑容,“除此之外還有一事,安將軍於會稽郡抓捕疑犯之時遇到郡城守軍百般刁難,並險些釀成戰亂。此事王太守亦很清楚。其後,安將軍更於郡兵之中發現嚴白虎暗藏的內奸十餘人,職位遍布,幾乎要將郡兵掌控。”


    “真有此事?”劉麵色一寒,立刻望向王朗。王朗幹咳兩聲。“一共四人,兩個軍侯、


    馬!不過,郡府也早已發現,留他們在不過是為了引


    “哼!”郭嘉冷哼道:“引蛇出洞?自相殘殺還差不多!”


    “這……”劉一愣,卻聽郭嘉道:“此事也不允許再度發生,故請州牧下令調會稽郡兵入吳郡,隻留差役維持治安。郡城城防可有夷州軍在外圍負責,保證無事不入郡城地界!”


    “萬萬不可!”王朗騰的起身大叫。拳頭揮動似乎要擇人而嗜。


    “王太守!”劉怒吼一聲。


    “會稽郡隻剩一座郡城,若再無兵卒保護,還留他何用?州牧!”王朗雖帶著哭腔,卻看不到半滴眼淚。


    “郭軍師。你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薰襲趕緊出麵圓場。


    郭嘉理都不理,眼望刑場,把手一揮,“開始行刑!”


    “殺!”四周站立的兵士齊聲大吼。震得樹葉稀稀落落,震得劉險些滑落,震得董襲、王朗心中一緊,到嘴的話再也說不出來。隻能張著嘴看著刑場上的行刑!


    整齊劃一,劊子手在一麵紅色三角旗舉其後同時舉起鬼頭刀,“時辰到!斬!”軍官大吼一聲。手中令旗刷的揮下。紅色一閃而逝。卻激起一片血霧噴張。這是原罪,是對惡行的補償……


    與此同時。奉天號以及四周停泊的戰艦同時吹響低沉的號角,旗兵雙手揮舞,打出一串送別地話符。高勇緩緩站起,來到甲板上擺放整齊的十二具棺槨前,莊嚴肅穆的敬出軍禮,細心的為其覆蓋上黑影軍旗……


    呂維眼睛濕潤,配劍挺舉胸前,“準備海葬!”


    棺槨被依次緩緩推向船舷,兩名兵士凝望片刻後,才依依不舍的將棺槨繼續向船外推出,“敬禮,送戰友上路!”……“撲通”,激起潔白的水花後,棺槨一點點沉入海底。


    高勇仰天,身後是擺放整齊的數百件骨灰盒,裏麵當然也有舉行過海葬的海軍官兵,這是與呂維商量後決定地,海軍官兵是大海的兒子,陣亡後舉行海葬天經地義,不過,為了能向家中親人有個交代,也要將部分骨灰送還,借以修墓立碑。


    “主公!該起航了!”對麵的行刑仍在繼續,看著海水逐漸染紅,呂維低聲道。


    高勇收回煩亂心緒,不經意間竟然想起了上次南行遇到的龐德公、黃誠彥諸人之事,臨別時那句“羽翼未豐不可輕易南下”地話再次在耳邊響起,“羽翼未豐?難道占據北方四州還不夠?南下,真的如此危險?”


    “主公?”呂維又問了一下。


    高勇愣了會神,轉頭看看漫長的海岸線,“告訴奉孝我先行一步,讓他處理完揚州事情後立刻追趕上來。”


    原本坐上如此神奇的戰艦應該高興才是,可因為受到高勇低落情緒地影響,大喬沒了興致,小喬也乖乖的躲在船艙內靜靜的看著舷窗外的一切。


    返回夷州東港,甘寧目露哀痛,海連山亦沒了笑容。行程匆匆,高勇簡單囑咐了幾句,要求甘寧繼續抓緊訓練,並轉告來不及見麵地程毅,要其繼續南下,繪製海圖的同時,將沿途新奇物品和各種植物帶回以供研究,此外要鼓勵生產,褒獎生育,加大向南邊移民的力度,要讓那些物產豐富地島嶼盡數納入奉天統治之下。


    “興霸啊,不久之後,增援來地四個師可能將奉命北返。到時揚州、夷州壓力大增。我已與奉孝商量過,於會稽郡和吳郡組建警備部隊,人數暫定兩萬,以揚州、夷州本地人為主。整支部隊地訓練都要在夷州進行,所需軍械輜重會很快運抵。”高勇淡淡的說著,“按照目前態勢,三五年內恐怕很難再抽掉部隊南下,揚州、夷州地防務隻能依靠現有兵力解決。至多在實力允許後擴建警備隊。”


    甘寧沉思道:“隻要緊守城池,孫策、劉不會造成多大威脅。倒是交州比較麻煩,前幾日,南海太守士武突然拜訪東安城,要求恢複和睦,恢複與夷州的貿易往來。此外,還對前段的交戰表示了歉意,推托是受到孫策、劉表的唆使。”


    “唆使?”高勇冷笑道:“想把自己摘清而已,誰會相信?無利不起早。不過,交州主動議和也是好事,就按目前談的辦,準許恢複貿易往來。但是東安城的防衛要做好,不能給敵人留下空隙。”


    甘寧拍胸道:“主公隻管放心。”


    高勇擠出一絲笑容:“這裏要盡量低調,抓緊訓練軍隊及整合各種可用資源,特別是與山越人的關係,盡量修複,最好能取得他們的信任。”


    甘寧點點頭,“此事已交由安勝去辦了,目前來看進展順利。”


    “一切以攻心為上,收複民心方能立於不敗。”


    “甘寧謹記!”


    揚州大體安排妥當,就算王朗堅決反對,也不得不接受了郭嘉提出的條件,郡兵在賀齊的率領下北上進入吳縣劃歸州府直轄。會稽郡城就此成為一座不設防的城池,王朗也失去了最後的依靠,老老實實的躲進宅院,將一切交給虞翻處理。


    鹽官的伏擊亂了一陣便逐漸埋入曆史,隻有海麵上搜尋的戰艦和仍在孜孜不倦的抓捕才能讓人們記起曾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高勇、郭嘉離去後,揚州恢複到最開始的平靜,三方各自嚴守,整兵備戰,平和表麵下波濤洶湧。


    其後,征北軍於會稽郡、吳郡十城開始征兵工作,短短十餘日征募兵士三萬,幾乎將窮苦的青壯勞力全部招收。然後經過兩輪篩選以及身份背景的調查核實後,留下兩萬組成四個警備師,經由錢塘進入夷州特訓。


    得到這一情報,劉、董襲麵麵相覷半晌無語,誰也想不到征北軍竟有如此實力,供養著六七萬兵馬不說,還能繼續擴軍。劉仰天長歎:“朝廷不幸,高賊這是要在揚州紮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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