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難樓族兵並沒有給張飛發彪的機會,在初平四年日這一天的傍晚時分,嗬護著丘力居的殘兵敗將撤退了。


    張飛叫嚷著兜了一圈,卻被難樓族兵的弓矢阻擋,隻能幹瞪眼無可奈何。“老華!就眼看著他們溜走?”


    華雄搖頭苦笑,萬般無奈的攤開雙手。還好黃忠過來打圓場道:“張將軍啊,別追了!窮寇莫追,況且戰鬥還沒結束,今日不過暫且息兵。難樓族兵不會後撤很遠,否則他們的族人也要步上烏延、丘力居的後塵!”


    張飛咬咬牙冷哼一聲,拍打戰馬向正在趕來的太史慈奔去。


    華雄低聲道:“黃將軍,主公真的會乘勝攻打難樓?如今四個龍騎軍經過大半月激戰急需休整,強攻的話難免……”話未說完,黃忠已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華雄的肩膀笑道:“放心,這才哪到哪?你也能看出來,雖然將士疲憊,但各部隊的戰鬥力仍在,戰鬥減員也在合理範圍內。況且,平日的嚴格訓練不是走過場,第1龍騎軍在下不大清楚,可第2騎軍嗎……黃忠敢保證,再打一個月也不在話下!”


    華雄聞言脖子一梗,“第1龍騎軍也沒問題!”


    “哈哈,那你還擔心什麽?報仇雪恨的戰事,永遠不會感到累!別忘了,龍騎兵中相當一部分將士都與烏桓有著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啊!”


    第3騎軍地到來迅速頂替1、2騎軍的位置列陣嚴防,其餘兩軍後撤半裏安營紮寨。處理傷病員及弓矢補給。整個過程有條不紊,充分體現出嚴格訓練的成果。不久之後,一支輜重糧草車隊抵達,這些是原本準備給4騎軍的補給,就在即將抵達目的地之前收到大本營急令,遂晝夜兼程趕來。至於第4騎軍則再由幽州另行調撥,不過,亦因此徐榮部的進攻計劃不得不延後兩日,暫定三月二十三日開始。


    而此時。烏坡城內,滿編滿員的63機步師悄然集結完畢,整齊的站立在城內街道上,一萬餘將士。輕重步兵、弓弩兵、勤務兵各司其職,紅黑之色遍布北城。城內百姓紛紛站在院內向外張望,許多父母抱起孩童,一邊講述征北軍的光榮戰史、不敗神話;一邊激勵孩子奮發向上。早日投軍報國,為家族爭輝。


    隨著交接完畢,最後一隊步兵從西門開來。烏坡城地防務完全轉交到62機步師手中。管亥站於城牆之上,在天空最後一點光亮的映照下抖擻精神激昂道:“機步師將士們。龍騎軍已經取得大捷,不但活捉了蘇仆延,更將烏延、丘力居連根拔起。迫使其如喪家之犬投奔難樓。此刻。想必龍騎軍已經趕至難樓邊界。等待著發起最後的進攻。”


    “必勝!必勝!”呐喊聲起,不僅是征北軍將士。連城內百姓也歡呼起來。


    管亥伸出手向下按,示意稍安,而後繼續道:“為完成作戰計劃,令烏桓再無翻身之力,督軍府特令63機步師北進草原,執行任。”剛說到這,管已經看到許多戰士疑惑的目光,也不急於解釋,反而繼續道:“延熹九年起,烏桓連同鮮卑、匈奴連年擾掠幽、並、二州緣邊諸郡,殺略不可勝數!直至熹平六年朝廷方才出兵3,分三道出擊,卻反為烏桓、鮮卑所敗,漢兵死者十之七八!至此,烏桓日益猖獗,不斷侵擾幽、並二州,致生靈塗炭,所犯罪行罄竹難書!”


    沉默,聽著管亥敘述,戰士眼中地疑惑早已消失,隻剩下無邊憤怒不共戴天。


    管亥停頓片刻毅然高昂起頭,“然而,自征北軍崛起於玄莵,強盛於遼東,烏桓再不敢窺視幽州。今日,吾等要繼續前人腳步,兵出草原,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吾等要讓烏桓人、鮮卑人、匈奴人都知道,征北軍不是漢軍,機步兵絕不隻會守城!63師的將士們,用刀、弓弩告訴敵人,可以屠殺他們的絕不隻有龍騎兵!”


    “殺!殺!殺!”戰刀高舉、戰槍向天,烏坡城竟然顫抖起來!


    管亥轉過身高喝道:“開北門,向烏桓營寨發起進攻!”


    “嗚——”號聲打破寧靜地夜空,北門吱嘎嘎開啟,五百餘師屬偵查騎兵率先衝出,分成左右兩隊包向烏桓營寨。其後,十個機步團依次開出,直奔五裏外的烏桓營寨殺去。


    如此動作自然引起烏桓警惕,在第七個機步團開出北門後,烏桓營寨也做出了反應,五千騎兵不顧月黑風高,舉著火把飛奔過來。或許因為匆忙,竟沒有發現擦身而過的偵查騎兵。而這也注定了他們的失敗。


    管亥故意鬧出大動靜,就是為了吸引難樓族兵主動來攻,此刻見其上鉤,立刻按照預定部署展開部隊。先期五個團橫向展開,構成一座弧形戰陣。長槍居前,標槍居中,弓弩墊後,遠中近三重火力覆蓋地攻防一體戰陣在黑夜中靜靜的佇立,隻等難樓族兵主動送死!


    最後一遍號聲吹響,行進的腳步聲瞬間消散,寂靜無聲中,仿佛烏坡城從未有軍隊開出!


    直到這時,難樓族兵才發現異常,烏坡城上下居然隻有微弱地光亮,與往日亮如白晝截然相反。反常便是有問題!難樓族兵本能地減緩馬速,一個個瞪著大眼打量前方,想要從茫茫一片地影影綽綽中尋出蛛絲馬跡。殊不知,此時此刻,他們已經進入強弩的最佳射程,已經注定成為美餐。


    緊盯著小心翼翼靠近地難樓族兵,管亥冷冷一笑:“開始攻擊!”


    “三箭五輪齊射準備——大風!”


    作戰指令驟然下達,瞬間激發出“砰”的弦響。弓弩兵整齊劃一地動作釋放出第一波密集箭雨,而難樓族兵則在這一聲後魂飛魄散!當然,族兵並不傻,知道征北軍的強弩攻擊是按照從前至後的順序展開的。於是,“聰明”的指揮者立即下令族兵向前發起攻擊。不過,倘若早些年難樓能夠有幸參與進攻玄莵郡的戰鬥,那麽即使被射死,他們也絕不會向前!


    躲過箭雨洗禮,衝在最前麵的族兵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感受到了屠殺漢軍的快感,看到了報複連日來遭受地恥辱的機會。但是,這種種美好的幻想在下一道指令前崩潰了!


    “四十丈標槍準備!投擲!”


    “不動如山,防禦槍陣——起!”


    “殺!”


    一聲呐喊。數百火把瞬間點燃,照亮了機步兵的攻防戰陣。光芒下,無數戰搶斜舉,陰冷地槍尖散發出幽幽寒光。與此同時。一片標槍擦過頭頂,飛向快速衝來的族兵。


    恐怖,難樓族兵又一次真切的體會到了!也許,在標槍落下前的一刻。他們寧可希望什麽都看不到。


    人仰馬翻塵土飛揚,嗆鼻地灰塵撲麵而來,這是難樓族兵死亡的通知書。但是。戰鬥還未結束。躲過標槍的族兵繼續的向前。按照他們父輩地說法。隻要衝進漢軍步卒之中,那麽漢軍將土崩瓦解不堪一擊!


    都說:不聽老人言。隻虧在眼前。但有些時候,老人言也會要命!


    一杆戰槍在難樓族兵的眼中並不可怕,但若是上千杆密集的擠在一起……難樓族兵終於明白到為何每次提議聯合侵擾幽州時,其餘三部都要找出各種借口推托,敢情是他們吃過機步兵地大虧啊!


    一陣穿肉聲響起,巨大地衝擊隻落得支離破碎死無全屍!


    管亥緊了緊披風,大手一揮:“前進!”


    號聲再響,先期衝出地五百騎兵趁夜色掩護殺入難樓營寨……此時,機步兵又恢複到行軍隊形,穩重的腳步踩著難樓族兵地屍體繼續向前……


    ……


    倘若可以從高空俯瞰,便可以清晰地發現,從居庸城向北的一條直線上出現了兩枚耀眼的明珠,一南一北在烏桓草原上遙相輝映,仿佛一雙大眼睛,注視著浩美的夜空。無月之夜,更容易體會到地麵上的斑斕亮光。由北至南,越加稠密,尤以薊縣周圍最為明亮,儼然有了後世大城市的雛形。當然,若與奉天城相比,仍相差了一個數量級。


    一條若隱若現的光亮穿過山穀,快速走出居庸北邊的長城防線,成為了漆黑草原上的一道風景。


    色。“呂翔、尹禮,依你們判斷,難樓會在幽州一線布置多少兵力?”


    呂翔摸了摸下巴,流露出與年齡不相稱的老練,“依屬下看,不會少於兩萬,甚至可能更多。”


    徐榮點點頭,轉向尹禮,見其亦表示讚同,沉思一下說道:“偷襲我軍糧草存放地確是驚人之舉,由此可見難樓也非庸碌之徒。隻以兩萬人防守南線,除非他有後手,否則絕不會在我軍大舉壓境的情況下布置這一點兵力!”


    呂翔瞥一眼地圖,疑惑道:“後手?莫非難樓還有倚仗?”


    “報42龍騎師急報!”傳令兵飛奔入內,將戰報交到徐榮立刻拆開細閱,“不錯,很好!文遠這次又立大功了!你們也看看。”說著將戰報遞給呂翔。“這個文遠啊,下手真夠狠的,兩千多難樓族兵隻留了三個活口!不過戰馬倒是弄了不少,也算額外收獲。”


    呂翔嗬嗬一笑,對尹禮道:“尹將軍啊,看來你我得加倍努力了,否則永遠也追不上張將軍了!”


    尹禮感同身受的點點頭,企盼的望向徐榮,“徐將軍,進攻難樓部落時可一定要45龍騎師擔任主攻啊!”


    “哼,尹將軍不厚道,主攻重任不能45師獨占,也得.=份!”呂翔補充道。


    徐榮苦笑道:“你們啊,還是等出征之後再說吧!不是還有兩天嗎?或許會有新的軍令也說不定呢!”


    ……


    沉寂的夜,曹操獨自站立院中,仰望明月繁星。兗州的夜還是那樣靜謐靚麗,使人無限遐想。可惜,他的思緒仍被剛才看到的秘密報告牽繞,“天意?何謂天意?想不到孔融真的不複當年之勇了!也罷,既然你口口聲聲天意使然,那麽操便來賭上一把,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天意!”


    這時,院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跟著程、呂虔、毛階三人先後入院。曹操望去,隻見三人麵色焦急,笑問道:“何事竟讓三位如此慌張?”


    三人互視,程上前一步將密信交到曹操手中,“主公,幽州密報:二月中,征北軍頻繁調動,其中尤以騎兵為最,似乎正在向幽州集結。除此之外,細作還發現大量糧草輜重運往幽州薊縣,更有大量馬草一同運抵。”


    看著密信,聽著稟報,曹操竟感一時恍惚,“如此大動作必有所圖?細作可曾探查清楚?”


    程輕輕搖頭道:“幽州突然關閉北疆數座市鎮,切斷一切與草原的聯係,同時也加強了冀州出入人員的盤查力度。為了這封密信送出冀州,前後共損失了七名細作。”


    曹操眉頭一皺,損失七名細作在他看來無關痛癢,不過這邊境動作……“切斷與草原往來?騎兵也在向幽州集結,糧草亦運往薊縣……難道說……你們也如此推斷?”


    三人一齊點頭,“吾等一致認為幽州此舉必是與烏桓有關。隻是把握不準高勇選擇此時出兵的意義何在?三月乃青黃不接之時,若深入草原作戰不但消耗糧食驚人,連馬草也要從幽州、冀州調運,耗費巨大,恐得不償失!此外,烏桓四部向來同氣連枝同進共退,此戰一開必將牽連甚廣,也許鮮卑也不會坐視不理,搞不活將演變為草原混戰。”


    聽到三人分析,曹操笑了,略帶自嘲與無奈的笑了,反把三人笑的不敢繼續說話。“三位分析的都有道理,也大體符合實際。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們忽略了一點,至關重要的一點——三月對高勇來說是青黃不接,可對於依靠草場生存的烏桓人來說又何嚐不是?選擇此時出征,高勇可以拚消耗,可以從幽、冀調運馬草供養騎兵作戰,可是烏桓四部呢?寒冷的北方又有什麽地方收割馬草?”


    三人自然明白曹操的意思,不禁露出驚訝神色,誰知曹操的下一句話更讓他們驚詫,甚至顛覆了以往的常識。


    “如操所料不錯,此戰高勇必勝,烏桓恐怕隻能芶延殘喘再無翻身之力!”說到這,曹操仰望夜月喟然長歎:“留給我軍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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