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丁曉青略微有點莫名其妙。


    “都已經說開了,我也表示有點心動了,還不攤開來說?放心,就算我最後不答應,我也不可能說出去的。”莊正一邊吃菜一邊說。


    丁曉青遲疑了一下,這畢竟關係有點大。她一直在猶豫哪些是可以講的、哪些是不能講的。像剛才一樣,她都鼓勵暗示他以後能合法打架什麽的,因為那是可以講的,是小節,但現在莊正問的,是關鍵!


    莊正放下筷子,也開了一瓶啤酒:“丁警官,我也不是傻子。這不是《無間道》位麵,而且就算警方真的有所謂的臥底行動,也是你們的事情,陸仁那級別也就簽字備案,哪需要市局局長親自摻和?就算公安局長親力親為,那也不需要紀委以及市委書記參與吧?”


    丁曉青苦笑,確實,一個臥底那需要牽動這麽多大官。


    他忽然開玩笑壓低聲音說:“你們不會是……要我到在市長那邊臥底吧?書記要搞市長?”


    國內的不同於真正的明煮選舉,換屆選舉不過是走個形式,一切都有組織安排好。所以從大到小,一把手、二把手的關係都是微妙的,表麵上肯定都是和諧的,一把手親切、二把手尊敬,大家有商有量。但二把手會不會想要取代、想要更大權?一把手會不會警惕二把手取代、握權?這些就是幕後的微妙了。


    聽了他這話,丁曉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少胡說八道,這話也就私下說說,流傳出去你就得罪人了!”


    “嘿!我又不是高官圈子的,能流傳到的範圍根本沒有影響。”


    他也就開玩笑這麽一問。丁曉青卻是認真澄清:“跟市長無關,但根整個市的權力格局有關!所以他們才這麽慎重。”


    莊正微微驚訝,臥底當然應該是黑與白、白與黑的臥底,整個市的權力格局都是紅的,怎麽會需要臥底呢?


    丁曉青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他說話:“前兩年渝城的事情都知道吧?這是突然爆出來的嗎?以前就沒黑?全國都窩那了、其他地方都沒黑?”


    莊正不好說什麽,有些事情不能報道、不能見光、甚至不能公開討論,但並不代表不存在。不僅僅中國如此,哪個國家都一樣,就是最強的美國也一樣,隻是各自存在的形式不一樣。


    丁曉青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深江……也一樣。或許隻有像以前全國皆窮、極度集權才能暫時消滅,一旦市場化、有利益,自然也就有人撈偏門。撈的人多了,就會形成黑暗勢力。這並非政斧不能容忍的,政斧要的是可控。有些東西……不便說給你聽,我拿一個你更能理解的來打比方吧!


    比如流動攤販,他們無執照、不交稅、為衛生許可證、質量也不受監督,從法律層麵來說,都是非法的。但他們卻是政斧默許和鼓勵的!因為這解決了大量下崗、失業人員的就業問題,若真正打擊取締,又無法安排就業,則會形成社會隱患。沒福利、沒保障、再沒工作,人家總要活下去吧?


    但政斧又要調控一個度,不能讓他們太過了。影響正規店鋪很大,便是過了,換句話說,就是讓能溫飽、能活下去,但不能發財,流動攤販都能賺更多,誰還正規經營?那就影響政斧稅收了。無底線的黑心,毒害到了消費者,也是過。至於所謂環境、市容、阻街、擾民,不過是治理的借口,就算真有也是末節。


    要調控、要治理,得有人幹。於是,城管、執法隊、治安隊、協管員這些就出來了。為什麽城管惡名遠揚政斧從沒取締的意思?除了讓他們來製衡,本身也解決很大的就業問題。你或許會說,這本是警察的職責,為什麽不讓民警、片警來做?正規公務員編製的警察,各種福利待遇的成本大多了,而出事了也會抹黑‘人民公安’的形象。”


    莊正對於地方上這些問題接觸不到,不是很了結,也是很認真的聽著她的講述。


    “好了,舉一反三你會吧?黑勢力的存在,也是一樣的道理。真要打擊,你多厲害的幫派也是分分鍾搞定的事情。前麵有警察、中間有武警,後麵有軍隊,真以為政斧武裝是吃素的?隻是如今環境,把他們完全打擊掉沒有意義,政斧不能搞大屠殺吧?打掉也隻能處理頭目。其他人怎麽辦?關起來司法、監獄會不堪負重,得大量建監獄、招募獄警等成本,萬一暴動,更是嚴峻。解散放任?失業人員本來就多,尖端或冷門行業要幹得了還會走黑路,他們要活下去,就另外重組犯罪團夥,或者零散作案。


    比如說把涉黃行業打擊掉,不僅僅是直接做生意的所謂失足婦女失業了,更會是一整個產業鏈的受到影響,還會導致強~殲案件的直線上升;把那些收保護費的打掉了,搶劫案、盜竊案又會直線上升;到頭來不僅又要增加警力成本、還會危害更多社會無辜。


    存在即合理,所以政斧部門對於有些行為,不是有心無力,而是在保持一個度。沒有過度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度了則‘嚴打’警告。真正重點打擊的,隻有軍火、顛覆反動、毒品等危害重大的。山城一片紅,打的也是頭目,其他不是暫時蟄伏,就是流散其他地方。”作為警務人員,尤其是有理想的警務人員,丁曉青對這存在悖論是挺無奈的。


    聽完丁曉青的科普,莊正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也馬上舉一反三的想到了更多。


    “底層的混混、流氓,涉黃、涉賭場所由警察敲打,但若到了一定高度的犯罪團夥,則由所謂的老大挾製約束?而政斧則起一個調控督導的角色?”


    “沒錯。”


    “現在是深江市的黑勢力老大出問題了,有不受控製趨勢,所以幾位紅勢力大佬要敲打、敲打?那也不需要臥底取證吧?政斧要搞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莊正有一說一,“搞掉一個不聽話的,扶持一個聽話的上去不就行了……等等!你剛才說我有能力又可靠,不會是他們覺得我能鎮得住人、又聽話,所以要把我扶上去吧?”


    莊正一陣汗,做臥底也就罷了,還當老大去,還不被他們笑死?老爺子也會批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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