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康濟醫院的大廳裏,左剛正帶著手下的行動隊長周浩在觀察環境。


    他們把康濟醫院的門衛和大廳,以及急診室的情況都摸了一遍,這才轉身走出了醫院,鑽進停在大門不遠處的轎車裏。


    左剛開始向周浩交代行動的細節:“今天由你來負責唐濟醫院的行動,隻要接到我們的信號,你們就製服警衛,然後把急診室的大夫和護士控製起來,接下來就是喬裝成他們的模樣,等待七十六號把目標送過來,接收到人之後,從急診室的另一個出口撤離!”


    周浩點頭領命,想了想之後又開口問道:“如果七十六號沒有把營救目標送到康濟醫院,而是送到別的醫院怎麽辦?”


    周浩的擔心也很有道理,上海的公共服務設施很多,醫院也有不少,康濟醫院隻是距離七十六號最近的醫院,但是並不能夠安全確保七十六號會把人送到這裏來。


    左剛說道:“所以說讓你等我的通知再動手。”


    說到這裏,他指了指前方的一處雜貨鋪。


    “這裏有一個公共電話,你們等我的電話,我會在極司菲爾路的路口監視,七十六號到這裏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如果他們的車輛離開七十六號向康濟醫院方向行駛,你們就馬上動手,醫院裏沒有什麽保衛力量,幾分鍾就可以控製住,足夠你們準備的了,如果他們沒有向康濟醫院來,那就隻能采用武力解救了,我會帶著足夠的隊員跟著他們,在半路上直接動手,你們也就可以直接撤離,放棄行動。”


    “明白了!”周浩點頭領命。


    周浩等人都是經驗豐富,訓練有素的精英特工,他們的行動能力很強,隻要沒有突發事件,營救行動應該沒有問題。


    左剛交代清楚之後,下了車,轉身來到另外一輛轎車前,左右看了看,進入了轎車,快速離去。


    他趕到極司菲爾路口的附近下了車,徒步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個報攤的前麵,撿起一份報紙,低頭翻閱起來。


    攤主也沒有多說,而是不時掃向遠處七十六號大門的方向,最後低聲說道:“組長,這個位置有些遠啊,再說一會天色再暗些,我就必須離開了,最好能夠在他們大門的附近找一個監視點。”


    左剛一聽,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聲訓斥道:“做事過過腦子!這裏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大半條街都是他們的人,周圍的住戶早就被他們查的清清楚楚,上海站是怎麽栽的跟頭,你難道忘了?”


    被左剛一頓嗬斥,報攤攤主不再說話了,左剛看了看手表,說道:“現在是六點三十分,你不能再留在這裏了,現在就收攤,安排第二組人員來監視。”


    “是!”報攤的攤主答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起來。


    左剛也扔了一張鈔票,拿起手中的報紙,轉身離開了。


    就在所有的營救行動隊員們都已經做好準備,等待目標出現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所要營救的目標,此時剛剛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


    特工總部的醫務室裏,副主任李誌群和行動三大隊隊長鄧明鄉,正臉色難看地看著眼前冰冷的屍體,值班醫生仔細檢查了一遍,轉身向李誌群匯報道:“主任,這個人已經確認死亡,抬過來的時候,人都已經涼了,原因就是心髒部位中槍,身體別的部位沒有外傷,死因清楚,沒有什麽疑問!”


    李誌群揮了揮手,值班醫生退了出去,他轉頭看向鄧明鄉,冷聲問道:“昨天剛剛把人抓進來,今天就變成了死人,這可是上了國大代表名單的人,特務委員會那裏我怎麽交代?王先生那裏我怎麽交代?”


    李誌群的語氣冰冷,硬茬茬的讓鄧明鄉感到心寒,他嘴巴張了張,卻是不知道怎麽回答,原本以為這是一條大魚,就等著明天收網了,可是卻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卑職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這個範鍾夫怎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當時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是他突然襲擊了看管人員,還奪槍傷人,最後在混亂之中中了槍,我的人來不及反應,就…”


    李誌群突然一把抓住了鄧明鄉衣領,用力拽到自己身前,嚇得鄧明鄉身體哆嗦,不敢再說話。


    “還敢說你的人?那個混蛋怎麽不去死?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把他單獨關押,派專人盯梢,連放風的時間都不給他,他就是個傻子,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他能束手待斃嗎?”


    李誌群越說越氣,他一把將鄧明鄉推到一旁,鄧明鄉被這力道摜倒在地,卻不敢多說一句,急忙爬起來,躬身站立在李誌群的麵前。


    此時他心中委屈,卻不敢有一句爭辯,自己派人嚴密監控範鍾夫,也是怕他和其他人的接觸中,傳遞出示警信號,甚至和外人溝通生出意外來,不然的話,人多手雜,他根本無法控製。


    隻是沒有想到範鍾夫在這龍潭虎穴之地,也敢奪槍傷人,試圖反抗,這不就是存心找死。


    不過也對,這種行動對於別人來說是不可思議,可是對於紅黨成員來說,卻不是什麽新鮮事,他們對組織的忠誠和對信仰的堅持,是國黨人員無法相比的,尤其是他們這些有奶便是娘的漢奸們無法相比的。


    這個時候李誌群再次說道:“範鍾夫的舉動很清楚,他沒有選擇單獨麵對看管人員的時候動手,而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動手,說明他根本沒打算逃跑,他這是在故意尋死,他是想通過那些國大代表的口,把他的死訊傳遞出去,給他的同夥發出警報。


    明天大會召開,這些代表們很快就會把消息傳開,上海各界就都會知道,範鍾夫死在我們七十六號特工總部,死在我們的槍下,這個黑鍋誰來背?是你?還是我?”


    鄧明鄉越聽越害怕,他剛剛投到七十六號門下,根基不穩,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迫切的想要多抓一些抗日分子,立下一些功勞,鞏固自己在七十六號的地位,可是現在事與願違,看樣子搞不好,這件事情是要讓自己來背了。


    他身上冒出陣陣冷汗,眼神緊張的看向李誌群,苦苦哀求道:“主任,都是卑職的疏忽,隻是我也是想把事情辦好,主任,我可是一向唯您馬首是瞻,還請主任給我一個機會。”


    李誌群冷哼了一聲,鄧明鄉是他的人,他自然要回護一二,此事如果追究下去,還是要斷自己的臂膀,傷自己的實力,現在還是想辦法把這件事情搪塞過去再說。


    李誌群擺了擺手,開口說道:“你現在馬上去搜查他的衣物和宿舍,看一看有沒有什麽遺漏,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以後做事仔細些,不要再搞出一堆的麻煩來!”


    聽到李誌群的話,鄧明鄉如蒙大赦,主任這是把事情擔了過去,等於是放過自己一馬,他趕緊連連點頭,領命而去。


    李誌群看著範鍾夫的屍體忍不住有些惱火,範鍾夫的死,一定會驚動上層,他倒是不擔心那些所謂的知名人士,七十六號窮凶極惡,行事囂張,不然也不會直接抓人脅迫,行動無所顧忌。


    現在上海已經淪陷多時,完全處於日本人的管控之中,上海各界的人士已經被日本人壓製的很厲害,沒有人敢多說話,尤其是上海的報紙刊物,都在嚴密地管控之下,可以說李誌群根本不怕這些所謂的知名人士鬧事情。


    他唯一怕的,就是偽政府的高層來找麻煩,尤其是周福山等人,早就有心尋他的事,如果要捅到王先生那裏,隻怕要吃些暗虧了,不過好在自己有影佐機關的支持,想來還傷不了筋骨。


    這一突發事件當然也沒有能夠瞞得住駱興朝,他站在餐廳裏麵,看著侍者們正在擦洗地麵的血跡,麵上毫無表情,可心裏卻是焦急莫名,他不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明明已經把消息傳遞給了範鍾夫,當時範鍾夫的反應很快,在一瞬間就把紙團收攏在袖口裏,這些都說明,他是意識到那個紙團是很重要的,回去後一定會仔細查看裏麵的信息和酸梅。


    接下來的行動就很簡單了,隻需要按照信息上的指示去做,再有兩個小時,他就可以順利地從這裏脫身,安全地撤離。


    一切都已經設計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可是範鍾夫卻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且是采用這樣的方式,他這麽做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駱興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餐廳,這個時候他看見鄧明鄉帶著一隊人急匆匆地向後院走去,不由得心頭一驚。


    他突然想到一點,範鍾夫沒有使用那六顆酸梅,那麽這些酸梅就成了一個破綻,鄧明鄉如果在範鍾夫的遺物中,或者宿舍裏發現這些酸梅,一定會追查酸梅的來曆,那麽所有和範鍾夫接觸過的人都會被懷疑,今天自己冒險和範鍾夫接觸過一次,會不會被鄧明鄉注意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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