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金城太守陳懿做媒,輔漢大將軍做保,閻行又屢立戰功,今非昔比。且自家女兒早已芳心暗許,韓約還有何話說。


    婚事自當水到渠成。


    定下婚期。劉備特許閻行成婚後,再舉家前往洛陽。這便先行出發。出發前又與韓約見麵。劉備亦是豪傑,席間氣氛熱烈。奈何韓約思鄉,不肯遠離。見他無意去洛陽為官,劉備隻能作罷。遂取腰間玉佩贈送,充作來日相見之信物。


    韓約雙手接過,自當感激不盡。


    安排好閻行諸事,劉備擇日引軍啟程,奔赴長安,趕去與京兆尹劉陶相會。


    諸事皆了,再無煩擾。一路馳行。所遇州縣,皆繞城而過。不做停留。


    直抵長安。


    長安乃前漢都城。氣象自與一般城池不同。


    亞馬遜生動的表情已說明一切。大漢朝淩駕於整個時代的雄渾風貌。遠不止僅在遙遠綠洲時的所見所聞。


    作為一名即將封國的諸侯王。劉備的一切起居,均要記錄在案。


    目的嘛,很簡單。隻為尋本溯源。


    比如說。但凡是大王臨幸過的女子,一旦有孕,便可與起居簿相對應。


    簿上若無臨幸記載,卻又懷孕。腹中子的出處,便做存疑處理。


    王上若能自證確幸過此女,疑點便會厘清。


    還有一種情況是。大王日理萬機,一時情趣所致,幸了某女。事後卻不記得。


    這個時候,擁有一件大王隨身之物。便是被幸女子自證清白的重要憑證。


    窺一斑而知全豹。


    時下吃穿用度。一切都要與等級相掛鉤。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諸侯王的配飾,尋常人等,自然不可得,亦不可配。


    所以。被幸女子,事後往往求一信物,以備來日相認。


    而一時興趣所致的諸侯王,事後亦會主動留下信物。用來提醒日理萬機的自己。


    類似規程。在時下,乃是人盡皆知的常理。


    隨身攜帶的玉佩,往往就充當著類似的作用。


    所以說,君子佩玉。也不僅僅隻起到裝飾作用。它的實用性,十分的廣泛。


    侍寢和臨幸,是兩個概念。


    別說三百亞馬遜,便是侍寢最多的女王,白綾既未遺紅,身上亦未有孕。


    足見君侯恪守禮法,未有失儀之舉。


    雖不明白,為何每次侍寢,身下皆要墊上一條白綾。亞馬遜們卻一絲不苟的照做。


    其實。想達成先祖的壯舉,有這三百亞馬遜應是足夠了。


    入城之日,人山人海。長安父老,扶老攜幼,夾道迎王師入城。


    劉備含笑抱拳。一年軍旅生涯磨礪。風采猶勝先前。


    即將封王的消息,此時人盡皆知。


    非劉不王。


    非功不侯。


    四百年前,高祖殺白馬盟誓。白駒過際,白雲蒼狗。四百年歲月已逝。前人早已作古。然那些豐功偉績,卻永世流傳。


    已成傳說。


    當傳說也開始隨風逝去時。總有後輩直追先人,成就新的傳說。


    於是世人才信以為真。將新老傳說,口口相傳。後輩再傳後輩。


    積成曆史。


    時隔一年,劉備再入長安大營。與長安大捷後,留守此地的麴氏先登會師一處。


    虎牙營官亦趕來拜見。口呼:大將軍。


    京兆尹劉陶深知劉備豪爽性情。便沒有打擾。待其與一眾虎賁暢飲三日後,這才遣人相請。到京兆尹府中相聚。


    七位小姐姐,齊力為劉備梳洗。待車駕出營,這才返身大帳,各自安睡。孕期日重,身體越發倦怠。受孕最早的秦黛,許一到洛陽便要生產。


    所幸臨鄉機關馬車,三重避震。馳道寬闊平坦。一路行來,也不覺顛簸。七位小姐姐又長年習武。身體遠比一般女子強健。


    隨行良醫一日數診。輔以安胎培元的湯藥。母子自當平安。眾人皆翹首以盼。等待腹中麟兒咕咕墜地的那一天。


    比起在京中任禦史。外放長安的劉陶,整個人紅光滿麵,氣象一新。


    想想也是。以前身在朝堂,與天與地與宦官鬥。日日怒發衝冠,血脈噴張。宛如鬥雞走犬。


    如今外放。長安一地,政事皆在我手。但有所出,必有所應。上下官吏,皆馬首是瞻。便是有個別貪官汙吏,地方豪強。在赫赫有名的劉禦史當麵,亦須恪守本分,夾著尾巴做人。


    更何況。城內虎牙大營中,還有千餘麴氏先登。劉備大旗猶在。旗下錢箱堆積如山。


    募兵從未停歇。


    營中已募得三輔西涼虎賁數千。與數千虎牙營分庭抗禮。日日操練。殺聲震天。


    世人皆知。劉禦史與君侯相交莫逆。若要調動營中精銳,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便是長安豪強又如何。一身白花花的五花肥肉,還架得住利刃切割?


    我都不信了。


    執意將劉備推上主位,劉陶等人這才依次落坐。


    劉陶領長安官吏,舉杯相敬。將軍府吏,以長史蓋勳為首,亦舉杯回敬。觥籌交錯,你來我往。氣氛愈發熱烈。


    劉陶號酒雄。麾下文武又豈能短了水酒。劉備師從盧植,乃能飲一石酒的大酒豪。


    府中文武亦是不懼。


    酒過三巡。劉陶舉杯離席。劉備本以為,又要開始他的表演。


    豈料劉陶目光清冽,並無半分醉意。


    “大將軍當麵,下官欲再引薦一人。竊以為,若要安漢興劉。大將軍斷不可少了此人。”


    杜畿珠玉在前,劉陶所舉之人,豈非等閑之輩!


    劉備大喜:“何人竟當得起府君如此稱讚。何不速速引來相見!”


    “哈哈哈……”


    見大將軍果如傳聞那般,求賢若渴。堂上眾人,皆撫掌大笑。


    劉陶這便引來相見。


    須臾。便有一人,身長八尺,容貌魁梧,神情自若,登堂相見。


    會賓客大宴。眾目窺窺之下,仍能舉止如常。便知其胸有成竹。


    “靈州傅燮,拜見大將軍。”


    劉陶笑道:“傅燮,北地靈州人。本字幼起,後改南容。年少時入洛陽求學,師從太尉劉寬。


    後舉孝廉。聞舉他為孝廉的恩主範津逝世,遂棄官去服喪,期滿方至長安。下官去書雖早,奈何南容執意為恩主服喪。乃至晚來。此時大將軍已動身返京。這便薦於大將軍當麵。乃前漢傅介子之後。祖上曾斬殺樓蘭王,為大漢揚威異域。南容頗有祖風。英風俠烈、智勇雙全。安漢興劉,可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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