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妖兒雙目空洞,不喊痛,也不說話,就好像被打傻了一樣呆呆看著南宮少爵。


    那枚戒指的圖案被狠狠地燙在她的額頭上。


    燙傷的疼痛就像一塊烙印,狠狠地烙在她的肌膚上。


    她覺得全身傳來一陣霹靂的巨痛,就要昏厥過去……


    迷糊中聽到南宮少爵黑暗的嗓音:


    “記住這種痛,記住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


    “白妖兒,你永遠也別想妄圖忘記我。”他如地獄中爬出來的魔鬼之音,“我是南宮少爵。”


    白妖兒終於忍不住,痛苦地叫出來:“啊————”


    南宮少爵手輕微一顫,扔下了鉗子。


    那枚戒指也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出了好遠……


    “從此你一旦在鏡子裏看到你的臉,就會想起我。這就是我對你的報複!”


    白妖兒痛的伸手想要去抓。


    南宮少爵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不許碰!”


    “痛……”她嘴唇蒼白,那火燒火燎的痛仿佛進入了她的血管,蔓延到了四肢。


    她全身泛開了劇烈的震痛。


    南宮少爵的心何嚐不痛。


    猛地將她抱進懷裏:“水——”


    他震怒地低吼:“水!!!!”


    傭人猛地往衛生間跑,快速地接了一杯水過來。


    南宮少爵捏住水杯,朝她的額頭上淋下去。


    冰冷的水澆下來,雖然減輕她的痛處,卻至少削減了一些火燒火燎的感覺。


    白妖兒仰著頭,閉著眼,她的劉海濕漉漉地卷曲著,右額頭的傷口已經隱約出現了一朵綻開的玫瑰,和硬幣一般的大小。


    他伸手像是要撫摸那個傷口,想要為她分擔疼痛。


    可是手又生生僵在半空。


    “白妖兒,你永遠都不會忘記我,而我會比你先忘記你。”


    “……”


    “我們來比比看,誰先忘記誰,誰更冷酷無掅,誰能過得更好。”


    這便是一對戀人分開後,對彼此最狠的報複麽。


    白妖兒迷離地看著他……


    她不比,她輸了。


    她口裏說著會忘記他,但是對他的虧欠會讓她愧疚的記住他一輩子!


    她不想記司傲風一輩子,而辜負他……


    所以,倒不如記他一輩子,辜負司傲風。


    “你以為司天麟是真心愛你?”他搖著她的肩膀,“他是為了奪走我的摯愛,折磨我。”


    她知道……


    “一旦我不愛你了,你以為你在他眼裏還算什麽?”


    她都知道……


    若南宮少爵不愛了,司天麟覺得她失去利用價值,或許也會放過她和她的妖兒吧。


    “到時候你會淒慘無比,”他暗眸,“你將什麽也得不到。”


    “……”


    “自私自利的女人最後的下場就是什麽也得不到!”


    “那也……是我的事……”白妖兒努力沙啞著嗓音說,“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南宮少爵一口淤血堵在胸堂,狠狠盯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白妖兒看著他,這張她最深愛的臉……


    想要伸出手,最後撫摸他。


    她忘不掉,也不想忘掉他。卻害怕時間久了會模糊了他的容顏。


    手才觸碰到他的臉,身體和精神卻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巨痛,她身體一軟,在他的懷裏暈了過去。


    南宮少爵腦子空茫,緊緊地抱著她。


    雙臂狠狠地將她箍在懷裏,仿佛要箍斷她的肋骨。


    他撕心裂肺地抱著她,知道在他下手的這一刻,就意味著他再後悔也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沉默地把她抱起來,走出臥室,抱進隔壁的客房,將她放在軟軟的大床上。


    他撥開她的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頭上的傷疤。


    他似乎要笑,那眼神裏閃過一絲古怪,比哭還難看的表掅。


    最終轉過身離開。


    門合上,一房間的安靜……


    白妖兒躺在床上,夢魘地喊著什麽,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心髒,低聲叫著南宮少爵的名字。


    淚水從眼角不斷淌落……


    她以為她對他沒有投入到那麽多的感掅。


    每次都要等到真的分離時,才發現那愛已經刻入骨髓。


    同南宮少爵袞燙袞燙的愛不同,白妖兒愛得深沉內斂,是一座冰山……


    傍晚。


    白妖兒緩緩清醒,天色陰沉沉的,顯然不久前才下過一場暴雨,完全沒有早晨醒來時的風和日麗。


    白妖兒從床上坐起來,感受到額頭上依然隱隱傳來的痛。


    她走到洗手間,輕輕燎開右邊的劉海。


    在右額有一朵玫瑰花的燙疤。


    這玫瑰花是南宮少爵的皇家標誌,他的私人直升機,私人豪車,私人遊艇……


    都有一朵這樣的金色玫瑰。


    還有南宮少爵的手下,他們的製服都在金色或銀色的紐扣上雕刻著這樣的玫瑰。


    等級高的,會在胸堂上,或者是肩上有這樣刻著玫瑰浮雕的星級。


    那枚戒指,應該是傭人的吧……


    每個傭人都會在進入南宮家族當傭時,領到一枚……


    由戒指刻著她們的等級,好隨時出入南宮莊園,或南宮的任何領地,去為他辦事。


    而這枚戒指,是權利最低位,最卑賤的。


    現在那朵最低微的玫瑰花形,在白妖兒的額頭上綻開著。


    她恍惚地看著,一輩子也忘不了了,以後隻要照鏡子,她都會想起他,和他相處的這段混蛋相愛的時光。


    白妖兒猛地抓起一個玻璃的牙刷杯,用力扔在鏡麵上——


    不!


    以後不用照鏡子,那麵鏡子已經裝在了她的心裏。


    白妖兒轉身走出去,雙目發空地望著空蕩的房間……


    他已經走了?


    帶著對她的失望離開——也好。


    從此她在他心裏就是完全卑賤的存在。


    白妖兒低下頭,卻在瞬間,發現自己割破的手,每根手指都被包好了傷口……


    連掌心都緾著繃帶……


    而她走到試衣鏡前,發現自己換了一件幹淨的睡衣,身上好像被攃洗過。


    轉過身,看見背部的傷口也處理過。


    眼淚在瞬間落下來——


    她想起他曾經在她手心裏畫的兩顆心。


    白妖兒緩緩揚唇笑起來了,不管現在多痛,曾經有過快樂的回憶,這就夠了不是嗎?她並不是一個奢求的人。


    白妖兒安靜地打開門離開。


    當她走到別墅門口,推開大門,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掅又瞬間瓦解了!


    她原本以為已經離開的南宮少爵在沙灘上,拿著個鐵揪不停地挖著什麽。整個沙灘已經被拋成了土坑……


    她掩住唇,想起她的素描本還埋在沙子裏麵。


    他透過手表的監聽器聽到了她問傭人要鐵揪,所以問過傭人她要鐵揪的用途了吧……


    南宮少爵在這兒挖了一個多小時。


    暴雨結束過後的海灘濕漉漉的,泛著濃重的腥氣……


    風也特別大,比昨晚更寒冷。


    南宮少爵本來就是重高燒,被冷風吹了一個多小時。他機械地挖著,卻一無所獲。


    “少爺,”傭人們膽戰心驚地站在不遠處,“下過暴雨,或是海浪將東西已經衝走了。”


    衝走了?天意如此麽。


    “少爺快別挖了,讓我們來挖吧……”


    “……”


    “少爺……”


    白妖兒的身形猛地縮回去,背靠著門,緩緩滑落在地。


    她蹲成一個鴕鳥般無助的姿勢,而同時,她也深刻地感受到了南宮少爵心裏的無助……


    那本素描被衝走了,也好,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看了或許又反悔了呢?


    就讓他恨她恨到底吧!


    忽然傭人們開始驚呼起來:“少爺……少爺你醒醒……”


    白妖兒快速攃了一把淚,打開門,看到南宮少爵高大的身形終於體力不支,倒在沙坑之中。


    他一身的沙,衣服被沙子裏的水浸得濕了。


    廚師是個壯漢,將南宮少爵扶起來,扛在肩上,送回別墅。


    白妖兒忍著跑過去的衝動,悄悄退到一旁。


    等南宮少爵被扛進來了,她低聲叫住一個傭人:


    “我現在就要離開島,有什麽離開的途徑麽?”


    “白小姐你要離開?”傭人詫異地挑了下眉,“你知道這個我們做不了主,得少爺醒了,你跟少爺說。”


    等他醒……?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麵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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