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的到來,給本就焦灼的氛圍添上了一捆幹柴。


    也恰恰在這時,每人心中都好似刻了個鬧鍾一般,叮一聲,第一顆風絨果成熟了。


    “轟——”沒有任何考慮,那些已經急紅了眼、迫不及待的修士一擁而上。


    都這把年紀還能看到高階大能為了一顆果實一窩蜂的爭搶,也算是開了眼界,雖然這可能和其藥香挑動了修士內心的欲望有關。


    當然,這畢竟是少數。


    更多的修士立於原地未動,他們隻靜靜看著衝上前的那一群人,沒有嘲笑,沒有憐憫,隻有滿臉的冷漠。


    “老規矩?”秦昭不知何時來到他們旁邊,漫不經心道。


    “可以!”祈連沐澤答應,隨即二人同時移目看向遺民那邊。


    赤水隨之望去,正見到遺民中間一位佩戴著寶藍多寶額飾的青年同樣點了點頭。


    顯見這樣的事情以往早有慣例,分配方案早已確定。


    “他是誰?”赤水示意。


    “那是黎,遺民中最強之人。”祈連沐澤答道。


    前方已經見血,喪失理智的撕殺,鮮血如飄撥大雨般灑下,純淨的能量溢散,地下,無數靈蟲湧動,吸食著這難得一遇的極致美味。


    赤水望著眼前的一切,她仍然無法理解這一切,就如同當初在星官棋局一樣,無畏的撕殺,毫無價值的死去……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這些人甚至連風絨果的邊都未能摸到,就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寶貴的性命。


    可別以為高階修士混亂撕殺還如以前你一刀我一槍般的有來有往,沒有的,一位大能一個拂袖,就是一個浩大的高階秘術,殺傷力巨大,有被波及反擊的,有直接被格殺的,也有欲渾水摸魚的……


    但無論是多大的波動,古樹枝幹上的風絨果紋絲未動。


    赤水他們所在的周圍,不知何時早已豎起了結界,一浪一浪靈能波動拍打在屏障上,發出叮叮當當接連不斷的聲音。


    赤水覺得失去理智的下場何其可怕,無論修為多麽高深,一旦失去心底的那根防線,就隻能任人魚肉,橫死或許才是最好的歸宿,更為可怕的是人未死,卻眼睜睜地失去所有力量……


    她終於了悟,這個任務為什麽允許那麽多編外修士隨行。


    或許就如同星官仙府一般,不過又是一場生死曆練,一次大浪淘沙的過程而已,強者獲得勝利得到機遇更上一層樓,弱者被永遠踩在腳底失去一切再無翻身的可能。


    她心中五味雜陳,可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早已司空見慣,他們都是從一場場撕殺中成功活下的姣姣者,那些弱者也隻配成為他們腳下的踏腳石。


    叮,第二顆風絨果也成熟了,接著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空氣緊繃得好似馬上就要爆炸。


    除了她外,所有人都整裝待發,就像是要趕赴一場莊嚴肅穆的儀式,之前那種類似軍魂的東西又回到他們身上。


    “待在這裏,我很快就回來!”祈連沐澤細心交代著,將一柄陣旗交到她的手裏。這是他萬般斟酌後想到的萬全之策。


    赤水沉默著點了點頭,並不知道該說什麽。


    祈連沐澤似想拍拍她的腦袋,但伸到半空中又僵住了,隨即轉身,帶領隊伍往前推進。


    赤水捏著陣旗的手緊了緊,旋即盤膝而坐。


    隨著他們的加入,似是喚醒了什麽,赤水耳邊甚至隱約感覺聽到了某種極為古老的歌謠。


    先是清清淺淺的前奏,但隨著前方的風雲變幻,群魔亂舞,那歌謠也曲風大變,好似加入了戰鼓一般,變得慷慨激昂,豪情奔放,忽又變得婉轉淒切,此起彼伏……


    赤水緩緩起身,她此時所在的高度正可以將整個混亂現場一覽無遺。


    他們三支隊伍所在目標很明確,並無衝突,強悍的整體實力讓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接近了風絨果。


    然而就在這時,曲風詭異地轉了一個彎,一道荒涼的音律響起。


    無邊滄桑衝擊著赤水的心魄,她本能心跳加快了一拍,接著滄桑逐漸退去,嚴肅的崇敬的聲音複起。


    這音調?這韻律?


    赤水本能捏緊陣旗,緊張地看著場中。


    也許是那古怪韻律的刺激,也許不是,無數的靈植靈蟲也加入戰鬥,且遠處還有無數的靈植趕來,地上更是密密麻麻一片全覆蓋著靈蟲。


    以她的角度,敏銳的五感讓她很快發現山體山空的風絨母體正在往下移動!


    而下麵還在撕殺紅了眼的修士渾然未覺。


    這是個陷阱!


    赤水想通知他們,卻因為被困陣內,解陣並非一日之功,場中靈氣暴動,傳音也根本無法抵達。


    好在她很快發現他們也極快察覺了不對,放棄了第三個唾手可得的風絨果,轉而變成防衛陣型。


    她剛鬆了口氣,又發現最右邊的遺民不對勁,他們好像對風絨果毫無興趣,反而熱衷於殺人。


    他們什麽人都殺,無論是仙族還是魔族,在他們眼中並沒有什麽區別。


    秦昭也摘到了兩顆風絨果,他與遺民挨得最近,也很快發現了異常,沒有任何猶豫就往祈連沐澤他們那邊靠去。


    漫天鮮血渾灑,好似整個天空都變成了血紅色,古怪的韻律,修士的嘶吼,靈植靈蟲的窸窣啃噬聲,空氣中靈能爆動的聲音……


    無數聲音交雜、匯聚在一塊兒,刺激著赤水的耳膜。


    突然,赤水猛地睜大眼,驚恐地望向所有人。


    她拚命呼喊,想提醒他們什麽,然而他們要應對各方拚殺,根本無暇顧及到她。


    赤水從未有如此一刻憤恨這個世界落後的通訊手段,明明擁有著如此神奇的能量,卻毫無作為,如果她能出去……


    她放棄了呼喊,頹然而立,如果他們遭遇不測,她還能出得去嗎?就算能出去,她又如何應對仙族連帶祈連家族的清算?


    她將目光移向那些遺民。


    是他們!這都是他們的陰謀!


    她憤恨地盯著他們,看著他們假模假樣向著風絨果前進,實則大肆屠殺著各路修士,更與周遭的靈植靈蟲相配合。


    她就說之前的一路順利得堪稱奇跡,她將功勞歸於祈連他們的特殊身份上,卻從未想到,這不過是那些遺民的權宜之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將他們全都引入這裏,進行獻祭!


    是的,除了獻祭,沒有任何別的解釋。


    也或許是響應赤水心中的猜測,那古怪的的音律已至高潮。


    赤水隻覺得耳邊僅餘下那祭祀的怪異韻律,引得她的靈魂隨之震蕩起伏,不能自已。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給自己的五個元嬰都捂上耳套,卻沒注意到在場沒有任何一人聽到和她一樣的聲音。


    至音階最高處,音律戛然而止。


    赤水眼前隻餘下一片白光,整個靈魂茫茫然,什麽都看不到,也聽不到。


    因此她也沒有發現,祈連沐澤專門布置來保護她的結界就在這一瞬間咯吱一聲,已經裂出了一條細縫。


    場內,祈連沐澤已經看到她蜷縮成一團,好似受到了某種音波攻擊,然而他並沒有任何發現。


    他眼中閃過一縷憂色,就想盡快脫身。


    此時,他們小隊、雲前輩的小隊以及秦昭的小隊已經迅速匯合,組成臨時聯盟,他們都在密切關注那些遺民的一舉一動。


    “混賬,輕而易舉就被那些賤民擺了一道,他們怎麽敢?”秦昭目光掃過遠處那前赴後繼源源不絕的靈植靈蟲,覺得不可思議,“這都哪來的?”


    祈連沐澤反問他:“你覺得在這個地方誰能有這個能力?”


    這事本就經不住細考,秦昭瞬間便僵硬了,雙眼瞪得老大,“是他?怎麽可能?他想幹什麽?”


    祈連沐澤下頜微揚,示意。


    秦昭移目望向那邊,就見到遺民中那位黎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也回望向他們這邊,神態輕鬆從容,甚至還向他們微笑致意,都不是笨人,秦昭暗啐了一口,“他們結盟了?m的,他們想幹什麽?”


    “無論想幹什麽?此地都不宜久留,我們趕緊走。”祈連沐澤不去管那些還在搶風絨果的人,隻讓隊伍開路,朝著赤水的方向。


    秦昭知道事情輕重,號令隊伍跟在他們後麵,其他理智尚清醒的也自覺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黎並未派人追擊他們,也未去摘餘下的風絨果。


    反倒是那些認為有機可趁前去摘風絨果的人被上空突然垂下的細絲洞穿,血肉瞬間被吸取,隻餘下附著一張皮的骨架落入地下,連元嬰是否逃脫都不知道。


    後麵發生的一切並未讓祈連沐澤等人停留。


    他終於麵露些急切,急步往赤水處躍去,他的特長神通在不停示警,整個地麵,不,是整個空間都在顫動,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見到一個黑影突然竄出,直奔赤水而去,這讓他速度又加快了兩分,已經與後麵的大部隊拉大了距離。


    “不?!”他見著他親自布下的結界竟是被對方一擊而簣,抓起還未清醒的赤水,迅速逃走。


    祈連沐澤目眥俱裂,就要不顧一切追擊而去。


    秦昭一把上前抓住他胳膊,力氣很大不容他掙脫,沉聲道:“我們該走了!”


    祈連沐澤回頭,目光掃過跟隨他的一眾弟子以及其他人,又移向已經不見赤水二人蹤影的遠方……


    “走!”隨著上方無數石塊的跌落,祈連沐澤右手舉起一塊陣令,上方結界靈蘊光華忽閃,與之相呼應。


    大量靈能傾泄而下,又暗含某種規律,將他們盡數包裹,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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