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出錯了?赤水不知道。


    隻是問題確實又繞回了原點。


    她盯著這個既不宏偉,也不精致的碑石上的神銘文,逐字逐句地閱讀著,心怕錯漏了一個字,意會錯了整篇文的含義。


    所謂絕品,即是已經排除了在品階之外,是獨一無二之物。


    而邪器,在這碑石上也有說法。


    據傳,此物最擅蠱惑人心,無知無覺,無可抵擋,唯有半神家族的傳承血脈,與生俱來的浩然正氣,再通過後天的刻意培養,方可抵禦。


    赤水悚然而驚。


    不由看向百裏宸極。


    說實話,之前在幻境中,與那紅瞳青年相處甚久,她可沒有看出,其有蠱惑人心之能?


    她倒是看到了因為他那隻不祥紅瞳,被所有的同類排斥,驅趕,甚至是追殺,而他做的,也僅僅是反擊而已。


    至於蠱惑人心?


    紅瞳青年從沒有做過,他似乎也不屑為之。


    赤水懂,他是驕傲的,既使孤寂,孑然一身,也始終未曾向這樣的現實屈服過,他心中自有一片淨土,這也是他能夠登上頂峰最主要的原因。


    而現在,這碑石上的記錄,完全顛覆了赤水對紅瞳青年的印象。


    如果這是真的……


    她迅速回想了一遍之前的經曆,試圖找出不同尋常的地方,但是都失敗了。


    她就盯著碑石上“無知無覺”四個字。


    “你發現了什麽?”百裏宸極移到她旁邊。


    赤水抬眼看他,“若是紅瞳青年就是那隻血瞳,他也當真有蠱惑人心之能,做了手腳,如何能夠發現?”


    幻術的原理她懂,歸根結底,還是意識在作祟。


    就像是她現在都已經分不清,渡劫大陸究竟是客觀存在的,還是僅僅是她內在意識的具現?


    當然,這個問題,要等到她境界提升到相當的高度後,才能明白。


    所以無須多說。


    關鍵在於,這個蠱惑人心之能,其實與幻術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意識作用於主觀世界,意識就是自我,如果可以通過自我,改造主觀世界?


    那若是自我意識被外力改變,自我沒有察覺,那我還是我嗎?


    這又涉及到了“本我”和“真我”的區別,關乎著自身存在的問題,由不得赤水不重視。


    我就是我。


    這才是每個人存在的立身之本,若是這個信念一旦動搖……


    別說道途偉業,便是自身意識,都有可能會湮滅,不複存在。


    所以,如何確定,自己的意識,沒有被做手腳,這就非常重要了。


    “不能。”通過之前的交流,百裏宸極很快就明白了赤水的意思,但他還是如實道:“術法的高低,與施術人自身的境界有很大的相關性,而境界是不可逾越的。”


    赤水就沉默了下,道理她不是不懂。


    就如她每突破到一個新的境界,都會新增諸多感悟一樣,修煉同樣也是一個不斷積累的過程。


    沒有達到那個高度,就永遠也無法領會那裏的風景,究竟有多迷人?


    而就她出幻境前,感受到的紅瞳青年的境界……


    “那隻血瞳的境界……”比之百裏宸極還要駭人,如果她猜測沒錯的話,妥妥的至強者無疑了。


    她是不是可以放棄掙紮了?


    料想也是,需要靠半神家族全族鎮壓的存在,又豈會是普通人?


    “等等!你們在說什麽?”屈門承宇錯過了尋找赤水的經曆,就仿佛錯過了一整個世界,他竟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話了。


    “難道,你們都中招了?”他看了看碑石上的那隻血瞳圖案,又想到之前所見。


    僅僅是旁觀,他都能感受到那隻血瞳的恐怖之處,若是他正麵對上,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如百裏宸極一樣,還能有一戰之力?


    “不知道。”作為與那隻血瞳接觸最多的人,赤水苦笑道。


    她已經排查過自己的靈魂,但之前也說了,境界這東西,不可逾越,因此她至今未察覺到異樣。


    倒是百裏宸極……


    她心神忽動。


    似乎自進入這個祭壇以來,他改變了很多?


    不對。


    赤水瞳孔微縮,腦子裏像是終於找到了方向一般,將進入這個祭壇裏的經曆,又重新回溯了一遍。


    她這才發現,百裏宸極無論是態度,還是行事都與以前一般無二。


    但是,她為什麽會覺得,他改變了很多呢?


    還有之前,他安慰她的時候,明明僅僅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並無其它動作,她為什麽就會生出,他在占她便宜?


    明明之前比這動作親密多的,他也不是沒做過。


    赤水頓時石化了。


    倒不是羞愧於自己小人之心,而是她忽然就意識到,原來,他們已經如此靠近,而不是如她以為的……才剛開始?


    意識到這一點,她的眼神越加微妙了。


    百裏宸極神色莫名,他還在思考這整件事情的詭異之處,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在邏輯上都說不過去。


    如果那隻血瞳就是這個被鎮壓的絕品邪器,那麽它就不可能出現在天外?


    偏偏它出現了,還表現出了對他的異常關注。


    除非……時間維度出現了變化?


    百裏宸極麵色又恢複了淡然,也隻有這樣,才能說得通,也才能夠解釋,那隻血瞳對他莫名的敵意以及強烈的殺機?


    所以,他是在為未來的自己背鍋?


    想到這,他不免又想到了赤水。


    依那隻血瞳的奇怪態度,似乎也與她有關,是因為這次她入幻境的經曆嗎?


    看來,她說的紅瞳青年,對她的好感度不低,不然,也不會輕易就放她出來了。


    百裏宸極想到此,唇角微勾。


    或許是和她的平和心性有關吧?她似乎也沒做什麽,但總是能夠贏得很多人的好感,這也算是她的獨特魅力了。


    雖然她自己渾然不覺。


    屈門承宇就看看這個,瞅瞅那個,終於忍不住道:“我說你們倆,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他後悔了,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說什麽也要帶著幾個拖油瓶,跟上去?


    百裏宸極回過神,瞥了屈門承宇一眼,終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所以說,我們之前所見的那隻血瞳,即是這個絕品邪器,還是已經掙脫了這個祭壇鎮壓,成長起來的絕品邪器?”屈門承宇止不住語音上揚。


    不怪他不淡定,你換個人試試,遇到這樣的事情,誰還能淡定下來。


    “不是,時空穿梭如此簡單嗎?那隻血瞳都能做到?”屈門承宇也不是不相信,他就是覺得人比人,簡直是氣死人。


    就算如他,已經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峰,卻仍有逃脫不了的責任和束縛。


    試問天下間,誰人不想真正參悟透時空的秘密,獲得真正的大逍遙,自由自在?


    然而,整個渡劫大陸,自存在以來,誕生了多少天才修者,又成就了多少至強者,然而這樣的大逍遙,卻是一個都沒有。


    現在,你說隨隨便便碰到的那隻血瞳,就是已經獲得大逍遙的存在,你讓他怎麽能夠接受?


    是的,他現在的狀態也很奇特,他相信百裏宸極的判斷,畢竟他也了解他,包括他的天賦,但是他拒絕接受。


    拒絕接受他連一顆眼珠子,都不如的事實?


    他都是如此,更不用說餘下的公冶誌城,以及鍾英三人。


    他們現在的表情,茫然中帶著無措,就和聽了一場天書一般,窮盡他們的想像力,也無法將他們畢生終極追求,與一隻血瞳聯係起來。


    再一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就像是被什麽超級恐怖的存在鎖定了一般,隻恨不得抱成一團兒,瑟瑟發抖。


    赤水此時也顧不上他們,她同樣震驚,甚至比之其他人,她感受還要更為深刻。


    所以,這就是那隻血瞳對她另眼相待的原因?


    因為之前那個幻境?


    赤水總覺得,這雖然能說通,但是仍有些地方無法解釋,比如說,她見到那隻血瞳時,那種詭異的感覺,而見到紅瞳青年時,就沒有。


    不過,照著這個思路一理,難道,她與那隻血瞳,還有什麽淵源不成?


    她頓時大驚,眸光不由自主便掃向祭壇周圍,“那你們說,我們當真走出來了嗎?”


    她這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是說?”屈門承宇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但是想到他們麵對的,是一位可能獲得大逍遙的存在,他又頓住了。


    百裏宸極麵色也微凝,他又觀察了下周圍,才道:“不,我們已經出了幻境,這裏是真祭台。”


    “那我們趕緊出去吧!”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就被扭曲的感知,赤水趕緊建議道。


    甭管那麽多了,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要緊。


    卻不想就在這時,百裏宸極忽又道:“出不去了。”


    “啊——?”別說赤水驚愕異常,便是屈門承宇,都是大驚之色。


    百裏宸極似知他們所想,“換作是你,你會放我們出去嗎?”


    不會!


    眾人麵如土色,可以想見,自半神家族覆滅以來,這個祭壇已經多久沒有開啟了?


    這好不容易進來了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那其他人?”屈門承宇問道。


    赤水就見星網之上,在這個專門開辟出來的版塊,大家正在彈冠相慶,紛紛發貼慶祝,慶祝自己又逃過一劫?


    當真是如此嗎?


    同時登上了星網的赤水幾人,又麵麵相覷,俱都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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