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本不想見,但馮氏說了有關係到性命的事要求他,他猶豫片刻,同意了。


    正院。


    胤禛坐在上首,手中端著茶碗,麵無表情瞧著馮氏,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有話快說說了快滾蛋的氣息。


    馮氏跪在地上,麵色有些蒼白,未施粉黛,頭上隻插著一根普通的金簪,她垂著眼睛,脊背挺的直直的,被袖子遮住的雙手緊握成拳,緊張令她的語調有些顫抖。


    “爺,婢妾……是您的側福晉,您……是打算如何處置婢妾的……”


    這句話說完,她長長的指甲刺入掌心,幾乎要把掌心的皮肉刺破。


    可她感覺不到疼痛,腦中和眼前閃過的,全是那日果兒那金燦燦的指甲套。


    死物一樣的指甲套在果兒手上綻放出了絢爛奪目的生命力,直到現在仍然令她眼花。


    從天堂到地獄,隻有一瞬。


    前一刻,她的舞蹈引來無數掌聲,讓她恍惚以為就要翻身了。


    下一瞬,果兒出現了,用難以言喻的震撼將她的舞蹈拍了個稀巴爛。


    她翹起的嘴角耷拉下來,身子顫抖,麵色蒼白。


    引來無數叫好聲的她,在最後的投票評比環節一票都沒得到。


    果兒的絢爛奪目將她的所有幻想都碎成渣滓。


    那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何為自卑,何為……


    人,生而不同。


    自持擁有絕色容貌的她,自持舞技驚人的她,在果兒跟前,不值一提。


    果兒的存在,好似專門為了虐她的。


    她在果兒跟前,全方麵被壓製,壓的死死的,毫無優點,毫無……


    出頭之日。


    不管她如何反抗,不管她做的如何好,果兒抬起一隻手,輕鬆就能將她碾壓。


    看不到任何光明和期望。


    前途,一片黑暗。


    從宮裏回府,她一直未合眼,腦中不斷閃現她跳舞的片段和果兒舞蹈的片段,這兩支舞在她腦中不斷重複,讓她除了呼吸之外,再也做不了別的事。


    李氏派丫鬟過來打探消息,若是擱以前,她就算是心裏苦,也會強顏歡笑訓斥幾句,誰讓她是側福晉呢,哪怕都不得胤禛疼愛,但仗著身份,她就是可以訓斥李氏。


    可這次她什麽都沒說,隻讓丫鬟把李氏的丫鬟打發走。


    她呆呆的坐在暖榻上,不吃不喝不眠,就這麽坐了兩日。


    直到第三日,她忍不住了,她控製不住自己了,她編造謊話讓蘇培盛傳話,她,要見胤禛。


    她要知道胤禛打算如何處置她。


    難不成就這樣關在後院,守活寡一輩子?


    那她的人生真是……不如死了。


    不如死了。


    連死似乎都不怕了,所以也就不怕胤禛了,她找來了,還問出來了。


    至於後果,她是上了玉牒的側福晉,沒有大錯不可降身份,無非是被關罷了,和現在的日子又有什麽區別呢。


    自打入了胤禛後院,她就一直在坐牢,情況不能比現在更糟糕了……


    豁出去了!


    胤禛萬萬沒想到馮氏找他問的竟是這個,他挑了挑眉,將手中的茶碗放下,反問道,“你這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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