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雖然不問病人家事,但陳淑蘭在醫院將近住了半年,他也能感覺到秦苒跟她們之間的微妙關係。


    寧晴雖說是秦苒的媽,可實際上……對秦苒的了解連他都不如。


    想起秦苒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醫生低頭找出秦苒的電話號碼,直接撥過去,然而顯示關機,無人接聽。


    他身後不遠處,寧晴站在原地,眼底是莫大的恐慌,還聚集著淚。


    好半晌,才伸手拿出手機,顫抖的、好半晌才成功的給寧薇等人打了電話。


    **


    顧西遲的結果是下午四點出來的。


    後續還有一係列事情,秦苒本來打算等顧西遲催化酶出來才打斷回雲城。


    然後下午吃完飯她就開始心緒不寧,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個小時她實在等不了,就直接回了雲城。


    程雋程木不用說,陸照影就是來看ost的比賽,眼下比賽也沒有了,他自然也就跟著秦苒一起回去。


    江東葉把四個人送出來,他本來還想問問秦苒為什麽這麽早回去,為什麽不再等顧西遲一會兒,可看秦苒的表情,沒敢多說。


    四個人上了飛機,魔都飛到雲城,還需要花費一段時間。


    陳淑蘭的主治醫生給秦苒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飛機上。


    陸照影跟程木兩個人坐一排,跟秦苒程雋就隔了一個走道,似乎見秦苒的表情不對,他坐起來安慰秦苒,“沒事的,顧西遲那裏的藥現在應該出來了。”


    秦苒點點頭,沒有說話。


    飛機很快到達雲城。


    天色已經很晚。


    雲城比魔都要冷,從飛機艙下來,能看到外麵的飄飛的雪花,風很大,又寒又冷。


    雪花落在地上就會化掉。


    秦苒依舊是衛衣黑色大衣的標配,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說是飆風度那一掛的。


    程雋落後她一步低聲跟陸照影說什麽,似乎感覺到了風,他就伸手把圍巾遞給了秦苒。


    程木在前麵聯係人拿車過來。


    一行人氣氛都挺壓抑的,連陸照影都罕見的沒有插科打諢。


    秦苒沒有說話,她把背包背在後麵,一手把圍巾圍上。


    擋住了從四麵八方湧過來的風。


    程雋跟陸照影說話,才偏過頭,伸手把她的圍巾整理好,低頭,聲音又平又穩,“別怕,沒事的。”


    **


    醫院。


    寧薇跟沐楠她們先到。


    寧薇還沒有出院,但是她能拄著拐杖自己走了,是被沐楠扶著到這邊急救室的。


    沐盈還在家,現在也還沒來。


    林麒站在門外低頭抽煙,眉頭緊鎖看到寧薇他們,歎了一聲,然後側身讓她們進去,“她們都在裏麵。”


    寧薇嘴角顫抖著進去。


    陳淑蘭在醫院的半年,前前後後,不僅僅是林家,院長、程雋他們都跟他們打過招呼。


    這個病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時急救室內站著好幾個醫生,已經過了下班的點也沒有,就站在病房內。


    “小楠,你們過來。”陳淑蘭靠坐在床頭,她看起來精神狀態似乎很好,表情柔和又安寧。


    沐楠聽著,心裏就莫名的難受,他走到陳淑蘭身邊,坐到寧晴讓開的椅子上,眼眶紅了,但是硬生生忍住,勉強說了兩個字:“外婆。”


    “小楠啊,外婆給你的東西都還在嗎?”陳淑蘭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笑得溫和。


    沐楠哽咽著點頭。


    陳淑蘭喃喃開口,“在就好,在就好。”


    她打起精神,勉強又跟沐楠寧晴她們聊了幾句,沒過多久,沐盈就穿著大衣從外麵趕進來了。


    這時候陳淑蘭的狀態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沐盈就站在沐楠身後叫了一句外婆。


    陳淑蘭跟她說了一句,然後一雙渾濁的目光就看向門外,嘴裏喃喃開口,“苒苒呢、苒苒還沒回來嗎?”


    沐楠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他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著陳淑蘭,“表姐馬上就回來了,您再……再等等。”


    屋外,林老爺子也趕過來了。


    他看了眼林麒,詢問這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老太太,估計是不行了。”林麒見不得病房裏的生離死別,他歎息一聲,跟林老爺子解釋了一句。


    林老爺子也預料到,他沉默了一下,歎息了一聲,才點點頭,麵色深沉的往病房裏掃了一眼,“秦苒還沒回來嗎?”


    “聽說還在魔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林麒搖頭。


    “魔都啊,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林老爺子再次歎息,他往病房內走,並跟林麒說,“老太太怕是自己也知道不行了,之後該準備的就準備吧。”


    寧家一家人,老弱婦孺多,陳淑蘭真要有個萬一,林麒還要主持大局。


    林麒跟在他後麵進去。


    不過幾個小時,陳淑蘭一下子似乎又蒼老了很多,平日裏那一雙眼睛雖然渾濁,但總能看見光,此時卻暗沉沉的一片。


    看到林麒,陳淑蘭又打起精神,跟林麒也多說了幾句,無非是讓他跟寧晴好好相處之類的。


    就是這當口。


    秦苒終於來了。


    她一個人來的,身後就跟了一個程木。


    陸照影跟程雋還在樓下。


    兩人都是特地沒有上去。


    “怎麽回事?”程雋看著程木把秦苒帶上去,他才看向陸照影,眉頭緊擰。


    陸照影深吸了一口氣,他把手機放下去,看向程雋,“上s的藥,你的猜測可能有對,八成有人故意針對秦小苒外婆,剛剛江東葉打電話給我,他跟顧西遲的那航班,無故取消了。”


    雲城不是什麽熱門一線或者旅遊城市。


    每天跟上海來往的航班就那麽幾班。


    顧西遲跟江東葉那一航班取消了,等下一班要明天早上。


    再到雲城,零點多了,這麽長時間,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江東葉跟顧西遲也大概怕秦苒擔心,才特跟陸照影說這些,陸照影也避開了秦苒。


    陸照影跟江東葉都不知道程雋跟掌管著“行”那位大佬啥關係。


    可隻要涉及到這些,找程雋一定不會有問題。


    聽到這裏,程雋微微眯了眼,低眸從兜裏摸出一個手機,走到另一邊,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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