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葉師兄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他站起來,眉目冷淡的看向左丘容。


    “左師姐,這個研究結論,我有些眉目。”秦苒看著她手中的記錄表,依舊不慌不忙,十分淡定。


    左丘容深吸了一口氣,“你剛來實驗室,沒那麽大壓力,什麽都可以出錯,我跟葉師兄奮鬥好幾年了,沒時間陪你玩過家家。既然廖院士讓你負責這件事,你就趕緊去寫研究結論吧。”


    這些研究感悟上次去地下反應堆的時候,廖院士就讓他們寫過,明明知道對他們來說是無用之功,這次還特地要秦苒負責什麽意思?


    廖院士就這麽看中她?


    左丘容抿唇,自從秦苒來實驗室之後,她就越來越煩躁,隱約也感覺到了威脅。


    她把記錄本“啪”的一聲扔到了桌子上,又關掉自己的電腦,直接進去幫廖院士的忙。


    空氣有一瞬間沉默。


    葉師兄看著左丘容的背影,擰了擰眉,將目光收回來,轉向秦苒:“小師妹,我上次還有好幾個點沒弄清楚,我們一起寫這個研究結論。”


    “葉師兄……”秦苒側過臉,她反應過來,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好半晌,她笑了笑,“其實這個研究結論,我把握也不大。”


    “沒事,做任何研究都是這樣。”葉師兄心胸倒是寬宏,他伸手舉了舉手機,笑得溫和:“記錄資料我發到你手機上去了,你待會兒記得看。”


    說完後,他拿著手機轉身也往最裏層的實驗室走。


    葉師兄走後,秦苒沒有立馬進去,而是從背包裏拿出自己的電腦,打開後放在了自己的空桌上,接收了葉師兄發的記錄資料。


    這邊的葉師兄剛轉身,臉上的溫和笑意頓失。


    他走到左丘容身邊,沉默片刻,才低著聲音開口:“我跟你說過,師妹有老師了。”


    “她說什麽你都信?”左丘容偏頭,嘴角掩不住的冷笑,“廖院士是誰帶的學生我相信你也清楚,研究院想要做他徒弟的人前赴後繼,秦苒隨便說的一句你也當真?”


    她說完,也不管葉師兄,直接拿著實驗器材離開。


    不遠處,廖院士也終於從思緒裏回過神來,他轉身看向葉師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去傳達室把今天的新聞期刊拿過來。”


    “好。”葉師兄放下手邊的事,出門去了一樓。


    一樓傳達室在大門外的門衛處,有一個一米長,三十厘米寬的窗口。


    “廖院士的期刊在這裏。”門衛把一摞期刊遞給葉師兄。


    葉師兄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剛要轉身走,正好看到了擺在左邊一排的一封信。


    這信封葉師兄很熟悉,sci期刊論文回信專用的信封,上麵有水印的標誌。


    因為多看了一眼,他正好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正是葉師兄熟悉的兩個字——


    秦苒。


    葉師兄拿過來看了看,確認了地址是他們的實驗室。


    門外看葉師兄拿起了信封,不由開口:“你認識這人?”


    “啊,”葉師兄回過神來,他看向門衛,“認識,這是我小師妹。”


    “那正好,你帶回去給她吧,昨天送信的人還特地告訴我這是一封加急信件,今天再沒有人來,我就要送到地下三層了……”門口繼續轉回去看電視,嘀咕一聲。


    葉師兄把白色帶著印花的信封拿在手裏,低頭看了一眼,才往回走。


    五分鍾後,回到實驗室。


    葉師兄把期刊放在廖院士慣用的桌子上,又朝四周看了一眼,沒看到秦苒人,“小師妹呢?”


    “她出去吃飯了。”廖院士走過來,伸手拿起最上麵的一本期刊。


    “哦,那我應該剛好跟她錯開了,”葉師兄把另一隻手裏的信封抬了抬,緩聲道,“我剛剛在傳達室幫小師妹收了一封信,她有一篇論文被sci期刊收錄了。”


    sci論文被收錄有兩種回複方式,郵件跟回信。


    回信要更為正式一點。


    退稿修稿直接是郵件回複。


    所以收到sci信件,基本上都是論文被收錄了,或者其他什麽好消息。


    “不知道小師妹的文章在幾類。”葉師兄把信放好,有些好奇。


    秦苒本人不在,葉師兄雖然好奇,也不會去拆人信件,隻強忍著好奇心等著秦苒回來。


    葉師兄聲音不大不小,不遠處的左丘容聽得一清二楚,她手上按著粒子束的開關,好半晌沒有鬆開。


    她剛剛才跟秦苒說多花點時間在論文上,沒多久,秦苒sci期刊的回信就來了……


    左丘容低頭,唇微抿,鬆開了手,sci論文也分等級的,有些人寫的論文純粹矯揉造作,沒半點實用的東西,從未被引用過,影響因子是0的也不在少數。


    **


    與此同時。


    一樓電梯打開,秦苒出了電梯,直接朝左邊走廊那邊走。


    物理實驗室有休息室,不經常開放。


    秦苒不去食堂吃飯之後,每天中午跟傍晚就對她開放了,大部分時間程雋也挺忙的,就是程木來送。


    她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程雋站在窗口處接電話。


    藍色的窗簾半拉著,接近一月份,外麵的陽光不是很強,夾雜在呼嘯的寒風中幾乎感覺不到溫度,他整個人完全被攏在了光影之下。


    聽到開門聲,他稍微側了側身,逆著光,看不太清眉眼,隻有細碎的光影在晃蕩著,他漫不經心的對電話那頭說了一句,“兩點到。”


    說完,他掐斷了電話。


    朝這邊桌子走過來,拉開凳子坐下,慢條斯理的把精致的飯盒裏麵的碗碟拿出來。


    “你今天沒去博物院?”秦苒拿著筷子,懶洋洋的開口。


    程雋靠著椅背,瞥她一眼,“本來該去的。”


    秦苒首先夾了塊排骨,“本來?博物院那老頭沒催你?”


    “催是催了,”程雋微微側著頭,看著她,又低聲笑了下,“我怕我女朋友跑了。”


    十二點半,秦苒吃完,程雋把飯盒一一收好,又從飯盒最底下拿出了個保溫杯拿給她,“廚師讓我帶給你的。”


    秦苒低頭,隨意的接過來。


    程雋又拿了外套,兩人一道出門。


    秦苒吃飯一向慢,從走廊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從樓上吃完下來的廖院士三人。


    “小師妹?”葉師兄當先就看到了秦苒,然後又將目光轉向她身側的程雋。


    程雋氣勢一向強,身影頎長,容色骨相都是極好,“雋爺”這個稱呼被圈子裏叫出來也不是沒有原因。


    程雋手裏漫不經心的勾著個食盒,他還記著秦苒一開始去實驗室的不愉快,不過良好的風度讓他說不出來什麽,隻是冷淡的朝那三個人略微頷首,又低頭跟秦苒說了一聲,才走出了大門。


    大門是門禁式的。


    他也拿卡,看大門的人抬頭看到是他,直接幫他按了裏麵的開關。


    一行三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驚訝。


    “小師妹,”葉師兄收回目光,沒八卦的詢問剛剛那男人是誰,不過也能猜到,能把飯盒帶到這裏的人肯定不簡單,“你有封信到了。”


    “什麽信?”秦苒跟他們三個一起去地下三層。


    “就sci的回信,我幫你從門衛拿回來了,你什麽時候投的稿啊?”葉師兄按了地下三層,“這麽快就收到回信了?”


    他記得前兩個星期還看到她在寫。


    秦苒也詫異,她慢吞吞的攏了攏自己的外套:“不知道,運氣好吧,沒壓稿子。”


    “你投的什麽稿子?”葉師兄偏頭,跟秦苒討論。


    到了實驗室,一行人穿好防護服,葉師兄還在跟秦苒說論文的事情,聽他的聲音,還有些興奮。


    左丘容扣好扣子,直接看向葉師兄,“葉師兄,你不把小師妹的信件給她?”


    葉師兄沒聽出來左丘容的語氣,他想起來這件事,“對,我還不知道小師妹你論文分在了幾類。”


    他走到自己的電腦桌前,拉開抽屜把秦苒的那封信拿出來遞給秦苒:“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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