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兩人抱頭痛哭,哭得累了才睡下。


    第二天,張阿姨醒來就發現穆秋不見了,一起不見的還有穆秋的重要私人物品。猜到穆秋是走了,張阿姨不免一陣傷神。


    小姐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離開了家她又能去哪裏呢?


    望東城三十裏外有一座喜鵲山,半山腰上坐落著一處寺廟,叫月照庵,是這方圓數百裏最有名氣的佛教清修之地。


    這日清晨,喜鵲山上的月照庵迎來了晨間第一縷光,陽光普照,滿地的雪白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月照庵的大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尼姑踩著階梯上的白雪走出來,就看見那茫茫白雪之中,跪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女孩子穿著一件青灰色羽絨服,巴掌大的臉蛋上,有一雙靈動出塵的眸,極有靈性。


    但她的臉上,布滿了痛苦。


    這一個被良心譴責到精疲力盡的絕望人。


    慧如大師盯著那個女孩看了片刻,才踩著積雪走到她的身前,語氣平和地開口問道:“女施主,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


    女孩抬頭望著慧如大師,澄清的眸子裏充滿了無助跟痛苦。她告訴慧如大師:“大師,我叫穆秋,我做過很多壞事。我有一個善良且溫柔的母親,還有一個殺人如麻的父親,但他們都死了,因我而死。”


    “大師,我很痛苦,整晚都睡不著覺,一睡著,我總能夢見我的母親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問我為什麽要害她。我的父親每晚都在夢裏罵我,罵我豬肉不如,咒我必遭天譴。大師,你渡渡我,好嗎?”


    穆秋像握住救命稻草的一樣,緊緊拽著慧如大師的手腕。“大師,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你告訴我,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忘掉痛苦?若我入佛門,潛心修習,可否化解掉這份痛苦呢?”


    慧如沒有表態,而是問她:“你做過什麽惡事?”


    穆秋留下悔恨的淚水,她坦言告訴慧如:“我差點殺了我的姐姐,我害死了我媽媽肚子裏剛成型的胎兒,我還唆使我的父親為我去犯罪。因為我,父親被判死刑,母親也因受到刺激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身亡。”


    穆秋將自己的罪行一樁樁全部道出,聽完,慧如眼裏的驚疑之色也是越來越深。看著這樣善良漂亮的女孩,怎麽會做過這等殘忍無人性的事呢?


    慧如有一雙睿智深邃的雙眼,她將穆秋這人從頭到腳打量了許久,才告訴她:“入我佛門,潛心修習,也許能忘掉痛苦。但修佛修道皆是修心,女施主,你要我佛渡你,需得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是否願意讓我佛渡你?”


    穆秋微怔。


    修佛修道皆是修心。


    就這一句話,直接讓她哭了,擦掉眼淚,穆秋態度誠懇地說:“大師,我願入佛門。”


    見她是誠心想要遁入佛門,慧如大師牽起穆秋的手,她望著身後寺廟的大門,又道:“隨我進了這扇門,紅塵俗世便與你再無牽連,你可想好。”


    一瞬間,穆秋的腦海裏閃過許多的畫麵。


    愛她疼她卻被她間接害死的母親,寵她縱她最後卻罵著後悔生了她的父親,欣賞她疼惜她卻不得不與她分手的程硯墨,以及明明能將她趕盡殺絕最後卻放了她一命的宋瓷...


    歡聲笑語,痛苦嘶鳴,全部在穆秋的腦海裏交替響起。她已經那麽壞了,卻還有人願意為她留一條退路,她該清醒了!


    將手遞到慧如大師的手心,穆秋告訴她:“我願入我佛門,長伴青燈古佛,永不入紅塵。”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你隨我進去吧。”


    穆秋站了起來,隨著慧如走進月照庵。


    從此,這世上再無穆家小女穆秋,卻多了一個法號‘忘塵’的佛門女弟子。


    -


    龍雨遵照韓湛的吩咐,一直都在關注著穆秋的動向。


    這日早上,穆秋孤身一人上了喜鵲山,拜入佛門修佛道的事,很快就被龍雨傳達進了韓湛的耳朵。


    彼時韓湛正站在禦龍大廈的頂層,凝視著遠處的滾滾江水。


    “韓先生,穆秋已遁入佛門,入住月照庵,拜慧如大師為師,慧如大師為她取法號忘塵。”


    驚聞這個消息,韓湛有些驚訝。“她竟然遁入了佛門。”這樣也好,願佛門那等清修之地,能洗淨穆秋渾濁的靈魂。“知道了。”


    掛掉龍雨的電話後,韓湛又給宋瓷剝了一個電話。


    昨天本該是宋瓷來經期的日子,注意到經期推遲了一天,宋瓷興衝衝地跑去買了驗孕棒,打算過兩天驗證一下。接到韓湛電話的時候,宋瓷剛從藥店出來。


    “在做什麽,瓷寶?”


    沒有了穆冕這個潛在的敵人,宋瓷現在也敢獨自開車出門了。她坐在翱宇一號內,開啟翱宇一號智能開車模式,然後躺在椅子上跟韓湛講話。“在開車。”


    韓湛笑了一聲,說:“智障模式?”私底下,韓湛跟宋瓷管自家車子的‘智能模式’叫做‘智障模式。’


    宋瓷嘖嘖兩聲,才說:“我剛才買驗孕棒去了。”


    韓湛微愣。


    “經期推遲了?”他心裏也隱隱有些期待,希望宋瓷能懷上。


    宋瓷點點頭,意識到韓湛看不到自己點頭,又才開口說:“本來應該昨天來的,但還沒來,我這不是記掛麽,就來藥店買了驗孕棒。”


    “等過兩天要還不來,我就測試一下。”太早了也測不準。


    “好。”這個時候,應該說點兒好聽的,討宋瓷歡心。想了想,韓湛突然問:“你要不要來禦龍大廈,和我一起欣賞下我們打下的江山?”


    最近宋瓷一門心思都撲在《樂癡》電影海選跟穆冕身上,都沒有問過韓湛工作的進展。聞言她就問韓湛:“新公司什麽時候成立?”


    韓湛告訴宋瓷:“就這個月的聖誕節。”


    早在一個月前,宙斯航空便將成功並購盛輝科技公司、輝騰汽車有限公司、東英房地產公司、捷達國際酒店有限公司、羽化經紀公司的消息放了出去。


    當時這條消息放出去時,可震驚了全國。


    要知道,無論是盛輝科技公司,還是輝騰汽車跟東英房地產,在國內都是大企業。其中輝騰汽車今年剛成功上市的翱宇一號,更是在全世界都驚豔了一把。


    這麽牛逼的公司都被宙斯航空給並購了,那宙斯航空得是多牛的存在?


    關鍵是,宙斯航空並購的還不止一家輝騰汽車有限公司,它同時還並購了其他三家同樣地位超然的企業,以及最近剛嶄露頭角發展前景頗為可觀的羽化經紀公司。


    宙斯航空已然成了一個龐然大物,它已經站到了國內的金字塔上,成為了超越了川東集團的傲然存在。


    這家公司命名才成立不到十年啊!


    大家都很好奇,宙斯航空到底是個什麽來頭,它背後的老板,到底是誰?


    “那不就是後天!”宋瓷有些驚訝,因為她印象中,上一世宙斯國際是在2021年成立的,一誕生就超越了川東集團,成了望東城的龍頭企業。


    而韓湛,也成了望東城首富。


    那幾年韓湛在望東城可吃香了,有錢多金,英俊帥氣,雖然身體略有殘疾但架不住有錢啊!


    那時候,沒結婚的女孩子想要嫁給韓湛,結了婚的女人想要離婚嫁給韓湛,年紀大了的女人想要將女兒嫁給韓湛,還有一批男人也妄想染指韓湛。


    總之,韓湛就等同於人民幣,還是會說話的那種人民幣。


    “是,後天。”韓湛告訴宋瓷:“後天晚上有個盛大的晚會,屆時全國的商業大佬都會來參加,還有很多大腕明星前來捧場。宋瓷,該是你豔壓全場的時候了。”


    宋瓷噗地笑了一聲,“韓哥,你這話說的,我可真喜歡。”宋瓷忍不住掏出包裏的小鏡子,對著自己的盛世美貌頻頻打量。


    她嘴裏嘖嘖兩聲,問韓湛:“韓哥啊韓哥,誰是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韓湛陪她演戲,“當然是年輕漂亮身材性感的宋瓷。”


    宋瓷:“你嘴巴真甜!”


    韓湛被她逗笑。笑完,他話鋒一轉,突然說:“穆秋出家了。”


    宋瓷:“啊?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出嫁了還是出家了?”


    “出家。”


    宋瓷笑容全部斂了起來。“開什麽玩笑。”


    “是真的,她去了月照庵,成了一名佛門女弟子。”知道宋瓷心裏一定充滿了疑惑,韓湛告訴她:“我不放心那個女人,便讓龍雨二十四小時守著她。龍雨今天早上看見穆秋去了喜鵲山,進了月照庵,剃發拜入慧如大師名下,成了一名女弟子。”


    龍雨親眼看見的,那就不可能有假。


    宋瓷反應慢了半拍,回過神來,才說:“...知道了。”


    “那我在禦龍大廈等你?這附近有一家海鮮店味道不錯,你過來,我帶你去吃。”


    宋瓷:“那不行,海鮮性涼,對我肚子裏的孩子不好。”懷孕的事還八字沒一撇,宋瓷就進入了當媽媽的角色。


    韓湛嗓音沉沉地笑了一聲,才說:“那就吃烤肉。”


    “那也不行,烤肉容易胖。”


    “乖,吃肉孩子長得壯。”韓湛一句話就把宋瓷給哄住了。


    “那行吧,吃烤肉。”掛了電話,宋瓷重新調整了行駛路線,便坐在車裏陣陣出神。


    宋瓷不希望杜婷婷的心髒,呆在一個壞女孩的身體裏。她故意讓穆秋去刑場旁觀穆冕行刑的樣子,就是想要通過穆冕的死,喚醒穆秋最後的良知,讓她明白壞事做盡終會遭報應。


    穆秋也的確如宋瓷所期盼的那樣,知道悔恨跟害怕了,曉得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但她直接跑去寺廟出家當尼姑了,這是宋瓷始料不及的。


    出了家,便是徹底斬斷了與程硯墨的所有可能,她是抱著多大的勇氣去做這件事啊。


    穆秋果然是個狠人,做事夠絕。


    不過,穆秋遁入佛門了也挺好,天天念經敲木魚,受佛門熏陶,望她能行善向陽。


    -


    翱宇一號將宋瓷送到了禦龍大廈樓下,就自己去找空車位停車,宋瓷好奇地跟在車屁股後麵,瞧見翱宇一號真的把自己準確的停進了車位,她目瞪口呆。


    好家夥,這車怪不得會成為全球暢銷第一的車,這麽智能,誰能不愛呢?


    禦龍大廈已成為望東城的新晉網紅之地,廣場上到處都是前來拍照打卡的遊客,那些賣氣球賣糖葫蘆的小攤販生意特別紅火,都笑得合不攏嘴。


    宋瓷走到大廈前的廣場上,抬頭盯著大廈樓頂那四個氣勢恢宏的字——


    宙斯國際。


    一股尊貴霸道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心裏生出一份傲然之心來,這是她男人的產業!她男人真厲害,各方麵都厲害。


    韓湛的辦公室設立在大廈頂層的東邊,占地約兩百平。整個頂樓,除了他的辦公區域,剩下的便是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議室和會客室。


    韓湛辦公室的裝修風格依然是黑白色,顯得穩重大氣,而又低調奢華。他似乎極愛落地窗,除了承重柱跟承重牆,其餘牆麵都被做成了大麵積的落地窗,電動遙控窗簾全部拉開,光線明亮。


    宋瓷發現他在辦公室裏麵用半牆隔出來一塊獨立的天地,被設計成了兒童樂園,裏麵有兒童籃球架,海洋球,還有恒溫遊泳池,以及樂高玩樂區。


    宋瓷盯著那個兒童樂園,表情有些吃驚,她不禁回頭調侃韓湛:“韓哥,你在辦公室準備一個兒童樂園,你是打算當托兒所院長嗎?”


    聽到宋瓷這話,韓湛說:“別貧,這是給我們孩子準備的。”


    宋瓷已經猜到了。


    但她感到好奇,“為什麽要在辦公室準備一個兒童樂園?”


    “方便你帶孩子過來玩,如果你出差或是獨自出去玩,孩子也可以丟到我這裏,我來帶。”韓湛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宋瓷下意識說:“我很喜歡孩子的,我哪裏會丟下他自己去瀟灑。”


    “這話說的為時過早。”韓湛撿起地上一顆籃球,投進小籃筐中。


    他接住那顆球,盯著模樣年輕又漂亮的宋瓷,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喜歡孩子,但是瓷寶,你還不滿23歲,你自己都還是個愛玩的孩子。但從孕育孩子到養大孩子,這遠比你以為的要困難枯燥的多。若孩子脾氣大,天天惹你不快,你心情抑鬱起來總有想要撇下孩子獨自去散散心的時候。”


    “那個時候,就隻能我來帶孩子了。”考慮到這些問題,韓湛特意讓人在辦公室裏準備了一個兒童樂園,有備無患。


    宋瓷知道韓湛說的是對的。喜歡孩子是一回事,但能不能耐心帶好孩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對韓湛的周全考慮,宋瓷感到暖心,覺得自己很幸福,嫁了一個疼她的好男人。


    但她這人就是不正經,她好笑的看著韓湛,搖著頭嘖嘖不停,“昔日成熟穩重的霸道總裁,一朝淪為奶瓶不離身的奶爸,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韓湛將那顆籃球丟向宋瓷。


    宋瓷接住籃球,聽到韓湛說:“是愛情的力量。”


    宋瓷眸光漸深。“你愛我。”她肯定地說道。


    韓湛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沒有否認。


    宋瓷內心歡呼雀躍,這種結婚數月後還能怦然心動的感覺實在是太甜了。宋瓷抱臂繼續打量辦公室,注意到一麵玻璃屏風後麵,放置了一張皮床。


    宋瓷走到那雙人床上坐下,她坐姿如天鵝,優雅高貴。“我猜,這床是你為小秘書準備的。”宋瓷故意冤枉韓湛。


    韓湛一邊脫西裝外套,一邊朝宋瓷箭步流星般走過去。到了宋瓷跟前,韓湛左手捏住宋瓷下巴,把她臉頰抬起來,讓她仰望自己。


    韓湛戴著手套的大拇指在宋瓷的唇上按了按,他暗示她:“宋秘書,該是履行你職責的時候了。”


    這聲‘宋秘書’,把宋瓷喊的渾身骨頭都酥酥麻麻起來。


    宋秘書那一池春水被攪了個天翻地覆,但麵上表情很鎮定,她媚眼如絲,雙手攀附在韓湛的手臂上,問他:“韓湛,我工資很貴的,你給得起嗎?”


    韓湛:“命都給你,夠嗎?”


    宋瓷撇嘴,“沒那機會啊。”說完,宋瓷又想到韓湛曾為了救自己差點喪生於地震中的往事。她心髒一顫,忙又改口說:“誰稀罕你的命,我才不要你把命給我。”


    她何德何能啊。


    韓湛便又說:“那,把我給你,要麽?”


    “這個要!”


    -


    要完韓湛,宋瓷回味剛才的滋味,她感慨道:“韓哥你今天可真溫柔。”根本就是把她當鴿子蛋一樣了,碰都不敢用了力氣。


    韓湛抱著她的腰,下巴靠在宋瓷的腦袋上,他說:“不敢胡來,怕你真的懷孕。”


    宋瓷笑了笑,在韓湛的懷裏睡著。


    睡醒,韓湛帶宋瓷去吃了烤肉。宋瓷一邊大口吃肉,一邊覺得罪惡,“這麽吃下去我會胖的。”


    “等生了孩子再減肥。”


    “...好吧。”


    以養孩子為由,宋瓷吃了一盤五花肉,一盤肥牛,還有一份韭黃雞蛋。吃完飯兩人去了厲妖的服裝店,取走了明天要穿的禮服。


    第二天早上,宋瓷醒來,就發現褲子髒了。發現大姨媽來了,宋瓷有些氣餒。她忍不住跟宋翡說:【宋翡,我大姨媽來了,沒懷上。】


    宋翡看到這個消息,鬆了一口氣。


    宋翡:【哦,是麽,那真是遺憾。】


    宋瓷總覺得宋翡這話說的很敷衍,她想到那天宋翡誇下的海口,便問宋翡:【你跟顏江進展到哪一步了?】


    宋翡:【今天中午,我要拿下他。】


    宋瓷:【!】


    宋瓷被激起了八卦之心,她趕緊發語音問宋翡:【宋翡,你打算怎麽拿下他?說給我聽聽,我可以給你分析下是否靠譜。】


    宋翡用語音回複她:【我做了三份計劃。第一步,灌他酒,趁他半醉不醉,強行下手。第二步,準備鑽戒,對他求婚,趁他感動之際,提出同床要求。第三,直接下藥。】


    宋瓷:【!】怪不得父親說宋翡有反社會性格,這他媽是人幹的事?


    宋翡虛心請教宋瓷:【你覺得哪個計劃靠譜一些?】


    宋瓷替顏江留了一把辛酸淚,才昧著良心說:“第、第二個計劃吧。”


    宋翡:【我也這麽認為。】


    宋翡忙著為今天中午的求愛大作戰做準備,沒空搭理宋瓷。掛斷視頻後,宋翡套上一件超長款羽絨服,踩著運動鞋,自己開車來到了商場。


    宋翡直奔珠寶店。


    櫃姐笑著問她:“你好小姐,請問您是想看看項鏈呢,還是耳環手鏈呢?”一般獨自逛珠寶店的女生,都會看這些東西。


    宋翡走到櫃台前,目光從玻璃櫃台裏哪些琳琅滿目的商品上一掃而過。


    她有選擇恐懼症,索性不選,直接對櫃姐說:“把你們店的男戒拿出來我看看。”頓了頓,又說:“便宜的別給我看。”配不上她家那個小慫蛋。


    “好的,請稍等。”


    櫃姐挑選了八款男戒,放在宋翡麵前。


    宋翡覺得每一款都差不多,反正都挺好看的,她也不懂這個,就問櫃姐:“求婚選擇哪一款比較合適?”


    櫃姐愣了下,不太確定地問宋翡:“小姐要跟男朋友求婚嗎?”


    宋翡點頭。


    這年頭男人都能跟男人求婚,女人跟男人求婚,又算得了什麽?櫃姐見怪不怪的問宋翡:“小姐的男朋友是哪種類型的男生呢?”


    注意到店內廣告牌上的男人,宋翡懶洋洋地抬起手指,朝著那個廣告牌一指,說:“就這樣的。”


    櫃姐笑容深了一些,“這是我們的代言人顏江先生,小姐的男友是這種類型麽?顏江先生個人氣質與我們品牌的產品非常契合,如果你的男友也是這種類型的話,那我會為你推薦這一款...”


    櫃姐在戒指裏麵挑了一枚鉑金戒指,戒指中間有一條彎曲的金色波浪線,像是金色流沙,簡約而又獨特。宋翡盯著那枚戒指,想象著它被顏江戴在手指上的畫麵,覺得還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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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它吧。”


    買了戒指,宋翡瞬間成了窮逼。


    回家路上,路過一家花店,宋翡停下車,打開微信,瞅著零錢裏麵剩餘的一百四十七塊錢。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對自己的男人得大方點!


    宋翡下了車,走進花店。


    店長是個溫柔的女孩子,她正在打理一盆天堂鳥,見宋翡進屋,她拿著噴水壺問宋翡:“歡迎光臨,請問想要買點什麽?”


    宋翡是個實務派,她說:“我隻有147塊錢,想買點兒玫瑰花,你看能買多少?”


    店長微愣,接著才說:“現在不是節假日,玫瑰花10塊錢一朵,你可以買11支玫瑰花,我會幫你把它們包得漂漂亮亮的。”


    宋翡點了點頭,“行,就11支吧。”


    “好的,稍等。”


    宋翡抱著玫瑰花坐進車裏,想了想,又給顏江發了一條短信。


    顏江回國後,在大學導師的推薦下,進入望東派出所總局做了一名實習法醫。這天他正對著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做研究,手機突然就響了。


    知道是宋翡發短信來了,顏江迅速摘了手套,拿出手機看短信內容。


    宋翡:【中午回來嗎?我有事跟你商量。】


    宋翡就是顏江的命,顏江哪裏會不回去?


    顏江:【我回來。】


    中午他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考慮到來回開車都需要四十分鍾,不清楚宋翡要跟自己談什麽,顏江就跟領導請了一個鍾頭的假。


    他開車回到家中,就聞到了肉香。


    每次回家,顏江都要抱著宋翡,在她脖頸間狠狠地吸一口氣,就像是嬰兒有奶癮一樣,宋翡也是顏江的癮癖。


    顏江輕手輕腳走到廚房,抱住宋翡,狠狠吸了一口氣。再抬頭,才發現宋翡在煎牛排骨,牛排骨已經快熟了,香味四溢。


    短短數日時光,宋翡已經練出了一身不錯的廚藝,牛排骨也煎得像模像樣。宋翡關了火,將牛排骨盛放在西餐盤裏,對顏江說:“端過去,我還做了意麵,等會兒開飯。”


    顏江鬆開她的腰,接過盤子,好奇問她:“今天是什麽日子?”煮意麵很費時,宋翡不喜歡吃意麵,也不愛做意麵。所以今天到底是什麽特殊日子?


    宋翡說:“秘密。”


    她表情冷漠說秘密的樣子,在顏江看來是可愛有趣的。


    顏江便坐在餐桌旁等,隻等了幾分鍾,宋瓷就給意麵加好了味,端了出來。


    準備吃飯時,顏江又問宋瓷:“你在電話裏說有事要跟我講,是什麽事?”


    “先吃飯,吃完了再說。”現在說了,飯菜就浪費了。


    顏江被勾起了好奇心,吃飯的速度略快。宋翡吃了幾口意麵,又吃了兩片牛肉,就放下刀叉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記得洗碗。”


    “嗯,好。”


    顏江也吃飽了,他將殘渣倒掉,將餐具丟進洗碗機,埋頭在櫃子裏找洗碗粉,就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


    顏江邊回頭邊問宋翡:“阿翡,洗碗粉在哪裏?”徹底回頭,看見換裝後的宋翡,顏江當場呆住。


    宋翡她竟然穿了一條裙子,還是一條性感的抹胸吊帶裙!


    兩根極細的帶子掛在那對白皙消瘦的肩膀上,顯得鎖骨誘人。性感不是隻有珠圓玉潤,有一些人的性感,是骨骼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風韻。


    當宋翡用那對如冰雪般冰冷的眸子注視著自己的時候,顏江有種頭皮發麻靈魂被擊穿的感覺。


    顏江沒想到宋翡還有這樣一麵。


    他盯著身穿裙裝的宋翡以及她懷裏的玫瑰花,表情很吃驚,心裏也越覺得狐疑。


    宋翡到底要做什麽?


    宋翡踩著平底毛拖鞋,走到顏江的麵前。


    她將那一大捧玫瑰花遞到顏江的麵前,顏江垂眸看著玫瑰花,呼吸都要窒息了。“這是送給我的?”顏江語氣,溫柔的令人招架不住。


    宋翡懶洋洋地點了點頭。“送給你。”


    顏江喜歡極了,伸手正要接過玫瑰花,又聽到宋翡說:“這裏麵藏著一個驚喜,收下玫瑰花,也就是收下那份驚喜了。任何東西,一旦送出,就不回收了,你考慮好。”


    宋翡所說的‘驚喜’,一般都是驚嚇。聽到這話,顏江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顏江很想要那捧玫瑰,可又擔心玫瑰裏麵藏著毒蛇啊癢癢粉之類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顏江不安地摸了摸手背,語氣商量著問宋翡:“能告訴我,你所說的驚喜是什麽嗎?”


    宋翡語氣又酷又淡:“不能。”


    顏江表情訕訕的。


    “不要嗎?”宋翡將花收到懷裏,轉身就要往大門外走,轉身時她說:“不要就算了,反正也是不值錢的玩意兒。”


    “我要!”顏江迅速繞過來,搶走她懷裏的玫瑰,抱著玫瑰就往茶幾走過去。


    這可是阿翡第一次送他花,還是代表著愛情的紅玫瑰,顏江就是被毒蛇給咬死,也要留下這捧花。他都想好了,等這些花兒快要枯萎時,要提前將它們製作成幹花,盡可能的存放更久。


    顏江坐在地毯上,他盯著那玫瑰花的,猜不出來這裏麵到底藏著什麽可怕的東西。“你說的驚喜,應該不會是那種皮膚一接觸就會讓我中毒發癢的東西吧?”被宋翡坑過一回,顏江都有了心理陰影。


    宋翡聳肩,“誰知道呢。”


    顏江猶豫片刻,還是將手伸向了玫瑰花。這時宋翡突然又說:“你別怕,就算是中毒了,我這裏也有解藥。”


    顏江:“...”


    本來還視死如歸的顏江,突然就犯慫了。


    可不管宋翡準備的驚喜是什麽,顏江還是想要看看。


    他開始跟宋翡交代遺言:“我的銀行卡密碼都是一樣的,都是你生日最後三個數,加111。我名下所有房產都寫了你的名字,我死後你會得到我所有的遺產。”


    宋翡直接一腳踢在他屁股上,“要看就看,不看我扔了,磨磨唧唧!”


    顏江被踢了,這才老實了。


    他心一狠,將手伸向玫瑰花,提心吊膽地尋找‘驚喜’。他抱著戒備警惕的心態,將每一支玫瑰都扳開,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絲絨盒子。


    這個時候,顏江還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還堅定的認為宋翡在盒子裏麵裝了蠍子蟲卵之類的惡心玩意兒。他拿起盒子,搖了搖,沒聽到動靜,他還說:“難道是蛐蛐?”


    說罷,他警惕地眯起眼睛,打開了盒子。


    當看到盒子裏麵靜靜立著的那枚男戒時,顏江眼裏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震驚。


    身旁,宋翡抱臂靠著沙發,說:“你手裏那隻蛐蛐,價值六萬八千塊。”


    顏江盯著‘蛐蛐’,喉嚨滾燙,腦子都有些轉不動了。“這個是...”顏江拿起那枚戒指,抬頭問宋翡:“阿翡,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宋翡抓了把短發,有些尷尬,她問顏江:“是不是還要下跪?”嘖,第一次求婚,業務不熟練。宋翡奪走顏江手裏的戒指,在顏江麵前單膝跪下。


    顏江震驚臉。


    宋翡舉著戒指,開始求婚——


    “我八歲那年就開始罩著你。”


    她八歲那年,顏江十二歲,小學剛要畢業。那一年,他的父親和母親先後拋棄他離開,他跟著奶奶過上了孤兒一樣的日子。那一年,顏江在學校裏開始被人欺負,辱罵。誰讓他有那麽一個變態的父親呢?


    可也是那一年,他與鄰居家那個高冷聰明的怪物女孩有了交集。認識宋翡,是顏江殘缺的少年時期中唯一的美好。


    回來望東城快兩個月了,顏江的皮膚已經恢複到原來的本色,非常白淨細膩。宋翡盯著顏江那張賞心悅目的臉,眼中的寒冰逐漸融化。


    宋翡說:“從八歲到十四歲,我罩了你六年。養動物都會上癮,會產生感情,更不用說是對一個人。”頓了頓,宋翡的眼神變得嚴肅堅定起來,她對顏江說:“我還想罩你一輩子,你最好是給我個機會。”


    顏江下意識問宋翡:“不給你這個機會的話,你會這麽辦?”


    宋翡眉頭一皺,視線裏冰霜一片,“揍死你。”這回答非常具有宋翡個人風格。


    顏江笑了起來。


    “阿翡,我接受你的求婚。”他直接取走宋翡手裏的戒指,將它戴在中指上。


    見狀,宋翡鬆了口氣。她瞄了眼顏江的中指,覺得那戒指挺適合他的,沒買錯。


    顏江也摘了脖子上的項鏈,將那枚鉑金戒指取下來,他跪下來,用同樣的姿勢將戒指為宋翡戴上。


    戴上戒指時,顏江說:“阿翡,我會試著給你自由,但你以後再也不許欺騙我,不許不說一聲就做傻事。”金沙薩的事,給顏江造成了極大的心裏陰影。


    他抱住宋翡,懷裏的女孩消瘦極了,仿佛他用力捏一捏,宋翡就會破碎。


    “我很愛你,宋翡,同樣的痛苦,我在你身上經曆了兩回。”八年前在地震現場,顏江以為宋翡死了,不吃不喝挖了她三天。


    在金沙薩,他以為宋翡又死了,他在硝煙戰火中嚎啕大哭,曾連續數日茶飯不思,夜不能眠。


    “宋翡,我是個小慫貨,你再嚇我一回,我會死的。”


    宋翡已經意識到了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她很愧疚,如果時光能重來,她絕對不會再瞞著顏江。因為她已經嚐到了心疼一個人的滋味。


    “好,我答應你。”


    聞言,顏江欣慰的閉上眼睛,抱著她,緊緊的不鬆手。


    宋翡卻推了推他。


    顏江被推開,他有些疑惑,“讓我抱一會兒不好嗎?”


    宋翡:“不行,你隻有三十分鍾的休息時間了,不抓緊時間會遲到。快點,我們上樓會回房去。”


    顏江怔住。“回房去做什麽?”他想到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麵,開始口幹舌燥。


    宋翡拉著顏江站起來,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造人!我比宋瓷大,我們的孩子不能叫宋瓷的孩子哥哥姐姐。”在某些方麵,宋翡固執的可怕。


    顏江被宋翡拉著上樓,深一腳淺一腳,隻覺得不真實。到了房間,顏江被宋翡摘掉了那副裝腔作勢的眼鏡,他坐在床上,臉紅心跳非常激動。


    一切都水到渠成,在快要深入交流前,顏江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停下來,氣息紊亂說道:“稍等,我得給領導打個電話請假,下午就不去上班了。”


    他赤腳走下床,找到褲子裏的手機打電話。


    宋翡坐在床上,衣衫不整,她冷靜地告訴顏江:“我調查過,我國男性平均時間是十六分鍾,你還有二十五分鍾的休息時間,完事後衝個澡再去上班也不會遲到。”


    顏江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宋翡,告訴她:“阿翡,有時候,研究資料也不可靠。”平均時間十五分鍾?那是不可能。以前隻是臆想宋翡,顏江都要十多分鍾,更何況這次是和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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