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


    宋翡坐在床邊,望著床上昏睡中的宋瓷和韓湛,眉心揪著,心裏非常擔心他們。


    昨天在慎思樓,宋瓷與韓湛在白骨下撿到了那枚龍形玉佩,兩個人當場陷入昏迷。


    宋翡讓周五找人將他們送回了宿舍樓休息,兩人已經昏睡了十幾個小時,一直沒見醒。


    宋翡是無神論者,但此刻卻產生了懷疑。這兩人不會是被那對白骨主人的鬼魂給附身了吧?


    就在宋翡懷疑宋瓷被鬼附身,打算找個驅鬼大師來給這兩人看看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有兩滴淚水順著韓湛的眼尾滑落到耳朵後麵。


    宋翡:?


    這得是做了多令人心痛的夢啊?


    宋翡拿紙巾給韓湛擦了眼淚,但韓湛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一滴接著一滴往外滾。他身體開始不安地掙紮起來,雙手緊緊握住了床單,嘴裏呢喃著什麽名字。


    宋翡沒聽清楚,她站起來俯身靠在宋瓷的胸口,這才聽到韓湛在喊:“仙兒...仙兒


    ...”


    宋翡一張俏臉頓時黑得像是鍋底。


    媽的!


    仙兒是韓湛的哪一位情人?


    就在這時,被宋翡壓著的宋瓷胸腔突然劇烈的起伏起來,宋翡察覺到了,趕緊站直了身子。她看到宋瓷張嘴吐出一口氣,接著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驚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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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宋瓷張嘴就喊了一聲陛下。


    宋翡眨了眨眼睛,無言地望著床上這兩人,心有些累。她伸手在宋瓷的麵前晃了晃,問她:“請問下,你是我妹妹宋瓷,還是六百年前的某個老祖宗?”


    宋瓷聽到了宋翡講話的聲音,她慢慢偏過頭來,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打量著宋翡。盯著宋翡的臉頰,宋瓷眼球顫抖了好幾次,這才明白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裏,眼前的人又是誰。


    “宋翡。”


    宋瓷用力地抱住宋翡,她說:“宋翡,我好疼啊。”


    是宋瓷!


    宋翡鬆了口氣,她抱著宋瓷的腦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問她:“哪裏疼,跟我說。”


    宋瓷留著眼淚說:“我胸口好痛。”


    宋翡便輕輕地拍著宋瓷的背部,告訴她:“都是夢,你已經醒了過來,夢裏再可怕,那都過去了。”


    宋瓷問宋翡:“宋翡,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宋翡愣住。


    她想說自己不信,但宋瓷都能重生,為何就不能有前世今生呢?宋翡說:“可能有吧,可能孟婆是個顏值狗,看到了長得好看的,就喂他們喝摻了假藥的孟婆湯。”


    宋瓷被宋翡逗笑。


    她鬆開宋翡,擦了擦紅彤彤的鼻子,說:“宋翡,你先去休息吧,我這會兒心裏亂的很,我想自己躺會兒。”


    “吃了早飯再躺!”宋翡去一樓將早就熬好的粥倒了一碗,準備端上去給宋瓷吃。在客廳裏,宋翡遇見了周五。


    周五盯著她手裏的粥,問道:“宋瓷醒了?還是韓湛醒了?”


    “宋瓷。”


    周五說:“那我也去看看他們。”


    “嗯,隨便。”


    宋瓷換了一身睡衣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盯著床上韓湛一陣發呆。


    獨孤桀、韓湛...


    他們竟然是一個人!


    宋瓷一想到自己與韓湛糾纏了三生三世,心裏便一陣難受。


    陛下...


    一想到陛下,她就心痛。


    “宋瓷,把這粥喝了。”宋翡端著粥走了進來,她把粥放在桌上,冷著臉對宋瓷說:“必須吃,一口都不許剩下!”


    宋瓷再牛,在宋翡麵前永遠都是那個聽話的乖寶寶。她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飯桌旁坐下。


    拿起勺子,正要吃下第一口粥,宋瓷這才注意到門外還站著一個人。周五穿著一套老年運動服,手裏還提著一把太極劍。


    宋瓷盯著周五,覺得這人身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


    宋瓷想到了一個人,她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周叔,剛練完劍啊?”


    周五打量著宋瓷,沒看出個所以然,這才提著那把太極劍走了進來。他在宋瓷身旁的圓凳上坐下,問她:“宋瓷,昨天怎麽突然暈了?”


    宋瓷實話相告:“那玉佩有靈性,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我通過玉佩看到了許多東西,那應該是那對白骨主人生前的記憶。”


    “哦?”周五表情有些微妙,他不禁問道:“那對白骨,他們是誰?”這件事周五一直很好奇,昨晚覺都沒睡好。


    宋瓷說:“太平帝獨孤桀,跟鎮國將軍南宮仙。”


    周五猛地瞪大了眼睛,“怎麽會!陛下怎麽可能會死在莫家!”


    宋瓷覺得周五的反應有些不對。


    她回頭對宋翡說:“宋翡,你先出去,我跟周叔有些話要說。”


    “嗯。”


    宋翡還真的就乖乖地出去了,也不好奇宋瓷跟周五有什麽悄悄話想說。等宋翡走了,宋瓷放下手中勺子,她美眸嚴肅地看著周五,突然說:“您,可是周神醫?”


    周五沉默了下來。


    宋瓷又道:“一般人提到獨孤桀,尊重曆史的人會尊稱他一聲太平帝,普通人也會直呼其名。而‘陛下’這種敬語一般隻有生活在那個朝代的人,才會那樣稱呼他...”


    宋瓷若有所思地問周五:“你是重生者?”


    周五苦笑,“你能問出這種話,便說明,你已經想起來了前世的事。”周五放下太極劍站了起來,他對宋瓷抱拳說道:“南宮小將軍,一別六百年,我們又見麵了。”


    宋瓷挺感慨的,“你果然是周神醫。”


    周五盯著宋瓷的麵頰,他說:“南宮小將軍,你這一世的容貌,與你洛王朝時期的容貌,是有幾分相似的。我本來是沒打算來參加這一屆莫家的考核的,但我在莫家的報名網站上,看到了宋翡的個人相...”


    周五悵然道:“我想,老天爺安排我重生,也許就是要讓我撕開莫蓮生虛偽的麵目,揭露莫家慘無人道的行事手段!”


    “於是,我便來了。”


    周五扭頭看了眼床上仍還昏迷不醒的韓湛,他笑道:“那日,我親眼見證韓先生拿起逐日箭,我當時萬分驚訝。”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逐日箭有多認主。逐日箭是有靈魂的,它乃太平帝獨孤桀的禦用長弓,後被太平帝贈送給心愛的女人南宮仙。逐日箭隨南宮小將軍上陣殺敵,它飲過太多的血,是出了名的大殺器!”


    “六百年來,無人能撼動逐日箭,能拿起逐日箭的,隻能是太平帝和南宮仙!”


    周五看韓湛的目光,充滿了崇拜與敬仰。“不愧是陛下,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這般出類拔萃!”


    出生在洛王朝的人,無人不尊敬獨孤桀。周五哪怕重生到了現代,他對太平帝的那份尊崇是一分不減。


    聽了周五這一席話,宋瓷也感慨不已。她歎道:“當年,臨死前我曾立下詛咒,詛咒莫蓮生的嫡親後生們都活不過二十五歲,哪想到,他們為了破那詛咒,竟然暗地裏培養了無數的藥人!”


    若知道自己的詛咒會造成南宮家族的滅亡,她當年就不會說出那種狠話。


    “小將軍勿要自責,你沒做錯什麽,錯的是莫家人。”周五想不通一件事,他說:“南宮小將軍本事了得,莫蓮生那畜生又怎麽能傷害到南宮小將軍?”


    “你說的沒錯,按照我的能力,莫蓮生的確不容易殺死我。我...”宋瓷回頭望著床上的韓湛,她微微笑著,說:“他朝我開箭的時候,我沒有躲開,我是自願被他殺死的。”


    聞言,周五心頭大震,“南宮小將軍,你...”


    “陛下是明君,是聖君,那時戰事平息,洛王朝更需要陛下,而我...我也希望我愛的男人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她雖然死在莫蓮生的箭下,但她是心甘情願為獨孤桀獻生。


    周五被南宮仙對獨孤桀的這份感情給震動到了,他悔恨不已,懊惱地說道:“我最後悔的,便是當年將莫蓮生那畜生,送到了小將軍的身邊。是我的錯,我間接的害死了小將軍。”


    “周叔,你別自責。莫蓮生這人虛偽至極,繞是我,也是臨死才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罷了,前塵往事,不要再提。”


    過去的遺憾跟痛苦,她選擇釋然。


    現在的美滿跟幸福,她應該珍惜。


    聽到床上的人在哭著喊仙兒,宋瓷朝周五歉意一笑,“周叔,還得請你先離開,我家韓先生是決不允許讓人看到他哭的。”


    周五笑了笑,這才起身離開。


    宋瓷喝了幾口粥,才起身走到床邊坐下。她握住韓湛冰冷的手,放在臉頰旁蹭了蹭。“還能遇見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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