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江臻把車開到宏正律師事務所樓下等韓旺旺。不一會兒,便見到韓旺旺抱著一捆比她人還要大的玫瑰花艱難地走了出來。


    那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走路時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宛如一隻企鵝,憨厚可愛。


    江臻見狀,趕緊把車熄火,迅速下了車,跑過去幫韓旺旺抱住玫瑰花。


    韓旺旺這才得以甩開雙手,一邊揉膀子一邊吐槽:“好大一捆花,我差點抱不動。”說完,她仰頭去看江臻,見江臻也被那花擋住了半個身子,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今天發什麽瘋,送我這麽大一捆玫瑰花,現在全事務所的人都在議論我呢。”


    江臻抱著花往車子方向走,邊走邊背對著韓旺旺說:“隻是想到從來沒有給你送過花,想著別人女孩子都有,你也得有。”


    聞言,韓旺旺心裏甜滋滋的。“其實我也不是很在乎這個。”說是不在乎,但真正收到鮮花的那瞬間,韓旺旺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江臻將那花塞到後車座,抬頭見韓旺旺已經在副駕駛坐好了,他這才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一邊給韓旺旺係好安全帶,一邊問她:“是去你家,還是去我家。”


    韓旺旺回頭瞄了眼身後的玫瑰花,說:“去我家吧,我要把玫瑰放我家裏。”


    “好。”


    兩人抱著玫瑰回了韓旺旺的單身公寓,韓旺旺第一時間將儲物櫃裏的那些花瓶全部拿了出來。她直接將花瓶丟進浴缸裏,裝了滿浴缸的水,拿著一個杯刷在那裏清洗花瓶。


    等她將花瓶洗幹淨走出來,江臻已經準備炒菜了。聽到動靜,江臻扭過頭來問她:“黃瓜炒蛋,你吃麽?”


    “我很好養活,什麽都吃。”韓旺旺自小便被教育不許挑食,再難吃的東西,她也會吃上幾口。


    江臻炒菜,她便圍著那玫瑰花一陣自拍,拍完了,便盤腿坐在玫瑰花旁邊,在心裏打好文案的草稿,準備發到朋友圈去炫耀。


    江臻做好菜拿出手機玩耍,便瞧見韓旺旺在十多分鍾前發布了一條朋友圈——


    【玫瑰玫瑰,好多玫瑰,好大的玫瑰,好紅的玫瑰,我愛玫瑰。附圖,jpg。】


    江臻:“...”


    四十歲大媽整的文案都要比這個有文化。


    他將菜端到桌上,招呼韓旺旺一起過來吃飯。


    韓旺旺趿拉著拖鞋忙去洗手裝飯,吃飯時,江臻問她:“剛才那條朋友圈,是隻有我可見嗎?”


    韓旺旺正要伸筷子去夾一片臘肉,聞言她停了下來,抬頭朝江臻望了一眼,才說:“不是,是所有人可見。”


    江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主動將最漂亮的那幾塊臘肉夾到韓旺旺的碗裏,這才問道:“不怕你父母看見了?”


    “目的就是要讓他們看見。”韓旺旺這是在提前給父母打預防針,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江臻沉吟片刻,才說:“韓夫人與我說,你們家人都已知曉你與我的關係,他們...不是很同意我們在一起。”江臻說到這裏,心裏便一陣發堵,他情緒低迷,聲音聽上去悶悶的,“她說,你家人準備在你爺爺生日宴那天,給你挑選幾個不錯的優秀後生,給你相親。”


    這事還未走漏風聲,韓旺旺一直不知道。


    從江臻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韓旺旺一陣吃驚,她聯想到昨晚江臻抱著她的腰,要求她不許與別的男人相親那件事,這才明白了一切。


    “你怕嗎?”韓旺旺問江臻。


    江臻老實地點頭,說:“我怎麽不怕呢?你父母待你很好,出發點也是希望你幸福,而我的家庭又這麽爛。我怕你承受不住壓力,怕你想要為了讓你父母安心,便丟掉了我。”


    江臻不安地用筷子去戳碗裏的米飯,他盯著韓旺旺那張漂亮白皙的臉蛋,眼神陰沉了些,竟說:“我甚至在想,我要不要幹脆得到你,最好是讓你懷了孕,讓你父母對我們毫無辦法...”


    聞言,韓旺旺隻覺得意外,但心裏卻並不怕江臻。她好奇問道:“那你為什麽沒那麽樣做?”


    江臻低下頭去,沉默了片刻,才說:“舍不得。”


    韓旺旺靜靜地看著他,不言不語,眼神卻是那樣的複雜。


    江臻低著頭說:“我喜歡你,自然是想你好好的。我想著,如果我們真的沒能在一起,你還能身子完好地嫁給別的男人,人家也不會輕看你。我總歸是舍不得傷害你的。”


    這就是江臻,他恨的,就一定要將其毀滅成灰。他愛的,便是連碰一下都要斟酌再三。


    韓旺旺聽到了那話,她忽然就笑了。


    “有你這話,就算是他們將周報國拖到我麵前來,我也不會動心的。”周報國,是新的總統先生,周五的兒子,目前國內最令人心動的黃金單身漢。


    聽到這聲戲言,江臻終於是放心了。


    吃過飯後,韓旺旺將所有碗都丟進了洗碗機,這才拉著江臻去玫瑰花旁站著。


    她指著那些花瓶,告訴江臻:“等它們快枯萎的時候,我再把它們拆開裝花瓶裏,聽說那樣能多存放幾天。”


    江臻盯著那一簇玫瑰,傷神地說道:“但玫瑰花這麽多,你那幾個花瓶也擺不下。”


    “也對...”韓旺旺想了想,眼前一亮,她說:“熬玫瑰膏吧!不能浪費了。”說完韓旺旺便跑去廚房拿了個盆來,“來,幫我摘了花瓣,咱們來熬玫瑰膏!”


    江臻心情複雜地坐在地上幫韓旺旺摘玫瑰花瓣,一邊摘,他一邊吐槽:“這麽好看的花,你就這麽摘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韓旺旺聽罷則說:“它來過,我抱過,擁有過,還拍過照。就可以了。”


    這話充滿了哲理性,江臻都無法反駁。


    約莫摘取了百來枝玫瑰花,江臻的手機便響了。他掏出手機,瞧見是師父宋翡打來的,便直接接了電話,開了外放。


    “師父。”


    韓旺旺停下動作,也低頭盯著地上的手機,跟著江臻大聲地喊了聲:“師父。”


    宋翡冷不丁地聽到了韓旺旺的聲音,被嚇了一跳。


    意識到這二人此刻正呆在一起,宋翡便板著臉,一本嚴肅地糾正韓旺旺的稱呼,“旺旺,你不許喊我師父,你得跟著淼淼她們一起喊我姨。”


    聞言,韓旺旺則不要臉反駁:“可我將來是要嫁給江臻的,嫁雞隨雞,嫁給隨狗,我得跟著我老公喊。”


    宋翡:“...”


    江臻被韓旺旺這聲‘老公’驚到了,下意識捏緊了玫瑰花枝,然後手指肉便被玫瑰花的刺給刺破了,頓時疼地直抽氣。


    韓旺旺見江臻手指出血了,忙起身去找創口貼。


    韓旺旺走後,宋翡直奔主題,告訴江臻:“那個董必很可疑,我建議你最好仔細去查查他。”


    江臻從來沒有懷疑過董必,他聽到宋翡這話,自然覺得詫異。他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液,好奇問道:“董必有何可疑的?”


    舔幹淨血液,江臻便又繼續摘起了花瓣。


    宋翡說:“蘇教授與我老師是同門師兄弟,也是至交好友,我今天下午親自從我老師口中得到了一個信息。董必研發的肺立克,早在十年前,就被蘇教授給研發出來了。江臻,我懷疑肺立克這款藥品,極有可能是董必從蘇教授哪裏盜取來的。”


    聞言,江臻再一次捏緊了玫瑰花。


    韓旺旺拿著創口貼從房間走出來,見江臻還捏著玫瑰花,趕緊扳開他的手,低聲斥責他:“你是不是傻?”


    江臻顧不得手指上的傷口,他低頭看著地上的手機,問那頭的宋翡:“這事,千真萬確?”


    “蘇教授在十年前便研發出了肺癌解藥,這事是千真萬確的。但蘇教授的藥跟肺立克是不是同一種藥,還需要去考證。老師與我說過,蘇教授當年之所以不願意將他研發出來的解藥配方賣出去,是因為那藥的副作用太大,還需要繼續改善。”


    “但藥物改善還未完成,蘇教授便去世了。”


    江臻抓住了宋翡這話裏的關鍵點,他急忙追問道:“蘇教授研發的那藥,具體有何副作用?”


    宋翡喝了一口自製的冰飲水果茶,盯著窗外的小泳池,輕聲說道:“服用那藥的人,極有可能會發生中風偏癱等副作用。”


    蘇教授研發出來的肺癌解藥,是肺癌患者的救命藥,卻也是一種毒藥。


    聞言,江臻頓時有了主意。“我知道了,師父。多謝你了。”


    “不必道謝,舉手之勞。”


    宋翡將自己知道的都跟江臻通了氣,江臻會怎麽做,便不是宋翡能掌控的。


    掛掉電話後,江臻出神地望著那捆玫瑰花,他說:“人性,為什麽這麽壞?”


    韓旺旺撫平創口貼上的折痕,她抬頭盯著江臻那線條優越的下頜線,道:“因為是人啊,人有七情六欲,貪念癡癲。”


    江臻抽回手,拿起了手機,說:“剩下的你自己處理吧,我有得忙了。”


    “好。”


    韓旺旺將江臻送到了電梯門口,看著江臻進了電梯,趁門還沒完全關上,她又叮囑江臻:“你要沉住氣,不要意氣用事,先拿到證據,用證據說話!”


    江臻點了點頭,“好。”


    江臻剛走,韓旺旺的手機便響了。


    聽到那電話鈴音,韓旺旺便猜到了來電人的身份。她回屋拿起沙發上的手機,瞧見母親大人的名字,暗道:我真聰明,又猜對了。


    韓旺旺接了電話,惴惴不安地喊了聲:“媽。”


    林嬌娥聽到這聲媽,到了嘴邊的那些話,突然就難以啟齒了。片刻的沉默後,韓旺旺才聽到她媽說:“你的朋友圈,我看見了。”


    韓旺旺趕緊點了點頭,問她媽:“玫瑰花是不是很漂亮?”


    林嬌娥心情複雜。


    “韓熙。”


    聽到母親叫自己的本名,韓旺旺頓時不安起來。


    她忐忑地往沙發上一座,手指不安地捏著沙發上抱枕的邊角,輕聲問道:“怎麽了,媽?”


    林嬌娥直言道:“我與你父親,乃至你爺爺,都不是很看好你如今在談的那個男朋友。”


    盡管早就知道了家人的態度,但真聽到母親說這樣的話,韓旺旺心裏還是一陣悶悶的難受。堵得慌,宛如胸口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韓旺旺沒問原因。


    原因明擺著,江臻的家世不行,江父狼心狗肺,江臻也心思深沉,家人不喜歡這種家庭出生的孩子。


    韓旺旺問林嬌娥:“媽,你們希望我找個怎樣的男人?”


    林嬌娥下意識說:“自然是家風雅正,家世清白,父母仁厚的可靠家庭。”這應該也是每個母親盼望擁有的親家標配吧。


    韓旺旺聽罷,便問:“就算是你女兒不愛那家的兒子,也沒關係,是嗎?”


    林嬌娥頓時啞了聲。


    韓旺旺有滿腔的爭論之語可以跟母親爭執、辯解,但倘若父母親是鐵了心要斬斷她與江臻之間的姻緣,那她便是說破了嘴皮也無濟於事。


    有些事,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稱,就看誰最先讓步。


    韓旺旺告訴林嬌娥,“媽,我能明白你的苦心,也明白你盼望我嫁給好人家的願望。我自己也明白,嫁個正常的好人家對我有多好,對我將來的孩子有多好。但是媽,我從十九歲認識他,從二十歲便與他交好,我懂他的苦,懂他的不易。我看著他隱忍蟄伏,一步步地查明真相,為他母親討個公道。”


    “我承認,江偉民是狼心狗肺,我也承認江臻是個心機深重的人。但是母親,若一個孩子明知道自己母親的死有冤情,卻放任不管,那他還算得上是一個兒子嗎?”


    “母親,一個孩子,費勁心血才成功為自己冤死的母親討了個公道,而這個艱難前行的過程卻被所有人一棒子定義為‘心機深沉’、‘難以琢磨’、‘不可信任’,這對他而言,真的公平嗎?”


    韓旺旺說完,便靜靜地等著林嬌娥的回複。


    她不跟林嬌娥吵,也不跟林嬌娥鬧,她隻是試圖用母子之間的那份愛來打動林嬌娥。


    林嬌娥聽到她這番話後,是久久無法再開口辯駁。


    她心裏其實是明白的,江臻的所作所為是沒有錯的。盡管他心思深,計謀陰,可他不是為了去謀財害命,他隻是想要為他冤死的母親討個公道!


    他選擇將江偉民跟朱秀蘭等人交給警察,讓他們接受國家法律的製裁,這本就值得認可跟欣賞。這事若換在他人身上,保不準江偉民跟朱秀蘭早就死於非命了。


    林嬌娥頓時失言。


    “我聽說,你們打算給我挑選幾個不錯的對象,讓我相親。”韓旺旺選擇將這事攤開在麵前,與林嬌娥坦誠公布的說開。她說:“不管你們為我挑選的人有多優秀,家世有多好,我都不會放棄江臻的。”


    “媽,我知道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聖母,但我不能拋棄他。若連我都拋棄他了,他也會拋棄他自己。”這不是韓旺旺妄自菲薄,她確信自己就是江臻死守住底線不犯法的原則。


    林嬌娥長歎一口氣,才說:“等你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帶那個孩子回來見一見我們。總不能麵都不見,就想要騙走我們的女兒。”


    聞言,韓旺旺喜上眉梢,“謝謝媽!”


    與母親把話說開了,韓旺旺心裏著實鬆了口氣。


    她給江臻發了條短信,跟他坦白了這件事,然後就丟開手機繼續摘玫瑰花瓣去了。


    江臻的車還沒有開到家,便接到了韓旺旺的短信,這會兒路上車多,江臻也不敢分心看手機,便沒有看短信。


    把車停到了樓下的地下車庫,江臻撈起副駕駛上的手機,瞧見韓旺旺發來的短信內容,他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丫頭。


    江臻回複了韓旺旺的短信,這才下了車,乘坐電梯回家。他沒回江偉民送給他的那套房子,那套房子已經被江臻委托給房產中介所,打算買了。


    回到冷冰冰的獨居,江臻打開燈,便瞧見那工業風裝修的吧台旁邊,坐著一個女人。


    麥鶯歌黑得發光的性感身材外,穿著一條牛奶般絲滑純白的額吊帶裙。


    瞧見江臻推門回家,麥鶯歌放下手機,抬頭對他說:“先生,你打斷了我的約會。”


    江臻走到吧台後麵,拿了一瓶威士忌,給麥鶯歌續了杯酒,這才給自己也倒上。他坐在吧台後麵的高凳子上,問麥鶯歌:“跟誰在約會?”


    麥鶯歌摸了摸脖子上的粉紅寶石項鏈,笑容裏藏不住的甜和愉悅,“魏律師。”


    江臻眨了眨眼睛,深深地看了眼麥鶯歌,對她說:“魏律師可是個好男人,你別去挑撥他。”


    麥鶯歌輕咳了一嗓子,說:“我認真的,我都想好跟他哪天結婚,孩子取什麽名字了。”


    江臻:“...”


    “魏律師哪裏入了你的眼?”


    麥鶯歌便拿起她的黑色卷發放在指尖繞著,一邊思考一邊說:“很多方麵吧,無論是工作時候認真負責的樣子,還是在法庭上舌戰群雄的樣子,都很有魅力。”


    說完,麥鶯歌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她問江臻:“先生,魏律師會不會嫌棄我是個黑人啊?”


    “你黑,但你很美。我想,男人都不會討厭美人。”江臻比較了解魏律師那個人,他說:“魏律師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他早就跳過了以貌取人的層麵。”


    麥鶯歌便開心了。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用力地放下酒杯,這才問江臻:“先生有什麽事要吩咐我去做?”


    提到正事,江臻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上次我讓你去調查過董必。”


    麥鶯歌記得董必這人,她點了下頭,問道:“董必怎麽了?”


    “這個人有些可疑,我要你去幫我調查一件事。”


    “你說。”麥鶯歌露出了洗耳恭聽的姿勢。


    江臻稍微靠近了麥鶯歌一些,低聲對她說道:“你去調查清楚,全國都有哪些醫院購入過江董藥業旗下肺立克這款藥品,調查清楚共有多少名肺癌病人服用過這款藥品,再調查一下,使用過這款藥物的病人中,又有多少人在病愈後發生了偏癱和中風的後遺症。”


    這段中文有些長,麥鶯歌花了點時間,在腦子裏將這段話捋清楚了,才明白了江臻的意思。“先生是懷疑,肺立克這種藥,有致人偏癱的副作用?”


    江臻點頭。


    麥鶯歌又握住拳頭砸了胸口一下,“包在我身上!我會盡快調查清楚,給你一個說法!”


    “嗯。”


    麥鶯歌拎著她的包就走了。


    江臻盯著麥鶯歌那搖曳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給魏星星發了條短信,警告他若對麥鶯歌無意,就不要默許麥鶯歌的撩撥。


    麥鶯歌是他從那吃人的狗窩裏帶出來的,他不能讓她被人欺負了。


    -


    這天,又是宋瓷去老人之家做義工的日子,韓湛出差去了,把龍雨留在家裏聽候宋瓷差遣。清早,宋瓷陪孩子們吃了早飯,這才拎著她的小提琴去老人之家。


    “媽媽!”


    韓珺拉住宋瓷的裙子。


    背著小提琴正要出發去老人之家的宋瓷,聽到了韓珺的聲音,她默默地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韓珺,問她;“怎麽了,珺珺?”


    韓珺說:“我也想去。”


    宋瓷有些詫異,她蹲下來,握住韓珺的肩膀,問她:“你知道媽媽是去做什麽嗎?媽媽是去做義工,就是給老爺爺老奶奶們捶背、捏腿,喂飯。珺珺還小,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韓珺撅了噘嘴吧,沒再堅持跟著,但也不太開心。


    宋瓷於心不忍,想到韓珺很少主動提要求,心一軟,就答應了。“那好吧,你去換衣服,跟著媽媽一起去。”


    “好!”


    韓珺回去換衣服了,再回來時,身旁還跟這個韓淼。


    宴清修跟在兩個丫頭身後,問宋瓷:“夫人準許她們一起跟著?”


    “讓她們跟著去也沒什麽。”那老人之家衛生環境也幹淨,孩子們偶爾去一次也沒關係,正好,也培養下她們的愛心,教會他們尊老愛幼的道理。


    宴清修便說:“那我也跟著吧。”


    宋瓷與龍雨同乘一車,韓珺韓淼則坐在另一輛車的嬰兒座椅上,宴清修親自開車送她們。到了老人之家,宋瓷照例要給這些老人家表演曲目。


    她拉琴的時候,韓淼跟韓珺就站在她旁邊瞎跳舞,跳得好不好不說,但氣氛很熱鬧。


    院長告訴宋瓷:“咱們老人院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夫人願意把孩子帶過來,真是太好了。”


    老人家們都很少看到小孩子,瞧見了韓淼跟韓珺這對雙胞胎,這些心善熱情的老人家都回去將他們珍藏的糖果跟好東西拿出來和韓淼她們分享。


    宋瓷看著老人家們,突然就想到了外公韓翱宇,若是外公還在,那該多好。


    宋瓷注意到那位偏癱了的蒲教授,也坐在輪椅上笑眯眯地盯著兩個孩子,她將小提琴收好了,走到老人家旁邊坐下。


    蒲教授左半邊身子癱瘓了,右半邊身子還有知覺。他右手舉了起來,對宋瓷說:“你這兩個閨女,機靈,長得好看!像你!”


    宋瓷笑得合不攏嘴,她說:“她們長得像我,但性格都不隨我,有些像她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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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正好?長得漂亮,性格硬氣,將來不受欺負。”


    宋瓷忙點頭道是。


    兩人正聊著,便瞅見三四個年輕人提著水果來了。蒲教授告訴宋瓷:“那是來做義工的大學生。”


    “這樣哦。”


    一名男大學生走到蒲教授身旁,喊道:“蒲教授,今天感覺怎麽樣?”


    蒲教授拍了拍左腿,笑著說:“還是個癱子!”


    那學生笑了笑,對宋瓷頷首打了個招呼,這才在宋瓷旁邊的一個凳子上坐下。那學生對蒲教授說:“蒲教授,我今天來是有任務的,我最近接了一個調查活動,是關於肺癌患者痊愈後偏癱的調查表。”


    聞言,宋瓷眉頭一皺,那蒲教授也是個聰明人,一聽到這話,他便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地問那個大學生:“林洋,為什麽要做這樣的調查?”


    林洋四下看了看,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這才湊到蒲教授跟前小聲地說:“聽說啊,是有人發現,許多用過‘肺立克’這款藥品的肺癌患者,在治愈後,都發生了偏癱中風的情況。我們現在就是拿錢幫忙做調查,調查結果交上去,有人要做分析。”


    蒲教授目光微閃,“肺立克?”


    “嗯。”叫做林洋的男大學生問蒲教授:“教授,你當年在治療肺癌的時候,都用過那些藥,還記得麽?能跟我說下麽,我把所有藥品名稱都登記下來。”


    蒲教授當然都記得,畢竟那可都是他的救命藥。


    蒲教授說:“有清肺丸、肺立克...”


    大學生登了記,便幫忙將水果給老人家的房間送去。宋瓷見蒲教授沒再說話了,她也跟著心沉下來。


    肺立克會導致病人癱瘓中風?


    是誰在背後調查這件事?


    宋瓷一直在醫院忙碌,等到中午老人家們都午休了,她這才帶著兩個睡著了的孩子回家。


    龍雨見宋瓷和宴清修將孩子們放在嬰兒座椅上綁好了,他這才走到宋瓷跟前,不好意思地說:“夫人,我想去市區走一趟,要不,麻煩你跟董小姐一道回去?”


    宋瓷好笑地問他:“要去見你那女朋友?”


    龍雨那微黑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兩抹紅暈,他撓了撓腦袋,笑眯眯地說:“這都快一周沒見到她了,挺想見一麵的。”


    “去吧,就開我們車去。”


    “好咧!”


    龍雨像個猴子一樣跳上了車,麻溜地跑了。宋瓷去到宴清修那輛車上,她係好安全帶,盯著龍雨那輛車的的影子,笑道:“這談戀愛了,就是不一樣。”


    宴清修笑了笑,說:“戀愛讓人充滿了活力。”


    宋瓷想到一事,便問宴清修:“龍總最近還有糾纏你嗎?”


    聞言,宴清修臉色頓時黑如鍋底。他假裝沒有聽見宋瓷的問題,說了一聲:“夫人坐好了,我們回程了!”宴清修專心致誌地開車,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宋瓷忍著笑,剝了一顆太妃糖塞進嘴裏,這才忍住了想要繼續調侃人家的衝動。


    龍雨驅車來到周思薇的宿舍樓下,他直接上樓,站在周思薇宿舍門前敲了好幾次門。遲遲不見她人來開門,這才給周思薇打了個電話。


    周思薇接了電話,還沒說話,龍雨便聽到她那邊背景裏的音樂聲和講話聲。


    “薇薇,你在外麵?”


    周思薇坐在商場三樓的小魚池旁邊,盯著廁所的方向,回答龍雨:“你在我宿舍嗎?我在博斯廣場這邊。楊衝要買點東西,我得陪著她。”


    周思薇這段時間的工作就是保護好楊衝,楊衝去哪兒,她都得寸步不離地跟著。


    “那我來找你。”


    “好。”


    周思薇掛了電話,看了下時間,然後盯著廁所方向發呆。


    都十多分鍾了,楊衝怎麽還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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