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司笙的想法後,蘇秋兒沒有二話,點頭照辦。


    “對了——”


    手指一抵額頭,司笙倏然想到一事。


    蘇秋兒恭敬地問:“司堂主還有什麽吩咐?”


    “召開長老會議,是不是要先發請帖?”不太了解堂規的司笙如此問道。


    “是的。”蘇秋兒道,“百曉堂的長老分散各地,除了每年一度的聚會,一般是不會在一起的。如果有急事想要召開長老會議,需要提前兩個月給各地長老發請帖才行。”


    解釋完,蘇秋兒意識到什麽,“司堂主,你想要召開長老會議嗎?”


    “嗯。”司笙淡聲吩咐,“你跟孟翎、孟菁說一聲,九月召開長老會議,時間上你們協調。地點……”


    稍作猶豫,司笙說了她在西湘壹號的那套機關別墅的地址。


    前兩天墨上筠聯係到司笙,說最近得了空閑,“堂規”一事可以搬上日程了。最遲八月底,就能給司笙一份詳細完整的堂規。


    司笙從不質疑墨上筠的辦事能力。


    墨上筠說八月底能好,那麽,墨上筠肯定不會拖到九月。


    既然“堂規”確定有了著落,那接下來就得準備“施行”一事。


    司笙跟頑固的老家夥素來聊不到一塊兒,講道理是行不通的,那麽,隻能來硬的……


    用來“談判”的話,她那閑置的機關別墅,自然是最佳的地點。


    ——確保能將這群老家夥折磨得死去活來。


    記下司笙說的時間和地址,蘇秋兒不假思索道:“好的。我馬上聯係孟翎和孟菁。”


    “嗯。”


    司笙掐了電話。


    *


    風林娛樂。


    “看得出來,沒當真。怕她炸毛,才沒當場戳破她。”


    手機放在桌麵,正在通話狀態,開了免提,閻天靖淡淡的聲音傳來。


    他指的是喻寧拉上宋清明演戲一事。


    “嗯。”


    一邊工作一邊閑聊的淩西澤,就陪聊這一份業務,顯得非常漫不經心。


    “問過她的領導,要麽是不知道,要麽嘴巴嚴,跟她相關的私事,一句話都撬不出來。”閻天靖道。


    在封城電視台工作的人,尤其是老一輩資曆的,咖位一個比一個大,不想告訴你,甭管你是什麽人,都不會開口。


    從某個角度來說,喻寧也算是夢想成真——


    她大學讀的是新聞係,當年最崇拜的記者,現在就是她的直係領導。


    “愛莫能助。”


    聽出閻天靖拐彎抹角的暗示,淩西澤一口回絕。


    從司笙這裏套消息轉達給閻天靖,若是被司笙知道……他這邊剛順利一點,可不想來第二輪冷戰。


    “妻奴。”


    “樂在其中。”


    淩西澤渾不在意,且回以暴擊。


    閻天靖:“……”


    見他可憐,淩西澤稍作思忖,適當地提點一下,“你可以換個角度。”


    “嗯?”


    “她跟你分手的理由,還是個謎。”


    “……理念不合、吵多了分的。”


    “我女朋友的朋友,追你花了半年,不可能無理取鬧地提分手。”淩西澤篤定道,“肯定有別的理由。”


    “這時候還追捧你女朋友?”閻天靖難以置信。


    “她結識的人,沒有尋常之輩。”淩西澤輕描淡寫道,“你一直告訴你自己,喻寧隻是初戀這一點特殊而已,跟你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麽不一樣。但你自己都沒發現,你這些年交往的女人,跟她都有幾分像。而且,還有個共同點是,你每次都是被甩的那個。你對她們根本不上心。”


    這一點,是淩西澤看到喻寧後,才得出的結論。


    他們以前隻當閻天靖喜歡這一款的,沒有多想。


    閻天靖沒說話。


    “認命吧,要麽一輩子孤獨終老,要麽湊合著找個應付一生的。”淩西澤說,“你沒救了。”


    不知戳中了閻天靖哪個點,閻天靖直接撂了電話。


    淩西澤掃了眼手機,沒管,繼續忙他的工作。


    *


    周末。


    跟上次一樣,司笙送蕭逆去會館比賽。唯一不同的是,以往慢吞吞、不急不緩的她,這一次,提前一個小時出門,去醫院順帶捎上今日本該出院的司風眠。


    抵達醫院時,司風眠自己辦理好所有手續,在醫院門口等待。


    車一停,司風眠就主動上前,將後座的門拉開,坐進來。


    正在玩遊戲的蕭逆,抽空看了司風眠一眼,爾後,視線定在他身上,神情頗為古怪。


    “你什麽眼神?”


    司風眠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落在他被打石膏的右手上的視線收回,蕭逆眸光微閃,悠悠地評價一句,“怪好看的。”


    司風眠:“……”


    司笙本沒在意,聽得二人談話,往後看去,這一眼,看得她忍俊不禁。


    帥小夥,仍是那個帥小夥。


    掛了彩,風采依舊未減。


    但——


    右手手肘繃帶上的各種塗鴉,就很有意思了。


    “住院確實無聊,給自己找點事做,也好。”司笙如此評價。


    “姐!”


    司風眠無奈地喊。


    司笙收回視線,繼續開車。


    “這不是我畫的,是隔壁病房的小朋友畫的。”司風眠無語地解釋。


    “哦。”


    “哦。”


    蕭逆和司笙都給了回應。


    不過,那股子戲謔和趣味,卻一點都沒有散去。


    司風眠:“……”


    半晌後,蕭逆忽然問:“你要帶著這些塗鴉去現場?”


    “……”


    司風眠一瞥繃帶上的幼稚塗鴉,想到隊友、對手、主辦方都會盯著瞧的場麵,登時一陣毛骨悚然。


    身為隊長,一點都不威風。


    “姐!”


    司風眠看向前方,語氣飽含求助。


    “救不回來。”


    司笙是個漫畫家,但不是個藝術家,沒有把塗鴉變神作的本事。


    微頓,通過後視鏡瞧了眼司風眠耷拉的眉目,她輕笑一聲,安慰道:“左手畫成這樣,挺好的。”


    “真不是我畫的……”司風眠撓頭,委屈巴拉的。


    見他可憐,司笙忽然去問蕭逆,“校服帶了嗎?”


    “嗯。”


    蕭逆一頷首。


    司笙道:“下車後給他披上。”


    “哦。”


    蕭逆答應了。


    披上校服,稍微遮一遮,其實是個好辦法。盡管不保險,但能遮一遮,總比大喇喇給人看塗鴉為好。


    九點還差十分鍾,司笙輕車熟路地將車停好,跟蕭逆、司風眠二人抵達會場入口。


    因上一輪淘汰掉多數隊伍,前來參加第二輪比賽的隻有八支隊伍,一目了然,遠沒有半個月前那麽多的人。


    會場入口外是偌大的場地,八支隊伍,遠不夠看的。


    而,這一次,三中和附中的集合點,挨在一起。


    三人一走近,就引起不少騷動。


    有認出司笙的,有好奇蕭逆的,還有基本都知道司風眠、但詫異司風眠那身傷的……


    “司風眠怎麽回事?”


    “出車禍了,還是打架了?”


    “我有個初中同學在附中讀書,說是司風眠請了一周假沒上課。還以為開玩笑呢,沒想是真的。”


    ……


    議論聲漸起。


    這時——


    隔壁三中一道身影走出來,大大咧咧的,衝著司風眠就一頓嚷嚷,“司風眠,你的手怎麽了?”


    聞聲,三人步伐皆是一頓。


    六道視線齊刷刷地掃過去。


    六月下旬,天氣正熱,烈日當空,本是幹杵著都能熱出一身汗的溫度。然而,這幾道視線一掃過來,喊話的喬蔚然登時一怔,整個人沒來由地哆嗦了一下,隻覺得陣陣冷風直往骨頭縫裏鑽。


    艸。


    什麽意思!


    他就問一句,怎麽跟要吃人一樣?!


    瑪德全員惡人的既視感!


    哎,不對——


    幾秒後,喬蔚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這三個人,看的方向並非是他,而是視他為空氣,直接掠過他,打向他後方。


    喬蔚然略略一驚,旋即下意識側過身,往身後看了一眼。


    站他身後的,是章玨。


    章玨被幾道視線盯得一怔,陰冷的殺氣,無孔不入。


    他輕一擰眉。


    他的計劃天衣無縫,找的那夥人又成功逃脫,他不應該被發現才對。


    這三人的眼神……


    什麽意思?


    把“司風眠的誌願意向被章家提前知道”的鍋扣在他頭上了?


    想到這裏,章玨覺得說得通,漸漸冷靜下來。


    越過喬蔚然,他徑自朝司風眠走去,如同以往,直接忽略司笙、蕭逆二人。


    “風眠,”章玨麵帶笑容,彬彬有禮,關懷的口吻拿捏得恰到好處,“聽說你跟人打架住院了,還以為你不能來。這傷不嚴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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