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師叔!把你扔江裏那孫子的事終於有進展了!”


    電話裏的段長延迫不及待地說道。


    不知這小子有多興奮,張口叭叭的時候嗓門扯得不知多高,司笙手機開的正常音量,被他搞得像是外放似的。


    三雙眼睛齊刷刷掃過來。


    司笙微一歪頭,悠然掃了他們仨一眼,三雙眼睛立即移開,就是一時不知該放往何處。


    司笙簡直煩死了,嗓音驟然變冷,“什麽進展。”


    段長延:“我們在德修齋的監控視頻裏看到了他。”


    這事來的很巧。


    今天段長延心血來潮去德修齋試菜,結果遇到百年難得一遇的“偷竊”事件。


    大意就是前幾天有一幫大學生召開高中同學會,女生堆裏有富豪千金也有窮苦女生,其中一個女生成績好又漂亮,但家裏窮,不受富家千金們的喜歡。


    同學會結束後,富家千金們就冤枉女生偷了一項鏈,想方設法羞辱她。本意是想讓她丟臉,沒想這女生性子軸,直接跑來前台要監控,得給自己個清白。


    一般來說,德修齋的監控是不會輕易調動的,但段長延閑著沒事溜達的時候撞見她跟前台小姐理論的場麵,就說了句“非要弄個,調監控唄”。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青年,輕描淡寫一句話,真的調動了德修齋的監控。


    段長延將事情交給尚經理處理,轉身就回了後廚,結果不到半個小時,尚經理忽然過來找他,說那天的監控查到了,富家千金是戴著項鏈離開的,說在德修齋被偷的事不成立。同時,他們還發現另一段監控,裏麵出現了疑似段長延一直要找的肖像畫人物。


    這不,段長延一看到監控,就迫不及待給司笙來了電話。


    “我估摸著十拿九穩了。”段長延語氣還挺憤懣的,“媽的這孫子竟然來我家吃飯,我還讓他就這麽走了。”


    “把監控發我。”事情有轉機,司笙沒心思跟段長延扯皮,“你去查他的身份,跟他一起的人。”


    “行。”


    段長延答應一聲,不到三分鍾就將幾段視頻和幾張截圖發到司笙的手機。


    剛點開一張圖片,司笙就擰起眉尖,把蘇秋兒三人拉到一個群裏,將視頻和圖片全部發了進去。


    截圖是視頻裏僅有的、範子城露臉的場景。


    這人行事非常謹慎,熟悉德修齋的每個攝像頭,每次路過攝像頭時都是有意識地避開的。


    而,唯一露臉的是她的女伴不小心滑倒,他伸手去扶的時候,不小心暴露在監控之下。他似乎有所察覺,事後還特地看了監控一眼。


    讓司笙在意的是——


    這個人的女伴,竟然是司裳。


    “是範子城!”


    孟菁剛看了一眼,就篤定地給出答案。


    之後,她又拿出司笙給的肖像畫和閻天靖帶來的肖像畫做對比,完全可以確定這就是同一個人。跟閻天靖那張肖像畫比較,連發型都是一模一樣的。


    蘇秋兒咂舌,“他竟然還在封城。”


    孟翎道:“我讓人查一下他的女伴。”


    “不用了。”司笙淡聲道,“司裳。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三人訝然抬頭,看向司笙。


    堂規裏明確規定,百曉堂的人私下裏是不能調查堂主信息的,甚至包括內部成員都有限製。所以他們哪怕是知道司笙大鬧司家壽宴的事情,知道司笙的家庭關係複雜,都沒有特別過問司笙的家庭關係,一律保持著“堂主不說,我們不查”的規矩。


    也就蘇秋兒因司風眠被人用照片威脅調查到司裳身上,才派人跟蹤了幾天的司裳,知道一點點司笙家裏的事情。


    蘇秋兒擴大截圖,仔細辨認了範子城的女伴,確定是司裳無誤,汗顏,“這關係有點亂。”


    這得好好捋一捋。


    在暗中做了如此多惡事的範子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所做種種最終都跟司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結果他竟然跟司笙同父異母的妹妹搞在一起……


    不知道範子城知不知道這些事。


    不過他想方設法調查“銀大師”的身份,所以最起碼這一層他是絕對不知道的。


    但是,司裳呢?


    孟菁問:“你們關係怎麽樣?”


    司笙:“不好。”


    聽她這麽一說,不知為何三人都鬆了口氣。


    確實是“不好”,連對方男朋友都沒見過。


    不然,司笙手上有肖像畫,看到範子城的時候就能將人認出來了,何至於等到現在靠幾段監控視頻來辨認。


    孟翎打了個電話,讓人從司裳的人際關係入手,調查出範子城的行動軌跡,爭取借此機會將範子城就此揪出來。


    司笙卻想到另一件事——


    司風眠被章玨找人拍司裳照片威脅時,她讓蘇秋兒調查到那一夥人。但當時蘇秋兒晚了一步,這些人直接被廢了四肢扔到醫院;之後章玨期末考試成績一出來,被以同樣的手段廢了四肢,以示懲戒。


    當時就懷疑可能是司裳的男朋友找人做的。


    沒有想到,兜兜轉轉這麽一大圈,司裳的男朋友竟然就是讓他們尋找這麽久的劊子手。


    媽的。


    想到在江裏的那一晚,司笙心裏就止不住爆髒話。


    爾後,司笙又想到什麽,跟蘇秋兒道:“秋兒,你把範子城的照片發給昨晚被抓的那一批毒販,讓他們一一辨認。我懷疑幕後的接頭人就是他。”


    臥槽!


    蘇秋兒眼皮跳了跳,心想這狗東西太不是玩意兒了,什麽都要摻和一腳。她連忙應了一聲,一通電話打過去讓人調查。


    ……


    段長延和百曉堂這邊一起下手調查,不到天黑就有了準確消息。


    段長延在電話那邊心累地說:“他現在化名為範前,是司裳的男朋友,大概五月確定的關係,之後好幾次出入京大,這一點司裳的室友可以確認。另外,他混的圈子特別複雜,這人要不是站在對立麵,我都想給他豎大拇指了。”


    之後,段長延給了司笙兩個明確的消息。


    一、範前混機關術圈和古玩圈,在封城結識一大幫的權貴子弟,基本都是跟機關術、古玩相關的。其中包括司炳、淩響這一行人。據段長延和鄭永豐威逼利誘得到的答案,這些人之中很多人都是從範前這裏得知“銀大師”的,很多“銀大師作品”也是通過範前做的中間人。但是,因為範前會隱藏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很會想到範前。


    二、範前疑似跟cr2有關。司炳這一票人嗑藥的來源就是範前。


    同一時間,蘇秋兒那邊也得到警方的消息,昨晚被抓獲的人裏,確實有人見過範子城,是在約定交易地點附近。但是,對方是不是幕後的接頭人就不知道了。


    “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這是蘇秋兒給的總結。


    雖然心裏有底,但真被證實的時候,司笙還是吸了口氣,中肯的評價:“是個狠人。”


    搞這麽多事倒是沒什麽,司笙能搞得更大一點。但是,在連續搞這麽多事,得罪這麽多方勢力,還能隱藏到現在,那就不一般了。


    尤其是他背地裏改頭換麵活了那麽多年。


    日子過得還滋潤,竟然光明正大談上戀愛了。


    要不是他們有運氣加成,好巧不巧的將線索聯係到一起,這個人估計至今都揪不出來。


    換句話說,就算揪出了他,也不一定將每件事都牽扯到他身上,很多事情他們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沒聊幾句,孟翎也走進來,匯報道:“範前的住所裏沒有人,他的房產都是別人名下的。另外,司裳暑假住在外麵,我們也讓人去看了,沒發現她的蹤影,電話也不接。找人查了一下小區監控,司裳自昨天晚上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


    停頓了下,孟翎又說:“範前的身份證是假的,不可查,真實身份證沒線索。我們查了一下司裳的消費記錄和行程記錄,什麽都沒有。估計是被範子城帶走的。如果是範子城將司裳帶走的話,他們倆可能已經離開封城了。”


    孟菁隨後走進來,問司笙:“堂主,根據你對司裳的了解,她會丟下家庭和學業跟著範子城跑了嗎?如果她是被騙的話,我們應該能找回她。可是——”


    孟菁點到為止。


    如果司裳心甘情願陪著範子城離開,那麽,司裳隻要不主動現身,他們怕是找不到了。


    “以前的她沒這個膽量,現在說不準。”司笙評價道。


    當時章玨找人拍照的事情爆出來,所有人都擔心司裳的反應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在所有人的印象裏,司裳都是偏向於柔弱的。


    但是司裳回家後的表現卻讓人出乎意料。


    司裳沒有大哭大鬧,反而格外冷靜,並且不因為被拍而崩潰、退縮,而是堅決要將這件事追究到底。


    放在以前,司裳是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司裳明顯變得不一樣了。


    如果是範子城改變了她,那麽,說不準司裳對範子城有多強的依賴,或許真的可以為了範子城放棄一切。


    孟菁點了點頭,表示心裏有了底。


    ……


    所有的線索一經整合,很多事情都浮現於表麵。


    範子城化名為範前,混入封城上流社會,給一群愛好機關術、古玩的富家公子哥下套,同時將“銀大師”的名氣打響。之後,又給某些頹廢的公子哥賣cr2,將他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範子城化名為範進,成為cr2在封城的接頭人,並且將一大幫木匠帶入坑,利用cr2控製木匠們仿製“銀大師作品”,將那些水平參差不一的作品以“銀大師”的名義投向市場,為的就是想借此引誘“銀大師”上鉤。


    現在,範子城無論是以範進還是範前的身份,都無法在封城待下去了。


    許是提前得到消息,範子城極有可能帶著女朋友司裳提前一步離開。


    範子城要是控製贗品古董團夥的人的話,那他在西北和陽城都有一定的關係,想要找到他估計又是大海撈針的事。


    雖然落後一步,希望渺茫,但司笙仍是讓段長延和百曉堂在封城裏尋找二人的下落。


    隻是接連兩天,都沒有新的消息進來。


    一想到範子城一卸掉兩層身份,依舊可以重新開始,他還可以創立千千萬萬個假的身份……他該做的都做了,甚至該賺的錢都賺了,還有沒人在懷,一點損失都沒有。


    司笙心情就差得很。


    這人搞出這麽多事,她卻眼睜睜看著他從眼皮子底下逃走,感覺太憋屈了。


    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別急。”


    送司笙去劇組的路上,淩西澤用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話安撫她。


    四平八穩。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幕後boss,要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司笙涼颼颼的視線剜過去。


    淩西澤又補充,“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深吸一口氣,司笙看在這貨是自己選的男友的份上,沒有噴他,而是稍稍冷靜一點,問:“智囊先生,你有法子把他勾出來嗎?”


    淩西澤道:“現在有兩條線。”


    “嗯?”


    司笙揚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一個是銀大師這條線。你不去找他,他會來找你。一旦你公開是銀大師的身份,他肯定眼巴巴往你跟前湊。”


    司笙靠在他肩上,歎息,將臉埋在他肩膀,嘀咕道:“但他知道我是百曉堂堂主。以他對百曉堂的仇視,和百曉堂對他恨之入骨的感情,他也不敢眼巴巴往我跟前湊。”


    除了她被扔到江裏的事,司笙把其餘的都跟淩西澤說了。


    連百曉堂那些見不得人的私事都沒有保留。


    “那倒說不準。”淩西澤道,“不過我們不知道他的目的,這件事風險極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希望你冒險。”


    司笙沒給出反應,頓了頓,抬起眼眸盯著他的側臉,唇角翕動,懶懶出聲:“另一條?”


    淩西澤一字一頓:“古董線。”


    眉眼耷拉了下來,司笙將腦袋一抬,拍拍他的肩,無奈道:“我讓百曉堂在陽城找了幾個月,至今都沒一點消息。”


    淩西澤彎了彎唇角。


    他看了司笙一眼,卻沒有再說話。


    製作贗品也無需多大的場地,而且還可以掛羊頭賣狗肉,想要在偌大一個省裏找到一小塊地點,如同大海撈針。


    效率太低。


    但——


    他們找不到,不代表無法勾著對方出來。


    引蛇出洞。


    不過這事淩西澤還沒有把握,不適合現在就跟司笙說。萬一失敗,對司笙隻是空歡喜。如若真的成功了……


    那才叫歡喜。


    “就這樣吧。”司笙輕描淡寫道,“我好歹知道他是誰,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呢。”


    聽她這話,淩西澤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開。


    確實。


    以他們的角度看範子城,確實覺得範子城這人牛掰、有心計、有能力……但是以範子城的角度來看“銀大師”,何嚐不是如此?


    範子城費盡心思,連銀大師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司笙神秘程度擱在範子城這裏,簡直就是爆表的存在。


    *


    上午沒有安排戲,司笙抵達劇組的時候是下午。


    本以為一到劇組就能工作的,但沒想到,在學校找到劇組時,卻一片亂糟糟的,還看到120的救護車。


    “怎麽回事?”司笙隨便找了個人問了句。


    那人急匆匆的,看了司笙一眼後就趕緊回答:“蘇秋白把腿摔斷了!”


    ------題外話------


    故事應該明朗了。


    看不懂也沒關係,知道主角團都被範子城【司裳男朋友】得罪了,範某是最大boss就ok了。


    前期線索基本都整合在一起了,搞懂了這一部分,後麵的劇情看起來應該輕鬆很多。


    第一次玩得這麽複雜……唔,我。超。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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