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廢物,你就這麽滾回來了。”


    看著麵前的安守忠,安祿山大發雷霆,那安西小兒毫發無傷,倒是他不但折了十個死士,還把經營日久的襖祠給暴露了。


    要不是看在安守忠為自己鞍前馬後效力多年的份上,安祿山真想直接砍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節帥,那些死士還未近身,那安西小兒就讓手下動手了,且他手下那些牙兵都穿了內甲,定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


    安守忠連忙喊冤道,可他的話並未讓安祿山釋懷,反倒是越發讓他憤怒,“你這蠢材,居然還讓那些死士扮做不良人,你腦子被驢踢了麽。”


    安祿山雖說囂張跋扈,可不是真的莽撞愚蠢,安守忠這個蠢貨安排死士刺殺那沈光也就罷了,可是卻偏偏自作聰明讓那些死士扮做不良人接近沈光,這下子長安縣就是不想查也會查到底了。


    “那些死士身上可有什麽把柄?”


    “無有把柄。”


    被安祿山血紅的目光盯著,瑟瑟發抖的安守忠哪還敢說別的,忙不迭地保證道,他不敢保證自己要是說出死士裏還有三個被抓了活口,這位主君回饒了自己。


    “那大薩寶不能留了。”


    想到自己安排那大薩寶登上懷遠坊襖祠之主的位子費了不少手腳,安祿山心中愈發怒氣衝衝,手裏鞭子像是不要錢似地狠狠抽打起安守忠,這廝幹的蠢事,害得他這幾年在襖祠的布置都白費了。


    安守忠被抽得頭破血流,皮開肉綻,可也隻是死死咬牙挺著,他知道是自己做了蠢事,害得節帥大事被耽誤,隻是挨頓打算是輕的。


    安祿山周圍,也沒人敢替安守忠求情,一連抽了十幾鞭,安祿山才放下鞭子,接著滿臉陰沉地道,“十郎害我。”


    想到那晚在李林甫府邸中的對話,安祿山越發肯定,自己還是被這位右相給坑了,除了這位右相,還有誰知道他下了殺心,要對那個沈光下手。


    “節帥,咱們現在怎麽辦?”


    匍匐在地的安守忠滿臉是血地輕聲問道,生怕再挨頓鞭子。


    “什麽都不做,那些刺客關某何事!”


    安祿山沉聲說道,他決定派人除了那大薩寶,把刺殺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


    沈光被刺殺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當然眾口相傳裏,刺客便成了安祿山派去的。


    “這豬狗竟然還真敢派死士刺殺沈郎!”


    王府裏,王忠嗣已經出離憤怒了,要知道他可不隻是把沈光當成女婿,更是打算把沈光當成自己接班人培養的,安西那邊有什麽好的,隴右河西才是朝廷的腹心之地。


    “將軍,不如讓我和哥舒去宰了那安守忠給沈郎出氣。”


    書房內,看著自家暴怒的主君,李光弼出聲道,他和哥舒翰都是得了王忠嗣的器重,才有如今的地位,他更是願意日後輔佐沈郎接管主君的兵權。


    沈郎這回是提前得了消息有了防備,要是沒有防備,有個萬一呢?


    想到這兒,王忠嗣更加憤怒,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這股怒意,朝李光弼道,“你們要去安祿山府邸殺了他的心腹牙將麽,簡直荒唐。”


    “你們兩個哪都不準去,給某好好在府裏待著?”


    王忠嗣知道李光弼性格沉穩,但是哥舒翰性子要烈得多,得讓李光弼看著哥舒翰些。


    “來人,備馬,某要進宮。”


    王忠嗣打算進宮去見聖人,那安祿山狼子野心,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以往聖人都太過寵信這個雜胡了,那範陽節度使乃是要職,豈能落在這個雜胡手裏。


    ……


    “扮做不良人,這安祿山出了個昏招啊!”


    李府書房內,看著手下的羅希奭和吉溫,李林甫身上沒了之前那股暮氣,反倒是顯得神采奕奕,這也讓兩人暗自心驚。


    他們已經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李相這是借那位沈郎狠狠敲打了那安祿山一番。


    “李相,安節度那兒,可要給他提個醒。”


    吉溫小心翼翼地說道,安祿山每年給他送的錢財可不少,而且這回李林甫不聲不響就算計了安祿山,壓根就沒有找他和羅希奭事前商量,難保也是對他們生出了不滿。


    “提醒他什麽?”


    李林甫輕描淡寫地掃了眼吉溫,吉溫頓時一個激靈,背上汗出如漿,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麽。


    “長安縣既然上報此案,你們便好好查查。”


    “李相,不知此案,要如何定性?”


    吉溫不敢再開口,羅希奭隻得硬著頭皮問道,他還是頭回把握不準李林甫的心思,要知道敲打安祿山也就罷了,可這位兩鎮節度使,去年剛剛身兼範陽鎮,還是這位李相做的保,這案子真要查到安祿山頭上麽?


    “你們看著辦?”


    李林甫的話讓羅希奭和吉溫更加不知所措,什麽叫他們看著辦,兩人都是酷吏,但是辦案子也得講證據,他們要是真查出什麽真憑實據能證明是安祿山指使死士刺殺沈光,難不成還真要把這位兩鎮節度使給下獄。


    “還請李相示下。”


    羅希奭和吉溫跪在了地上,兩人俯身貼地,李林甫看著這兩個心腹手下戰戰兢兢的樣子,臉上方自露出幾分滿意神情,這兩人是酷吏,也都是豺狼之輩,他隻要露出半分軟弱,就會隨時噬主。


    前不久因為太子的事情,這兩人便有些不聽話的跡象,李林甫何等老辣之人,自是要借這個機會同樣狠狠敲打番他們,省得兩人那點小心思越來越大。


    “起來吧。”


    聽到李林甫的話,羅希奭和吉溫直起腰,不過兩個人這時候可沒敢再像原來那樣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兒,都是正襟危坐,屁股都不敢壓在後腳跟上,腰板挺得筆直。


    “沈郎被刺殺,總得給王大將軍一個交代。”


    李林甫看向羅希奭吉溫,臉上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卻讓兩人心頭一冷,“安祿山禦下不嚴,總得給他個教訓,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喏,李相。”


    羅希奭吉溫應聲道,李林甫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已經知道了李林甫的態度,這案子安祿山怕是脫不了幹係,但是主謀也算不上,他手下總得死個夠分量的好給王忠嗣他們一個交代。


    出了李府後,吉溫隻覺得背上都濕透了,他心有餘悸地朝羅希奭道,“羅兄,李相這是對咱們不滿了,咱們今後隻怕得更加小心些。”


    “李相這回既敲打了安節度和咱們,又是向沈郎那邊示好,這薑終究是老的辣,咱們不服不行,安節度那兒,你跑一趟吧。”


    羅希奭亦是歎了口氣,他清楚吉溫和安祿山之間的私交,這案子他們可不能再把安祿山給得罪死了,提前打個招呼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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