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兄,你可要拉兄弟一把啊!”


    王思禮握著仆固懷恩的手,一邊說話一邊怒目瞪著邊上幾個目的相同的同僚,自從得知朝廷對沈光的封賞後,武威城裏這些年輕將校們都是紛紛尋起了門路。


    眼下碎葉軍擴軍兩萬五千人,那位沈都護更是得聖人特許建牙開府,那是何等的榮寵,這便讓先前許多人都將信將疑的傳言變得真實起來。


    要知道眼下四鎮兵馬那是山頭林立,各有各的派係,哪怕王思禮出身將門,可在朔方軍裏也不過是個根基淺薄之輩,便是戰場上有立功的機會又哪裏輪得到他們,尤其是加下來這場仗乃是大唐和吐蕃間各自傾盡國力的國戰。


    蕃賊知道大唐要打石堡城,這仗便沒有什麽奇謀可言,就是靠底下將士們拿命去拚,到時候自然有人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到最後論功行賞的時候,若是沒有個好上司,十分功勞便隻剩下五分,還未必輪得上你。


    若是換做平時,王思禮他們這樣的年輕將校說不準也就認命了,誰叫這軍中那些宿將不大都是這般熬過來的,可是眼下既然有機會投奔那位沈都護,誰又甘心什麽都不做呢!


    仆固懷恩也是大感頭疼,這兩日來他這兒拜訪的同僚沒有二十,也有十八,有相熟的,也有不相熟甚至隻是點頭之交的,如今一個個都是趨之若鶩地來他這兒送禮拉關係,甚至想要和他結兒女親家。


    甚至還有幾個向來不要麵皮的,居然厚顏喊什麽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直叫仆固懷恩算是明白了什麽叫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仆固兄,到底行不行,你倒是給個話啊!”


    王思禮急了起來,他可是聽到消息說,河西那些本地豪強的家主們那可是下了血本,就好比那位安重璋,想他回家守孝前也是當到一軍稗將的,結果這回卻是領著安氏千餘良家子投軍不說,還送上了三千匹良馬,還說什麽隻願為沈都護帳前小卒。


    有了安氏打頭,曹氏、索氏、陰氏等大族也是紛紛跟進,要不是大雪封道,消息傳遞困難,否則隻怕大半個河西的地方豪強們都要應聲而動、


    “王老弟,主君那兒某已經問過,主君自是歡迎各位,隻不過這事情總歸還得王大將軍點頭,你們再等等,過幾日就有消息了。”


    仆固懷恩回答道,眼下他已經轉投碎葉軍,雖說仍舊是校尉,可是他並不介意,碎葉軍乃是新軍,日後立功的機會自然少不了,再加上自家主君是何等背景,也無需擔憂戰場上立了功勞得不到應有的封賞。


    眼下仆固懷恩自然也是在考慮日後在碎葉軍中的前途,若是可以他肯定想將這些同僚都引薦給主君,隻不過他更怕壞了在主君那兒的印象,因此才把話說得模棱兩可。


    “仆固兄,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若你知道些什麽消息,還請……”


    “諸位,某確實知道些消息,不過你們出去以後可不能說是某透露的。”


    “仆固兄放心,我等定然守口如瓶,再說便是有什麽好消息,我等又豈會說於他人聽。”


    “王老弟說得對,哪個說於他人,哪個便是沒卵子的。”


    見這些同僚一個個賭咒發誓的,仆固懷恩也不在猶豫,徑直道,“某聽主君說過,他會向王大將軍請求開春後四鎮會武,許他挑選精銳補入碎葉軍,想來王大將軍當不會拒絕主君。”


    “四鎮會武!”


    王思禮等人互相看了眼,都是暗自感歎這位沈都護的氣魄和背景深厚,換了旁人要是敢和王大將軍說什麽四鎮會武選拔將士,隻怕會被王大將軍當成是狂妄之輩。


    “主君向來最重軍紀戰陣,個人武勇反倒是其次……”


    “多謝仆固兄提點。”


    王思禮他們聽到仆固懷恩的暗示,自然是喜出望外,四鎮會武,想必到時候大家肯定會為了去碎葉軍中效力的名額爭個頭破血流,如今提前知道沈都護的喜好,對他們來說便是領先其他人一步了。


    “你們莫急,過幾日等某拿到碎葉軍的軍令條例,便抄寫份與你們,大家都是同僚一場,日後在主君麾下,當互相照看。”


    王思禮他們亦是連忙點頭附和道,“仆固兄說得不錯,咱們自當互相照看,免得被外人欺到頭上來。”


    那些河西豪強動輒族中子弟幾百上千,而且互為姻親,王思禮他們心中都清楚得很,他們這些將校就隻能以仆固懷恩為領袖去爭一爭。


    ……


    就在武威城裏河西四鎮的將士們為著碎葉軍而瘋魔時,西市內原本向來抱團的胡商們已經近乎於徹底決裂,那些行會裏的中小商人如今全都成了京東商場的供貨商,隻剩下那幾家大胡商還在負隅頑抗。


    隻不過這等頑抗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便是班元禮這個絲行會首,也已經徹底崩潰了,他雖然財力雄厚,可他的生意從來都不是建立在自家能產多少絲絹綢布,而是他有渠道收購涼州境內近三分之一的絲綢,可是眼下他的渠道已經毀了。


    那些擁有桑林的地方豪強們是不會為了區區胡商便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而在他們眼裏眼下風頭最盛的沈光便是那個絕不能招惹的人,張元貞雖然沒有赴諸多的宴會,可是他私底下稍微透露了點消息,那些精明的豪強就已經清楚班元禮遲早是個死人,哪裏還願意將綢布賣給這個胡商。


    康玄智如今戰戰兢兢地伏在那位郭使君麵前,既是害怕又是驚喜,害怕得是這位郭使君根本不是什麽東都豪商,而是碎葉軍的副大使,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


    “班元禮私通蕃賊,罪該萬死,不過若是我家主君出麵徑直給他定罪,難免會讓西市人心惶惶,所以需得有個首告的出麵……”


    郭子儀看著麵前所謂的伢行會首,即便他再掩飾,也難以蓋住他對於康玄智的厭惡。


    “使君放心,小的一定會把此事辦得妥當。”


    康玄智對於對付班元禮這件事,本就沒抵觸,再說這回連構陷都算不上,他不做,有的是人搶來做,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隻要那位沈都護說話算話,今後他便是武威城西市的市署令,今後誰還敢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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