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吧。”


    男人西裝筆挺, 溫潤的笑容恰到好處。


    旁邊的姑娘們心照不宣衝著琳琅笑。


    這頓殺青宴吃到了淩晨一點,醉醺醺的導演被他的夫人揪著耳根回去了,剩下的人也各回各家, 各找各媽。


    封宴摩挲著口袋裏的車鑰匙, 默不作聲。


    “你明天不是要開會麽?”


    女郎仰著臉。


    她的身材高挑修長,標準的模特身材, 但與將近一米九的未婚夫相比, 仍襯出了幾分嬌弱。


    “送你回去更重要。”


    風流浪子的情話信手拈來。


    尤鳴能男女通吃, 與他個人的魅力是分不開的, 起碼他想要討好一個人,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 確實能叫人舒服接受他的好意。


    沈先生想要她提防男人野心的話語在唇邊轉了一圈,最終悶進了喉嚨裏。


    她早就成年了,兩人又是經過雙方家長認同的未婚夫妻, 他沒有說話的立場。


    隻會惹人厭煩罷了。


    “既然這樣, 那就麻煩你了。”


    琳琅順水推舟應了。


    “不麻煩, 能為美麗的未婚妻效犬馬之勞, 求之不得呀。”


    尤鳴替她拉開了車門,伸手擋著車頂,以免她撞上,將男人紳士的風度展現得淋漓盡致。


    “胡說什麽呢?”


    琳琅抿唇輕笑,見招拆招地說, “我可沒有那麽野蠻, 讓人做犬兒又做馬兒。”


    換一個人來這樣調侃尤家的三公子, 不說翻臉,起碼得剝下一層血淋淋的人皮來。


    琳琅的表情與口吻很到位,就像是打趣自家的小情郎一樣,讓尤鳴生不出什麽被冒犯的惱怒,反而愈發的心猿意馬。他之前一眼相中林羨魚,是著迷於對方身上幹淨的氣質,長相與身材符合他的挑剔胃口。但現在看來,未婚妻的魅力顯然更大,一顰一笑能把人的魂兒給勾走。


    更別說周邊盡是一群對她虎視眈眈的惡狼。


    尤鳴危機感加重,征服的欲望更加強烈。


    琳琅上了車,剛係好安全帶,尤鳴迫不及待踩下油門,汽車迅速消失在眾人的麵前。


    城市繁華的光影從車窗掠過,琳琅坐在副駕駛位上,透過後視鏡,有一輛出租車跟在後頭。


    她也沒提醒人,微笑扮演著她的未婚妻角色。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車子停在樓下,尤鳴滿含深意開口,“作為未婚妻,你不會吝嗇到,連一杯水都不肯給我吧?”


    “怎麽會呢?”


    琳琅笑了。


    “不過樓梯有點窄,隻容得下一人通過呢。”


    情場高手秒懂。見她嘴角那一抹狐狸似的笑容,尤鳴心旌搖蕩,想也不想就大步上前,在女人的驚呼中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


    尤鳴經常鍛煉,摟著她輕輕鬆鬆,綽綽有餘,甚至還隨手拋了起來,故意問,“怕不怕?怕就趕緊從了我。”


    琳琅抓著他的衣領,皺巴巴的,尤鳴並未在意,全部心神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了。


    “哥哥別嚇唬我。”


    她睜著溫柔多情的丹鳳眼,拍著胸脯,笑嘻嘻地說,“我天生膽小。萬一嚇破膽了,你可要負責我一輩子了呢。”


    尤鳴鮮少見過席家小姐撒嬌的一麵。


    沒有相熟之前,他覺得對方是個文靜乖巧的女孩兒,像是模板刻出來的千金小姐,一點意思也沒有。後來她回國了,雷厲風行做了導演,氣場陡然變得不同尋常。他是投資方,掌控著資金的流向,琳琅是副導演,有事基本是由她出麵,跟自己聯絡溝通。


    這一來二去,尤鳴漸漸有了不同的想法。


    直到尤家與席家的聯姻到來。


    得知女方是認可的,尤鳴也很爽快答應了,當場交換了訂婚戒指。對於此事,兩家隻做了簡單的公告宣傳,打算到真正結婚的時候再大辦一場驚羨世人的世紀婚禮。


    女方沒有異議,尤鳴隻能同意了。


    現在他有點後悔。


    訂婚還是太倉促了,隻有圈子裏的人知道他們的未婚夫妻身份,在其他人的眼中,琳琅依然是單身的狀態,導致圍在她身邊的狂蜂浪蝶多不勝數。


    琳琅被男人抱著,一隻手從包裏掏出鑰匙來開門。


    “哢嚓——”


    門開了。


    琳琅隨手按下了燈管的開關。


    昏暗的客廳驟然明亮起來。


    尤鳴眯著眼瞧人,她的長發被撥到一邊,露出圓潤的耳垂,綴著一粒精巧的珍珠耳環,與殷紅的唇色形成反差。


    “一輩子就一輩子,哥哥又不是負擔不起。”


    尤鳴低頭去親她,被人歪著頭完美避開了。


    琳琅從他懷裏跳下來。


    薄透的紅紗隨著主人的動作款款擺動,後背是鏤空的,用係帶鬆鬆打了個結。


    男人阻止不了美人兒的逃跑,卻做了一個極為狡猾的舉動——尾指勾住了她背部的紗帶。


    隻要一扯,風光無限。


    “還逃麽?”


    他的站姿隨意,一雙長腿散漫交疊,似笑非笑瞧著他美麗的獵物。為了跟琳琅的豔紅長裙相配,尤家三少特意挑了一套寶藍色的西裝,色度鮮明,氣場格外強烈。


    察覺到背部的拉扯異樣,琳琅回過頭來,沒有停止腳步,反而是衝著人笑了。


    “撕啦——”


    撕裂的聲音驚住了男人。


    大概是沒想到琳琅會不按牌理出牌。


    他以為麵對這種情況,女孩子起碼會害羞一下。


    鮮豔的紅從他眼前漫開,女人提著裙擺繼續跑,還不經意回眸看人,一縷黑發不經意被抿進了唇裏,眉梢眼角透著撩人的春色,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尤鳴沒忍住,長腿三步並做兩步,捉住了人的纖細手腕。


    “啪!”


    女人被抵在落地窗前,一隻手還被他扣著,緊緊摁在窗上。


    僅剩兩人的逼仄空間裏,男性的荷爾蒙氣息持續暴動。


    溫度不斷升高。


    “幹什麽呢?別動手動腳的。”


    琳琅明知故問。


    她紅裙後背的紗帶還繞在男人的指縫,這會背部貼著落地窗,沒了遮擋,冰涼驟然入侵敏感的皮膚。


    “老實回答,你交過幾個男朋友?”


    仗著身高的優勢,男人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尤鳴還是第一次遇見段數這麽高明的女人,通常是他讓獵物把持不住,自己乖乖送上門來,等著坐享其成就是了。


    “你介意?”


    琳琅吃吃笑了。


    “那我就偏不告訴你。”


    她另一隻未被擒住的手抬起來,指尖調皮勾了勾他的領帶,卻沒有扯出來,隻是故意逗弄著人。


    “不告訴我也沒關係。”


    男人黑眸幽深。


    “我自有辦法讓你聽話。”


    窄腰彎了下來,西裝的薄涼觸感印上了她的肌膚。男人沒有第一時間去吻那個魂牽夢繞的唇,而是另辟蹊徑,一手撥開了她耳邊的碎發,伏在頸側慢慢舔舐。


    琳琅低低哼了聲。


    對方竟咬住她的珍珠耳墜子,稍稍一扯,引起細密的疼痛。


    她狠狠錘了幾下男人的胸膛。


    接個吻都能搞出這麽多的花樣來。


    低沉的笑聲溢出了喉嚨,男人縱容她,慢慢吐出了嘴裏的一粒珍珠,轉而去噬咬女人的耳垂,力度不輕不重,溫柔得剛好讓人上癮。


    女人的手勁漸漸送了,放到了他的腰上,然後沿著背脊摸索而上,抵達脖頸。


    細長的手指鬆鬆插入男人的發尾。


    琳琅漫不經心睜開了眼。


    像是無意的舉動,她側著頭掠過了樓下的方向。


    尤鳴是清晨走的。


    走的時候渾身帶風,盡管穿著一身滿是褶皺的西裝,依然掩飾不住他的愉悅氣息。


    放在旁人的眼裏,就是這一對兒終於成事了。


    其實尤家三少昨晚半宿沒睡,窩在窄窄的沙發裏,陪著未婚妻看了一夜的恐怖電影,偶爾不規矩動了些手腳,還被她捏著鼻子訓斥了幾句。


    這實在不符合他勤換床伴的作風。


    尤鳴也沒想到,他沒有吞下整顆糖,單是舔了舔糖衣的甜霜,竟會覺得滿足無比。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這樁婚事越來越期待了。


    隻是尤少爺還沒等到下一次單獨見未婚妻的機會,迎來了鋪天蓋地的報道新聞。


    報紙上是一張他領著一個男孩子去酒店開房的照片,看角度是偷拍的,將他的臉照得清清楚楚。一時間,尤家三少的同性戀之事傳得沸沸揚揚的。


    大眾對同性戀的容忍度還算高,但近年來曝光了好幾例有關同妻的淒慘案件,打著婚姻的幌子騙取女性生育的男人遭到了一致的抵製。


    尤其是男主人公的來頭還不小,是天籟傳媒的接班人之一,觸動了民眾對富二代的敏感神經。


    尤老爺子是個果決的人,見事態無法遏製,他立即滯停了孫子在天籟集團的執行官一職,讓他的弟弟頂上。尤家有四個少爺,尤父是個野心勃勃的商人,四個兒子也被他當做商品一樣養大,城府與野心完完全全繼承了老子的基因,兄友弟恭這四個字對他們來說就跟笑話一樣。


    “哥哥,我會努力的不讓你失望的。”


    尤家弟弟笑得陽光燦爛,露出了一口人畜無害的小白牙。


    尤鳴皮笑肉不笑,“好,哥哥等著看你。”摔得有多狠。


    他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在眾員工或是驚訝或是鄙夷的眼神中下了樓梯。


    男人的眼底浮現幾縷血絲。


    功虧一簣。


    心血全毀了。


    他費盡心思幹掉了大哥、二哥,好不容易坐上了執行官的位置,也取得了老爺子的信任。尤父甚至鬆口,等他娶了席家的千金,這片尤家的江山就徹徹底底屬於他了。


    結果轉手拱讓給他人,還是他最不起眼的、沒有放在心上的綿羊弟弟。


    好得很。


    電梯鋼板的銀光折射到男人的臉上,有一種機械的冰冷質感。


    他尤鳴自出生以來,就沒吃過這樣的血虧。


    也許,他該讓對方好好嚐嚐,啞著嗓子哭不出來的求饒是怎樣的滋味。


    男人慢條斯理戴上了潔白的手套。


    瞥見沿邊的褶皺,他略微抬起手腕,用牙齒輕輕咬住手套外緣,優雅扯平了皺邊。


    他唇角微勾。


    彬彬有禮的分寸,哪有喪心病狂來得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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