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琳琅的哭訴, 哥哥們感覺自己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怪可怕的。


    純潔的直男二堂哥一臉難以接受。


    “這不能吧?他們可、可是……”


    他憋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關係。


    說是兄妹關係吧, 人家又不是, 最多算是青梅竹馬。可說不是吧,這兩人的相處的確是跟兄妹一樣, 相差五歲, 大家也從來沒有往那方向想過。


    他們甚至默認了陸家有一位“二小姐”。


    誰想到會有這檔子事?


    大表哥摸了摸自己粉紅色的西裝褲兜, 忽然很想抽個煙, 這事自己辦得太他媽操蛋了。


    大表哥跟陸慕深是同學, 剛好是上一屆的學長, 兩人關係也挺好的, 平常還會約個時間見見麵踢踢球。當他知道陸慕深看上了自家表妹, 大表哥想著他人品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掏心掏肺幫他出主意追自家的表妹。


    不負眾望, 陸慕深抱得美人歸, 結局皆大歡喜。


    大表哥毛遂自薦,當了婚禮的伴郎,還一個勁兒為自己特有的紅娘能力而沾沾自喜。


    可是現在小表妹告訴她, 他們結婚一個月多了, 還沒度蜜月,陸慕深天天被一個不是親妹妹的小姑娘纏著,夜不歸宿的,陪人在外麵浪, 這像話嗎?


    “琳琅妹妹……”


    大表哥頗有些不安,沒有痛過的良心第一次遭到譴責,他好像把嬌弱的小表妹坑到火裏去了。


    琳琅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說穿。


    她要的就是他的愧疚,以及所有哥哥的疼惜之意,因此第一時間並沒有當個“善解人意的好妹妹”開口寬慰他們,而是哭倒在桌子上。


    大紅酸枝餐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以及糕點,色澤紅亮,味道鮮美,可在場的男人們沒有一個心思想動筷的,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妹妹身上了,心裏非常不得勁兒。


    在他們的心目中,曲琳琅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由於太出色了,又是嬌柔的女孩子,他們完全生不出嫉妒的想法。小妹妹自小漂亮又爭氣,富有藝術天賦,小小年紀就拿了全國大獎,後來更是留學柯蒂斯,一場世界巡演讓人們記住了這個擁有精靈般美貌與才氣的女孩。


    逢年過節難免要走親戚,他們跟曲家住得遠,平日裏也不怎麽上門,就怕打擾到了這一對不食人間煙火的音樂家母女的練琴生活。大概藝術家或多或少有一些清冷疏離的氣質,每次到曲家做客的時候,男孩們各種緊張無措,生怕在這對神仙母女麵前出洋相。


    雖然不敢親近,卻阻擋不了哥哥們心裏沸騰的自豪感。


    看,這就是咱家的小妹妹,多水靈啊,多出色啊。


    我們的琳琅妹妹是你們這群臭小子永遠都得不到的女孩子!這樣想想就開心!


    此時見琳琅嗚咽著小聲哭泣,哥哥們愈發不好受了。


    大表哥是眾兄弟中年齡最大的,自覺有必要肩負起安撫妹妹的重任,就抬了抬手,放到她的肩膀上。誰知妹妹就跟驚弓之鳥似的,猛地往旁邊一躲,眼裏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緒。


    大表哥錯愕極了。


    “我、我想去趟廁所,你們別管我,先吃吧。”


    說著琳琅就抓起了隨身包包,消失在屏風後麵。


    “這又是咋啦?”


    大表哥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二堂哥捶了大表哥一拳,沒好氣嘲諷他,“琳琅正對兄妹這種事敏感著呢,你還湊上去,想讓她留下終生陰影嗎?”


    大表哥訕訕笑了,可心裏還是怪委屈的,於是控訴道,“我像是那種會對妹妹下手的人嗎?雖然關係隔了一層,可也是有血緣的好嗎?”


    他人是騷了點,可心不騷!


    天地良心,他對琳琅妹妹除了兄妹之情,真的沒有任何的想法!


    琳琅任由紅娘大表哥在包間裏糾結反省,自己沒有去廁所,反而走到了外邊的一處水中樓閣。


    這家私人飯館設計得很講究,近處可見葳蕤的草木,遠處則是一片寧靜的湖,偶爾有幾隻飛鳥撲棱著翅膀低空飛過,遺下一線漣漪。


    在習習的涼風中,琳琅翻開了自己的包,拿出了她剛買的女士香煙。


    由於家庭與個人職業的關係,曲琳琅是不抽煙的,她也不喜歡抽,這玩意兒傷肺又傷心,基本是百害而無一利的,琳琅懶得沾這個癮,麻煩。當然她也不敢沾,因為女王大人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弄死她的。


    比起單純的抽煙,她更喜歡把香煙當成自己的武器,就像大部分的女人要擁有口紅和高跟鞋一樣,那是女性天生具備的魅惑優勢,加以利用會達到出奇製勝的效果。


    什麽情況會讓一個不愛抽煙的女孩拿起了煙呢?琳琅微微一笑,紅唇銜住了香煙的薄薄黃紙,淡淡的味道湧進鼻腔。


    她聽到了身後一群人的腳步聲,交談中某個稱呼出現頻率很高。


    賀董事長。


    巧了,陸家有個死對頭,也姓賀。


    更微妙的是,賀家跟曲家是生意夥伴,逢年過節走親戚時,兩家少不了禮尚往來。


    哢嚓一聲,琳琅劃亮了打火機。


    火光搖曳,煙霧彌漫,清麗的麵容顯出了一絲魅意。


    “你在這裏做什麽?”


    身後響起了一道威嚴的男聲。


    蓄謀已久的琳琅裝作詫異地轉過身。


    就在陸慕深出去的昨晚,琳琅沒閑著,從網上搜羅了資料。


    國內有兩大娛樂集團,一是陸氏的天鷺傳媒,而是賀氏的王朝影視。論起血統,就像是新老貴族的區分,陸家是底蘊深厚的老貴族,有著數代人的努力。而後者是白手起家,毒辣的投資眼光以及強硬手腕令賀氏短短時間躋身上流豪門,直接開創了一個新的娛樂時代,賀掌門之名也不脛而走。


    這就是一個行走的印鈔機,常年孤傲絕塵掛在國際富豪榜上,令追趕的年輕新貴們都生出一種絕望的心思,隻能老老實實當賀掌門的陪襯綠葉。


    炙熱絕倫的王朝影視最近又有了新的動向,想要跟京山電視台合作,出一檔國風類綜藝節目,這其中自然免不了要酒宴應酬。京山電視台是京市的老牌子了,台長也是一個脾氣執拗的老先生,不愛外國的圓月亮,就喜歡自家古色古香的傳承文化。


    如果賀董事長要請人吃飯,那麽眉眼錦繡絕對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她一時興起撒的網,還真抓到神出鬼沒的老鷹了。


    現在是演技時間。


    “賀叔叔——”


    琳琅張嘴一喊,手也抖了。


    剛點了個頭的香煙從她的指間滾落,又燙到了腳踝,導致琳琅不得不狼狽地躲閃。賀語冰默默看著滾到他腳邊的煙支。


    由於主人的驚惶,灑出了微末的煙絲,尾巴還囂張閃爍著發紅的灰燼。


    “啪!”


    視線之中出現一隻銀色高跟鞋,露著一截優美的腳背,淡青色的血管襯得她分外纖弱。琳琅踩住了煙頭,掩耳盜鈴的,想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這個舉動在賀語冰看來,十足的孩子氣。


    賀語冰並沒有在她腳背上過多停留,平淡移開了視線。


    “小孩子抽煙不好。”


    也不知是那個不太好的詞觸動了小女孩的神經,對方反而不怕他了,把整盒香煙都翻出來,“男人能抽的,我為什麽不能抽?我二十二了,結婚了,不是小孩子了。”


    隻有小孩子才控製不住情緒,喜怒形於色。


    賀語冰的眼睛掠過香煙盒,在她幹淨的手指指節上停頓了一瞬,隨即滑開視線。


    “跟你男人鬧矛盾了。”


    沒有猶豫,直接是肯定的語氣。


    一個是晚輩,一個是長輩,兩人能打照麵的機會也不多。不過陸家公子與曲家千金的婚禮宴請了圈子裏不少的大腕,作為賀家掌門人,賀語冰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跟陸家是競爭關係,但並不妨礙他出席小輩的婚禮。至於媒體的流言,說他有意示好陸家雲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琳琅低著頭,捏著雪白的煙盒,邊角有些變形,“……沒有。”


    賀語冰哦了一聲,也無意追問,隻是看了看腕表。


    “我跟人約了談合同,該回去了,你早點回家。”


    剛才遠遠看見了琳琅背影,認出來是他那個優雅得體的晚輩,沒想到生活習慣一向良好的人居然在抽煙。賀語冰想著她的職業身份,有意讓助理帶著老先生們先去了包間,避開了這個介紹的流程,免得雙方都不痛快。


    細微的抽泣聲響起。


    賀語冰的腳步停止,轉頭了。


    對方垂著修長的脖頸,像一隻衰敗的天鵝,已經泣不成聲了,晶瑩的淚珠子順著腮邊滾落,也衝刷了一些粉底。


    琳琅在哥哥麵前哭了一次,那遮瑕的妝早就薄了幾分。她把握分寸,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無意”。


    賀語冰眉心微皺,沉聲問,“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這話問得對方驚慌不已,想抬手遮住又不敢,隻得擠出聲音,“我、我沒事!”


    琳琅看著男人始終板著的臉,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讓人愈發不敢挑戰他的權威。


    她咬了唇,補充道,“是不小心撞的。”


    賀語冰又哦了一聲,“你還挺有想法的,撞出了一座五指山。”


    她不說,他也無意揭短。


    這位賀叔叔瞅著像古井不波的年級主任,一板一眼的,沒想到說起話來還挺有意思的。琳琅想笑,但良好的任務修養讓她克製住了暴走的內心,麵上仍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


    “行,你喜歡這樣就這樣吧,我老人家不摻和。”


    賀語冰想了想,給她遞了一張卡,正好是這家飯館千金難求的黃金卡。


    “不高興就多去外麵走走,多吃點。”


    琳琅似乎捕捉到了什麽蛛絲馬跡,倏忽抬眼,用那雙淋淋漓漓的美麗眼睛盯著他,“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賀語冰淡淡地問,“知道什麽?”


    她的手指不安攪動著衣角,“就是慕深,跟、跟衛寶靈……”


    琳琅吞吞吐吐,非常難以啟齒。


    賀語冰心下了然,隻道,“還記得你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我說了什麽嗎?”


    那天真是湊巧,賀掌門剛好有一樁大生意需要跟曲父確認,沒想到是新女婿上門的特殊日子。曲父心疼自家小白菜被小豬拱了,越想越生氣,就扯著賀語冰不讓走,還非讓他挑一挑毛腳女婿的刺,看能不能“攪黃”這門婚事。


    曲父純粹是憋著一股氣,心裏也明白自己無法更改女兒的心意,隻能找點別的方法讓自己好受了。


    而賀語冰這邊接受了曲父的“委托”,稍微上了點心,不動聲色觀察小情侶的相處模式。隨後他發現,男方有一個十分致命的問題,即使是在接受嶽父嶽母考驗的重要時刻,他也頻頻看手機,賀語冰數了數,三個小時內,對方一共看了十五次手機,有七次是要打字回複的。


    期間他還出去接了三趟電話。


    曲父當時很不滿,然而陸慕深認錯態度很誠懇,一並說明了原因,是衛寶靈發燒了,她一個人在家,不知道該吃什麽藥,所以需要別人的幫助。曲琳琅也在一邊為男朋友說話,這場風波就消弭無形了。


    但賀語冰不這麽想,他要是連這點貓膩都看不出來,就白混十幾年了。


    “什、什麽?”


    她本就朦朧的雙眼透露出一股兒茫然無措的意思。


    “我說了,那小子不適合你,陸家也不適合你。”他抬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這裏,發育不正常,你知道嗎?”


    琳琅驚呆了。


    見過懟人的,但懟得這麽毒的,也是不多見。


    賀語冰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對他們的結合持反對意見。


    賀掌門這個人雷厲風行慣了,從不拐彎抹角,等晚飯結束後,當著一眾人的麵,幹脆就說衛家那位小姐對陸慕深有很深的依賴情緒,要麽把衛寶靈弄出國,要麽他們婚後最好跟家裏人分開住,否則就不要結婚了,就算結了也是一對怨偶。


    曲父被氣得差點沒心肌梗塞,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有這麽咒他女兒嫁不出去的嗎?


    當時的小戀人們情投意合,你依我濃的,陸慕深因為衛寶靈搞事的緣故,對曲琳琅更加體貼了,即便被炮轟了一頓,結婚的念頭依然不變。而且,他認為賀語冰這話是對他人格的侮辱。


    除了一些單純的照顧,他對自己的青梅能有什麽心思?


    倒是陸慕深這落落大方的坦率氣度,贏得了曲父的認可。


    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還一致對外,莫名當了一回黑臉的賀語冰索性也不說了,他本就是個天性薄涼的人,除了讓他愉悅的工作,從不愛管閑事。


    他提都提醒了,愛信不信是別人的事。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男人含著金湯匙出生,到了二十多歲連個女朋友也沒交,你才是他的第一任。”賀語冰道,“當然,這說明不了什麽,不過你也明白,這樣的情況的確很少見,要不是潔身自好,就是有人從中阻撓。”


    “你想想你帶他回家的那天,他最先關注的不是你,也不是你爸媽,而是他三個小時震動了十五次的手機。衛家那位,什麽時候不生病,偏偏這個挑在這個點兒騷擾,你還沒看出問題來嗎?”


    又或者說,不是沒看出,隻是沒放在心上。


    聽見他的話,琳琅深深震驚了,感覺世界都被顛覆了,“怎麽會、會這樣呢?您既然知道,為什麽不——”


    她又覺得自己的立場並不足以指責賀語冰,尤其是對方明明已經提醒了。琳琅一句話咽在半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賀語冰瞥了她一眼,簡要地說,“你可能不太清楚你的婚姻礙到了多少人的眼。衛家主事人去世,小女兒送到了陸家,理所當然的,衛家名下的產業由陸家暫時代理,說是代理,但八年的經營,其實也跟自家的差不多了。如果陸慕深能娶了衛寶靈,相當於平白掙了一份大家業,這畢竟是一代人闖過刀山火海掙下的心血。”


    “但你不同,你家是集體的家族產業,你擁有的股份雖多,但話語權不夠。”


    這也是陸母為什麽不喜歡兒媳的重要原因,她橫插一腳,讓到手的鴨子飛了。


    畢竟,她要是成了陸寶靈的婆婆,哄她要一些股份,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嗎?陸母當初是借著醉酒趁虛而入,借子上位,陸父對她的算計耿耿於懷,愈發冷淡,不願回家。眼看著年紀一天天大了,陸母也心慌,就想抓住點什麽好傍身。如果衛寶靈成了她的兒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衛寶靈剛好有這份心思,兩個女人在不知不覺中統一戰線,也導致衛寶靈有恃無恐,氣焰囂張,逮住機會就給曲琳琅吃壞果子。


    而陸慕深又是個聽話孝順、懂事體貼的兒子與“哥哥”,為了順她們的意,自然要委屈一下他善良溫柔的妻子。


    種種利益博弈,注定了曲琳琅這段婚姻不會一帆風順。


    “那、那……賀叔叔,我該怎麽辦?”


    賀語冰身上有著讓人信服的力量,如大樹般根深葉大,令人不自覺將他當成了主心骨,在惶然之際征求他的意見。


    “能怎麽辦?離婚就是了。”


    在婚姻這種事上,賀掌門反而說得無關痛癢,並不覺得有什麽驚世駭俗。“忍得了,你就裝聾作啞。忍不了,你就一拍兩散,再找一個更好的。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話音剛落,琳琅的眼淚再次決堤。


    並不擅長安慰人的冷麵男人:“……”


    能不能等他走了再哭?


    琳琅哭了多久,賀掌門就站了多久,不出聲,也不安慰,這種事情旁觀者清。


    等琳琅哭完了,轉頭一看,賀掌門還在杵著呢,看樣子好像是神遊宇宙。不比年輕男主的斯文俊俏,賀掌門的相貌大氣,天庭飽滿,鼻梁高挺,擱在古代就是妥妥的王侯貴相。板正嚴肅的銀灰色西裝,手上擱著一件外套。


    三十多歲的男人,事業有成,長腿逆天,沒有年輕人莽撞到要毀滅世界的血腥野氣,也沒有同齡人為生活奔波的沉沉暮氣,堪稱極品。


    然而這個極品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婚主義,完全浪費了自身的優勢。


    她不好意思走到他麵前,怯怯喊了聲賀叔叔。


    賀掌門嗯了一聲,從研究螞蟻搬家的課題中回過神來,就見人小心翼翼咬著唇。


    “賀……賀叔叔,這件事,我要不要告訴爸媽呢?”


    賀掌門問,“你想好了?離婚?”


    “……嗯。我覺得您說的沒錯,我現在的確是忍不了了。”她的手指無意識勾了勾尾指,“而且,我也覺得,找老公不能找慕深那樣的,不夠強大,也不夠可靠,耳根子還軟。像您這種就挺好的。”


    最後一句說得又膽怯又小聲。


    可賀掌門還是聽到了。


    “你一個年輕小丫頭,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賀語冰皺眉,訓斥她說,“像我這樣的,別看沒肚腩沒禿頂,但也三十二歲了,應酬出一身的毛病。況且,再大幾歲,我都可以當你的爸爸了,讓一個青春靚麗的小姑娘配一個油膩中年人,這搭嗎?合適嗎?”


    十歲之差,就是一個巨大的鴻溝。


    興許是以為自己的口吻對於一個晚輩來說太嚴厲了,賀掌門又緩了緩聲,“一場失敗的婚姻算得了什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才叫愚蠢。你是個前途光明的音樂家,人生才剛剛起步,以後必能找到一個與你各方麵都登對的丈夫。時間還長,把眼睛擦亮點,別再把自己將就了,聽見了嗎?”


    琳琅:“……哦。”


    “大聲點,讓我聽見你的決心。”賀掌門嚴肅注視著她,就像神出鬼沒班級主任從窗口注視著偷玩手機的學生,老可怕了。


    琳琅:“……”


    老幹部作風的賀叔叔惹不起,她還是找堂哥們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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