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大絕美畫室情侶#


    休息時間的唐朔翹著二郎腿玩手機, 很快刷出了一條高讚熱搜。


    毒大?


    唐朔挑眉,稍微思考了一下, 才恍然大悟。


    毒大是度大聲名在外的藝名。從誕生之時起, 一直是各界羨慕妒忌恨的“別人家的學校”,史上最開明的校董、史上最年輕的文學天才、史上最神仙的新生宿舍、史上最好吃的學校小吃街等等, 隔山差五上熱搜, 連聲招呼都不打, 網友都沒心理準備就被秀了一臉, 可太氣人了。


    網友們對比了自己淒淒慘慘冷冷清清的學校生涯, 愈發覺得這種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是不道德的, 他們紛紛譴責度大學生的良心是否被狗叼走了。


    度大學生賤賤地表示, 他們學校的狗都成雙成對的, 比情侶主人還恩恩愛愛纏纏綿綿,平常根本沒空叼人。更賤的還在後頭,度大學生陰損完一波後, 又呼朋喚友, 二十四小時陸續貼出自己以及各係禽獸們年胖二十斤以及校道隨時偶遇美女的鐵證照片,全方位無死角證明自己吃好喝好還養眼的逍遙日子。


    因為嘚瑟太過,引起眾多網友的不適觀感, 蓋起高樓討伐他們全年放毒, 度大的“毒大”之名也不脛而走。


    唐朔還記得,“史上最神仙的新生宿舍”是度大前兩年最紅的熱搜,紅到什麽程度呢?紅到當天之內數百網友向史上最開明的校董發起觀光申請郵件,組團參觀度大美女軍訓, 琳琅所在的412宿舍都快成了“我就摸一摸沾沾仙氣”的開光聖地,直接為度大下一學年的新生招收率做了偉大的貢獻。


    唐朔更記得,他那個十六歲吊兒郎當的小堂弟一看見琳琅的照片,驚為天人,立刻回去勤學苦讀,原本想當個三本小野雞的他發誓要考上度大的一本專業,從littlechicken變chinese fenghuang,跟他的女神日日夜夜——堂弟還沒說完就挨了堂哥黑臉的一頓揍。


    當時的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同堂弟一見鍾情的女孩子成為男女朋友。


    唐朔並不是一見鍾情的典型發燒患者,童年的遭遇讓他的人生中總是充滿了懷疑與不確定,就算現在他光鮮亮麗站在這棟唐家最繁華的大廈頂層,置身在唐家最核心的圈子中,以二十五歲的年齡掌握了三分話語權,他依然懷疑這一切是鏡花水月。


    但身為唐家的太子爺,年少成名讓唐朔性格極其驕傲自負,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並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因為一個意外的人工呼吸,多年的情感讓他傾向於純真懵懂的章明珠,她如同一隻迷路的小鹿,平常是乖順的,可也有自己倔強的一麵。她會拚命躲開他的吻,可也會像小管家婆似的,絮絮叨叨讓他不要抽煙喝酒早睡早起,雖然唐朔一條都沒聽進去,但在她麵前會做個樣子。


    見多了金鑲玉的美人,章明珠這種小白菜反而讓唐朔很受用,她不是衝自己的錢或者地位來的。


    唐朔以為自己的好印象起碼會一直持續到他迎娶章明珠的那天。


    結果前幾天,他就聽見了章明珠想要變白天鵝的話。


    唐朔理解小女孩愛美的心思,一開始以為她可能想要發海外護膚品化妝品一類的禮物,誰知道章明珠竟是要靠後天的全身整容來逆襲先天原裝美女!


    全身整容是什麽概念?這可不是做一單雙眼皮就能解決“醜小鴨”的美醜問題。


    縱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唐朔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她好看。章明珠的麵相瘦瘦的,顴骨高聳,鼻子嘴巴倒是小,可是小氣感撲麵而來,更別說她幹豆芽似的身板。那天小湖莊上她穿了土黃色的短裙,讓他清晰看見了對方的小腿上是刮了一半沒刮幹淨的腿毛。


    如果她好好收拾一番,報個舞蹈班什麽的,把氣質提升起來,走路不縮頭縮頸的,唐朔相信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但章明珠帶著哭腔說,她堅持整容,否則一輩子也當不了白天鵝。


    唐朔對整容沒什麽感覺,適當的微調畢竟讓人賞心悅目,但全身整容他就很反感了,又不是遭遇什麽大麵積的燒傷,非得折騰自己把身上所有的特色去掉,整成另一個陌生的人,有意思嗎?按照章明珠的說法,她想要自己每一根頭發絲都是美的,所以單單捏臉還不夠,還得加上一些植發、隆胸、美白等全家桶套餐!


    想著她身上遍布假體和矽膠,唐朔就很難對她產生愛意了。


    唐朔給章明珠撥了五百萬,走得是他私人的賬。


    章明珠捏著卡,怯怯問他,這夠嗎?


    唐朔又沒整過容,野生野長的大男人根本不關注這些事情,哪裏知道這夠不夠?他對以往的女朋友大方,但也不會幾百萬地送出去,他還沒爬上國際富豪榜,至多算是個小霸總,不到終極霸總呼風喚雨的程度,要知道他紀念日給琳琅送的12號香水也就六千塊!


    他胸口悶著一團濁氣,又給人追加了五百萬,而章明珠依然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擔心錢不夠。


    唐朔對她耐心告罄,溫和又不失禮貌把人送出了公司,讓身有巨款的章明珠一個人搭車回去。偏偏章明珠沉浸在整容動刀的憂慮上,沒在意到唐朔讓她一個人回家的細節。


    唐大少爺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又想起了前女友藍琳琅,她長相是人間富貴花標配的昳麗美豔,一旦出現必定是全場矚目的焦點,這般過盛的容貌很容易給人留下輕浮不莊重的印象。對浪蕩的豪門公子而言,她可以是獵物,也可以是寵物,或者是隨手買下的花瓶,但絕不會是一件值得耗費心血與年月去妥帖珍藏的古董。


    唐朔也是這樣想的,可這隻狐狸過於招人,抓不住的感覺讓他既挫敗又興奮。


    憑借著了解琳琅校園事情的興趣,他點開了#毒大絕美畫室情侶#的熱搜,流量已經攀到第二了。


    照片是抓拍的,像素很高清,清晰到他能看到琳琅毛絨絨的額發,以及她的長睫毛被窗邊陽光一照,在下眼臉留下淡淡的陰影。


    拍攝的角度偏向偶像劇風,照片的三分之二被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占據,也許為了溝通方便,高個兒委屈彎下了兩條長腿,突如其來秀翹臀的惡劣行為差點沒掀飛隔壁的畫板。


    畫板的男主人嚇得瞪直眼,像一隻被偷了蛋的老母雞,雙手揮舞著,誓死保護自家的畫作。


    這張唯美又喜感的抓拍瞬間火遍全網,人們紛紛回憶起自己曾經的校園初戀。


    唐朔看得很礙眼。


    她真跟辜家的太子爺好上了?


    他想想又不太可能,辜家是京城三絕世家之一,比起存在感十足的第一世家黎家和第二世家孔家,這個傳承千年的大家族就像集體神隱去修仙了一樣。如果唐朔不是有資格瀏覽內部的辜家子弟畫像,他也認不出辜不負就是辜家當代嫡係長子,隻把他當成普通的辜家子弟。


    不過,能冠以世家三姓的正統血脈,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戀愛的對象。


    唐朔很篤定,就算琳琅再討辜不負的歡心,也進不了辜家的門檻。


    大世家是不會接受平民主母的。


    至於黎漾,唐朔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抽風了,一個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世家貴公子幹什麽不行,非得跑到窮山溝裏裝品學兼優的窮小子,還跟琳琅談了五年的白開水戀愛。假若不是他插手,這對也許還真的能成?唐朔想到這茬,心裏又不痛快了。


    經過昨晚酒吧一事,唐朔坦然承認自己最庸俗的男人心理,他就愛又美又凶的壞女人,決定回頭吃草,對章明珠的執念反而了消了不少。


    野心勃勃的大少爺對琳琅正感興趣,自己的獵物怎麽能容忍他人染指?他把不要緊的文件壓下,簽了一些重要的合約,快刀斬亂麻結束今日的工作,撈表一看,正好是下午四點,足夠他接人吃個浪漫的中西合璧的燭光晚餐了。


    然而唐朔的好心情被一通電話破壞。


    是他家那個老不死。


    唐朔諷刺笑了。


    自從他十八歲跳級完成學業,接管家族企業後,唐老不死帶著他媽去旅行,回來肚子又揣了個寶貝小子,也因此,十八歲的他又多了一個小弟弟。父子倆的感情十分冷淡,比陌生人還不如,他媽更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他兩個弟弟身上,易碎品一樣,生怕他們磕著碰著。


    有時候唐朔懷疑自己是撿來的,但親子鑒定明明確確告訴他,他留著老不死的血液,是唐家的長子沒錯。


    唐朔並不想回沒有他位置的唐宅,但老不死有一百種方法逼他回家。


    “禦弟哥哥明天帶你去神樂大道吃料理,什麽時候下課?”煩躁的他給琳琅發了一條信息。


    “有多遠滾多遠,不然我料理你。”對方這樣回他。


    唐朔低低笑了,將手機收回口袋,開車回家。


    “嗷!!!哥你終於回來了!!!”


    一道身影撲了上來,死死摟住他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救救孩子吧,爸爸要我當公公!!!”


    唐朔冷靜推開了人,“你今天吃藥了嗎?”


    十八歲的小堂弟雄壯得如同一頭黑蠻牛,正揪著小袖子哭唧唧,“吃了,沒管飽。”


    雖然小堂弟立下雄心壯誌,為了他的琳琅女神要從littlechicken 變chinesefenghuang,考上女神所在的度大美術係,但他實在不是學畫畫那塊料,努力了幾個月也還是hellokitty的水平,最後反而靠他的天然肌肉考上了京城有名的體校。


    這家夥還死活要選離度大最近的一所體校,去了才知道,那是封閉式管理的學校,嚴格得跟軍隊培訓似的。


    每天被教官虐菜的小堂弟隻想著活命,倒是沒空想他的女神了。


    “那變公公是怎麽回事?”唐朔聽小堂弟沒有嘰嘰喳喳提起琳琅,神色緩和不少,稍微施舍他一些目光。


    小堂弟哭喪著臉,“就是我爸你爸還有太爺爺,神神叨叨說我們是唐刀轉世,要擔負起降妖除魔保家衛國的責任,不可沉溺於情情愛愛啥的,這不是要我當公公的意思嗎?”他放聲大哭,“我不要,我才十八歲啊,我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啊!哥啊,救救孩子吧!”


    唐朔摸了摸他額頭,問,“感冒了?發燒了?還是屁股了打針把你刺激到了?”


    小堂弟更加悲痛了,“那小護士一看就是新來的,把我當練手,紮了三回!!!整整三回啊!!!哥啊,救救孩子吧!”


    唐朔幹脆扔下孩子,自己走進了大廳。


    果然太爺爺也來了。


    唐家主跟二伯坐在唐裝老人的旁邊,一左一右,倒像大戶人家門前鎮宅的兩座玉獅子,唐朔看了就想笑。


    令他略感奇怪的是,作為待客的女主人,他媽破天荒沒出現。


    唐朔朝著中間的太爺爺和二伯問了聲好,衝著唐家主開門見山,“老不死你找我什麽事?我很忙的,你要是想給弟弟留遺囑,用不著找我,我有手有腳,沒了唐家的家產也餓不死。再不濟,憑著你跟媽遺傳給我的臉,傍個富婆吃個軟飯是小意思。”


    他的話裏話外全是諷刺,唐家主隻是眼神淡淡,“唐朔,今天是你二十五歲的生辰。”


    “哦,是嗎?你不說我都忘了。”唐朔散漫打了個嗬欠。


    所以呢,覺得虧欠他,要給他封個大紅包嗎?得了吧,他前二十四年從沒有過一個像樣的生日蛋糕,家人也習慣遺忘了他的成長,現在他腰包鼓了,腰杆子硬了,有錢有人,壓根不稀罕這虛偽的溫情脈脈。


    太爺爺年輕時候瞎了一隻眼,戴著半邊的黑色眼罩,九十高齡的老頭精神矍鑠,不見絲毫頹態,“朔仔,太爺爺這次來,是要帶你和阿治回唐塢,挑選刀胚,鍛造唐刀,你爸跟你媽想讓你煉出儀刀,你怎麽想?”


    唐刀四製,一曰儀刀,二曰障刀,三曰橫刀,四曰陌刀。在四種規製中,儀刀為帝王儀仗所持執刀,紋以金銀,施龍鳳環,華美威儀,氣象磅礴,震懾宵小,鼓舞軍心。


    唐朔心裏嗤笑,又來了。


    他們大豪門跟世家爭鋒相對,也學了世家那一套老奶奶裹腳布似的規矩,給後人立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儀式。比如說他們唐家,祖上是打鐵的,後來拜師學藝,成為稍微高級一點的打鐵匠,專門為軍隊製造武器,百年一過,打鐵家族開枝散葉,漸漸形成了規製唐刀的當家人。


    這些傳聞是唐朔十八歲成年之後,聽一些叔叔伯伯說的,隻是他們不願多說,他零零散散拚出個大概。


    為了感恩前輩不易,他們唐氏家族的男人一到成年,要回他們的祖屋唐塢一趟,取刀胚,淬刀鋼,鑄唐刀,以血澆灌,與刀同眠。


    唐朔心想,這聽起來跟個邪教似的。


    一旦唐刀認主,唐氏子弟將成為“刀侍”,以身伺刀,不能沾染半點女色。


    唐朔一聽,更邪門了。


    關鍵是,他那些鑄成唐刀的長輩們越來越少露臉,到最後連消息也不曾聽聞。


    他二十一世紀一個明明白白壞男人,浪裏來浪裏去,拈花惹草還沒夠本呢,怎麽可能想不開要加入邪教發光發熱?他親爸親媽從小把他扔在一邊,專門培養自己的小兒子,對他不聞不問,他是傻子嗎為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然後讓弟弟過上他逍遙自在的生活?


    唐朔不傻,所以十八歲的他冷笑盯著他媽大起來的肚子,沒答應太爺爺的請求,袖子一攏,自動自覺滾出了唐家家門。


    這次是堂弟到了年齡,要加入邪教了,捎帶著他一塊兒洗腦。


    二十五歲的唐朔的立場依舊很堅定。


    對三,要不起。


    唐父被他無所謂的態度氣到咬牙,“我唐家怎麽會養出你這樣臨陣脫逃的懦兵——”


    唐朔擺了擺手,“我真的很怕死啊,您不知道嗎?我十歲撿回一條小命,現在珍惜著呢,還想著給您娶個漂漂亮亮的兒媳婦,為家族開枝散葉。說不定哪天媽又懷了,我的兒子還能跟弟弟同時出生,來個雙喜臨門!”


    “孽障!”唐父厲喝,“你這個不孝子,還編排你媽!”


    “但這的確是事實啊。”唐朔懶懶攤手,“媽不在,應該是接三兒弟弟放學去了吧?可把這小胖子看緊點,別丟了,像三兒弟弟這樣白白胖胖的小金童,可是人販子的頭號目標對象。”


    “唐朔,你眼裏還有沒有——”


    唐朔抬了抬手表,“我約一個大客戶吃飯,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小堂弟一見主心骨要離開,大驚失色,扒著他的褲腳,“哥,你不跟我一起做公公嗎?”他年紀太小,承受不起這樣的沉重暴擊啊!就算逃避不了這樣的命運,也得找個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


    唐朔摸了摸他腦袋,“節哀順變,哥會把你喜歡的女孩子追到手,變成你嫂子,也算圓了你一家人的夢想,你就好好當公公吧。”


    魂飛魄散的小堂弟:“!!!”


    哥你是魔鬼轉世嗎?


    出了唐家,唐朔的心情糟糕透頂,他在車上拆了一包煙,抽了幾下就沒勁,於是又拿出手機,專門找虐。


    屏幕是這樣的。


    唐朔趕了一把潮流,把自己白衣鎖骨散著滿滿荷爾蒙的性感美照換成了一片綠油油的手繪風西瓜地,並且改名為“糖糖猹”,他自覺滿意端詳片刻。


    糖糖猹:你準備怎麽料理我?可以多放點糖嗎?我怕你吃起來苦。


    他的對話一發出去,便見對方也換了頭像,從文藝的黃昏街道變成了一個項帶銀圈表情凶狠的少年,同時更名為“看到老娘手上那柄鋼叉了嗎”。


    看到老娘手上那柄鋼叉了嗎:再給我瞎逼逼,我把你做成人形糖葫蘆。


    糖糖猹:行,兩文錢一串,我把我賣給你。


    看到老娘手上那柄鋼叉了嗎:不賣,你這屬於垃圾食品,有害健康,我試過了,上吐下瀉。


    糖糖猹:你第一次吃的是過期的,當然會上吐下瀉,第二次人家保證是新鮮的,吃了還想吃。


    看到老娘手上那柄鋼叉了嗎:今天仙女下凡畫畫,不想叉猹殺生,看到旁邊的垃圾桶了嗎,給我一邊兒待著去。


    糖糖猹:我不想待垃圾桶,我想跟你待一塊兒。


    對方沉默了一下,突然問他。


    胃疼了?吃藥了嗎?你車裏前排有個收納盒,裝了胃藥,應該沒過期,你找找。


    這次的心動,比上次解鎖她手機看到自己生日數字還來得波濤洶湧。


    唐朔的喉嚨被胸口湧起的火星一燙,驟然失聲。


    他突然很想再吻她一次。


    他吻過很多張唇,隻有和她的吻,第一次是偷來的,趁著酒瘋,偷偷攬上了她的肩。她從不主動吻他,就像她從不開口問他的過去和未來,她說唯有現在,每一束照進屋子的陽光是真實而燦爛的,沒有人會被陽光辜負。


    那個時候,唐朔還笑著跟他的孤朋狗友勾肩搭背吐槽,說他女朋友也太文藝矯情了,難道學畫畫的都這樣?


    滿桌的酒友哄堂大笑,隻有他心裏清楚。不是她太矯情,而是他太陰暗,長在苔蘚下,長在河床裏,長在鮮為人知寸草不生的腐朽裏。他心頭生出腐爛的裂痕,四處漏風,便也自顧自地認為,沒人會愛上這樣糟糕至極的他。


    唐朔拉開車門,將煙盒嘭的一聲踩在腳底。


    他撥通了那個第一次就記清楚的手機號碼,在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頭。


    他不顧眾人驚愕的目光,大聲地吼。


    “琳琅,我,唐朔,二十五歲,四官周正五肢健全家底殷實——”


    在畫室被吼了一臉的琳琅正在接受師長與同學目瞪口呆的旁觀,她啪的一下利落掛了手機,因此也沒聽見他的下半句。


    “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喜歡我一次……”


    他孩子氣般嗚咽著。


    你能不能,像你當初喜歡黎漾五年那樣,再喜歡我久一點。


    久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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