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玦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人家趙子龍孤身入曹營,他顏玦獨騎救昏君!


    短短的一百米,硬生生的叫他跑出了視死如歸的悲壯感來!


    兄弟們,你們隱身很好,但是你們都隱身了,我一個人不就成了活靶子嗎?


    顏玦看著對方弓箭手自信的笑容,頗為無語的舉高了手中的長劍。這把劍,今日殺了太多的人,整個劍身已經變成了猩紅之色。


    月光照耀之下,那上頭粘著的血,像是會流動似的,格外滲人。


    就在那些弓箭手拉弓的一瞬間,在場所有的人,都瞧見了那詭異的一幕。


    突然之間,那些對著顏玦拉弓的弓箭手麵前,齊刷刷的出現了一道黑影,緊接著,他們就感覺脖子一熱,鮮血噴湧而出。


    他們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鎮住了,就在他們準備看清楚那群黑烏鴉時,他們又像是飛走了似的,瞬間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當中。


    弓箭手脖子上的鮮血還在噴著,齊刷刷的一排,像是迎客的噴泉,迎接馬蹄已經到了跟前的顏玦。


    顏玦抽了抽嘴角,不是……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是領著一群陰兵。


    若是這群黑烏鴉,知曉他並非是先帝之子,那這刀片子,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抹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腦袋在胡思亂想著,手中的長劍已經先行於他,徑直的朝著八皇子劈了過去。


    八皇子往後一退,自有那禁衛軍統領們前來相救。


    顏玦此刻氣勢如虹,又豈是凡人能擋,那前來阻擋之人,直接叫他一劍穿心,刺了個透心涼。與此同時,禁軍上頭,黑影飄來飄去,慘叫聲此起彼伏!


    但很快,禁軍人到底多,你一槍我一劍,到底有那黑羽衛,不慎被發現了行蹤,叫人從空中拽了下來。


    陳望書眉頭一緊,豎起了耳朵。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震得整個地麵都顫抖了起來。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就知曉,在這種十分有利的時刻,陳清諫不可能不出兵。隻可惜她拖延的時間不夠。她聰明,人家高相公也不是傻子,自是知曉,他們在等陳清諫來。


    是以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已經主動出擊,打起來了。


    說話間,陳清諫已經騎著馬衝到了跟前,在他旁邊的,還有陳長歌。


    “阿爹!”


    陳清諫卻是看也沒有看陳望書一眼,便領著人朝著宮門衝去,一時之間,到處都是短兵相接的聲音,四處血流成河,火光四射。


    陳長歌駐了馬,翻身跳了下來。


    “顏玦就是這樣照顧你的麽?你沒有武功,他還帶你來,這不是瞎胡鬧麽?我現在便護送你家去,你同祖母還有母親在一起。”


    “家中有重兵守衛,安全得很。打仗之事,並就不是你能夠摻和的。阿姐,我知曉你聰明,可是這裏的人,不會因為你聰明,便不拿刀砍你。”


    他說著,皺著眉頭,看向了木槿。


    “當初我讓你在阿姐身邊當武婢,可不是要你這麽照看她的!”


    陳望書心中咯噔一下,看向了木槿。


    木槿卻是將陳望書一把拽到了自己的身後,朝著陳長歌瞪了回去,“小公子一口一個阿姐,可沒有見你把我家姑娘當姐姐來尊敬。”


    “你這話兒,同那些尋常女子說便罷了。我家姑娘,那是天上無,地上獨一份的女壯士。誰說女子上不戰場?誰說她在這裏,便不起作用?”


    “奴婢說句覬覦的話,高相公一把老骨頭,是個刷筆杆子的,不也上了戰場?小公子你手無縛雞之力,不也上了戰場?”


    “我家姑娘見過的血,比你喝的水都多!有我木槿在,誰敢動我姑娘一身汗毛,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


    陳長歌深深的看了陳望書一眼,領著她到了一旁。


    所有人都闖進了宮中去,這宮門口,反倒安靜了下來。


    陳望書順著大開的宮門看過去,已經看不著顏玦的身影,她雖然沒有去,但十分的有信心,今日一仗,顏玦必勝無疑。


    “阿姐,我太擔心你的安危,是以說話方才急促了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曉你同其他的女子不同。我……阿姐,可是這回,你們錯了。”


    陳望書淡淡的看了陳長歌一眼,“你管我叫阿姐的時候,心中不虛麽?”


    陳長歌臉色一變,“阿姐!”


    陳望書轉過頭去,看了看他。老實說,比起陳長宴,她同陳長歌因為年紀相仿,要親近許多,在她的腦海之中,也有許多原來的陳望書,同陳長歌相處的畫麵。


    他們感情很好,甚至於說,在整個陳府中,陳長歌最看重的人,便是她了。


    “我小弟,他已經死了。扈國公說,當時他們著急南下,把我小弟,倉促的埋在了一處荒山上。來不及刻墓碑,隻在那裏堆了三塊石頭,當作記號。”


    陳長歌手一緊,“便我不是長歌,你也是我阿姐。”


    陳望書仔細一想,還真是,小太子的母親,同她的母親李氏,乃是姐妹。說起來,她也算是小太子的表姐。


    雖然那時候小太子年紀尚小,這事兒也不是他下的決定。可是一見到他,陳望書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個自出生便身子不好的孩子。


    都是命,憑什麽就為了你,而犧牲掉那麽多人呢!別說隻是一個不甚明智的君王的兒子,比那時她陳望書的親兒子,也沒有到底,要求別的孩子,別的人,為他丟了性命。


    “你不跟著進去麽?這是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我阿爹,肯定不樂意,你在這裏,陪著我說話,你應該進去大顯威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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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歌看了看宮門,苦笑出聲,“木槿說得沒有錯,我手無縛雞之力,便是進去了,那也不是大顯身手,而是自取其辱。我若是被俘虜了,倒是還要父親來救。”


    “倒不如,像阿姐一樣,站在這裏,等待著結果。”


    陳長歌說著,舉起手來,在空中抓了抓。


    東方的魚肚已經發白,這一整夜即將過去,天要亮了。


    他抓了又抓,好似那太陽從空中一躍而起,他伸出手去,就能抓住似的。


    “阿姐,我想要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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