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廊上,厲硯白神色複雜。


    龍星圖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屋裏藏人,既無經驗,又因緊張而失去往常的鎮定,從開門到關門,速度快得驚人,且她用身體擋住門,嘴角不自然地扯動:“不知將軍因何事尋我?”


    粉杏埋頭縮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厲硯白道:“硯舟今晚鬧了不愉快,我剛剛去看他,發現他不在房裏,有些擔心。”


    “將軍不必擔心,二爺心大,當時火氣上頭,過後便沒事了。”龍星圖應對得體。


    “可夜已深,硯舟會去哪兒呢?”


    “這……”


    “沒關係,硯舟一向懂事,估計是去園子裏散心,呆會兒就回房了。”


    “嗯。”


    “星圖。”厲硯白話鋒一轉,直接喚她的名字,“若是不太困乏,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龍星圖一怔,“哪裏?”


    厲硯白道:“保密。你敢去麽?”


    “既是激將法,那我便成全你。”龍星圖秀眉一挑,豪氣道。


    她說完,豎起耳朵聽房裏的動靜,竟是一點兒響聲都沒有。看來厲某人是從窗戶走人了,她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於是,她率先邁步,“走吧,厲將軍!”


    厲硯白轉身之際,不動聲色的睇了一眼雕花門,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誰會不了解誰呢?


    侯府大門外,士兵駕著馬車在等待。


    龍星圖雖覺疑惑,但並沒有多問,坦然上車。


    厲硯白在她對麵落座後,抬了抬下頷示意她看向右手邊的服箱,解釋道:“給你準備了大氅,呆會兒下車後會比較冷,披上暖和些。”


    語落,他吩咐士兵啟程。


    宵禁時辰已近,士兵卻憑借大將軍令牌,一路駛出城門,往城郊而去。


    龍星圖拿起狐裘大氅,由衷輕歎:“原來將軍是有備而來。那麽……嗬,既然將軍心如明鏡,又何必搭台唱戲,多此一舉呢?”


    厲硯白目光直直盯著她,“既然你攔著不想揭破,我豈敢不配合你?龍星圖,其實總有一天,你,我,硯舟,我們三人需要公開麵對的。”


    龍星圖忽然有種紅杏出牆,被丈夫捉奸在床的狼狽,她下意識偏頭躲避他的視線,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厲硯白道:“硯舟從小任性,我總以為待他長大便好了,但事實證明,他本性難改。可是,有些人,注定不是他的。”


    “你……究竟想說什麽?”龍星圖攥拳,心髒抑製不住地加快跳躍。


    厲硯白拉高左袖,露出光潔的左手臂,他指著正中一塊月牙形疤痕,輕聲問道:“你還記得它麽?”


    龍星圖一震,久遠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湧入大腦,她麵色漸漸蒼白,身軀緊繃成一線。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認識它,並且知道它從何而來。”向來無堅不摧的厲硯白,一瞬間竟如鯁在喉,他說:“莘兒幼時被野狗咬傷左小腿,留下了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她傷心哭鬧不止,我便讓她在我手臂上重重咬了一口,意為陪她共患難。龍星圖,女大十八變,但無論怎麽變,總會留下曾經的影子,你說對麽?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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