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慍將老皇帝送回了正陽殿,宣召太醫隨侍,傾盡所能地挽救老皇帝的性命,希望能拖延到鍾無山趕來。


    盡人事,聽天命,是周慍作為兒子,唯一能為老皇帝做的事情了。


    歸來後,周慍頒下兩道旨意,一是將嚴荊、孟卓在內的所有參與造反的將領、士兵打入死牢,聽候發落;二是罷朝三日,所有文官,不論隸屬哪一派,悉數各回各府,閉門禁足,由厲硯白派兵監視居住,等待朝廷調查。


    百官叩拜:“臣等遵旨!”


    厲硯舟背著百官,悄聲囑咐,“星圖,我和大哥、杜大人須留下來收拾殘局,你和容鏡公主、鍾離先去侯府落腳,我叫石楓送你們出宮。”


    “為何要去你家?”龍星圖卻是暗暗蹙眉,語氣裏滿是糾結,“我現在的身份,怕是……怕是不合適吧?我還是去賢王府找阿楚吧。”


    厲硯舟好整以暇的盯著她,“鍾楚、杜夫人、軒兒都在侯府等你呢,我娘親日日盼你想見你,都瘦了一大圈呢。再者,我大哥回來了,鍾楚繼續住在賢王府的話,不太好吧?你的龍府是官宅,你沒了官位,宅子就被工部收回去了,你能去哪裏呢?”


    “我,我……”龍星圖攥著十指,“我帶鍾離鍾楚住客棧行嗎?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令堂!”


    這時,杜明誠躋身進來,道:“星圖,你暫先去侯府休息,待明日我來接你們,我們杜家老宅在城南,你是我妹妹,出閣之前,自然要住在娘家的。”


    “杜、明、誠!”厲硯舟咬緊了後槽牙,“你跟我搶人是吧?”


    杜明誠笑,“二爺,姑娘家名節要緊啊,尚未成婚,便住進婆家,算怎麽回事兒?何況現在星圖還是你大哥的未婚妻子呢!”


    “對,我和杜大人……”龍星圖見狀,忙附和道,“大哥在武陽縣衙一起住了兩年多,現今又多了兄妹關係,大哥的家,也就是我的家,我搬入杜宅,合情合理。”


    厲硯舟氣暈了,可是杜明誠所言又不無道理,他吹胡子瞪眼好半晌,才大吼了一聲:“石楓,駕車!”


    杜明誠悶頭笑個不停,笑夠了,斂起神色,道:“星圖,夫人受了驚,身子至今不大好,她看見你,定會開心的,還有兩個孩子,哎……”


    “我明白。”龍星圖點了點頭,忽然又記起什麽,輕聲道,“大哥,皇上不是說要賞我嗎?若有賞銀,你全部拿去分給殉職的捕快家屬。”


    杜明誠歎氣,麵容浮上哀慟之色,“你放心吧,我會向兵部申請撫恤金,往後餘生,這些兄弟的家屬,我會盡全力看顧終老。”


    石楓駕著侯府的馬車,等在宮道上。


    龍星圖拜別周慍,攜鍾離、容鏡公主登上馬車。


    車門關閉的一瞬間,龍星圖透過層層人群,看到了正在指揮手下抓捕叛賊的厲硯白,他不經意回望向她的眼神,像極了年幼時,她喊他“硯白哥哥”時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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