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你真棒……”


    聽著那輕弱,縹緲,好似幻聽一般的聲音,我呆了一下,然後我倏然抬頭,朝陸陵光看去。


    陸陵光的頭微側了一點,眼睛半睜開著,唇角輕翹著的看著我。


    那一瞬間……


    那一瞬間……


    從遇襲開始,一直隻是酸澀濕潤的眼睛……


    我的眼睛。


    一下子,如同水庫泄洪一般的,淚珠大顆大顆,如同線一般的洶湧而出。


    這讓我的眼前都一片模糊,看出去的景象都成了重影。


    在那重疊的影像中,陸陵光的唇角翹得更高,眼角也彎了一彎,他又輕輕的說了聲:“青……你是最棒的……”


    然後,他的眼睛便慢慢的閉上了。


    我大叫了一聲,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我不敢撲向陸陵光,我在空中便直接轉身,大叫道:“醫……”


    生字沒有叫出來,我的嘴巴被金先生給捂上了。


    一邊捂,金先生一邊快速的道:“別怕別怕,老板,沒事的,沒事的,你別叫,光少現在受不得刺激,得讓他安心的繼續養,養神,養腦!”


    我趕緊的點點頭,在金先生手鬆開後,自己捂住了嘴。


    我捂住了哽咽之聲,卻沒有捂住更加洶湧的淚水。


    金先生輕噓了一聲後,帶了淺淺笑意的道:“放心吧,光少已經能睜開眼睛,能說話了,就說明他大腦恢複的很好,這麽快的時間,真的是奇跡了。”


    “是啊。”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蘇博士歎著氣的道:“真真是奇跡啊!小青,一定是你這些時候天天和他說話,他心裏呢,也是掛念著你,所以拚命的想醒來,哎……真是……金墨你瞪我幹嘛!”


    我將他們兩人給推了出去,回身坐在了凳子上,看著陸陵光,就那麽不出聲的流了好久的淚……


    呃,你們問具體多久?


    我不記得了,隻是,我頂著兩隻比水蜜桃還紅還大的眼睛,頂了足足三天……


    第二天,陸陵光再次短暫的醒來,雖然也不過是一分鍾便又睡了過去,但這已經讓我歡欣不已。


    我是什麽都不管的,隻將唐燃需要我簽字的文件都全部簽好了,便全部都丟給了唐燃處理。


    至於歐洲那邊,那不是有羅伯特和那大律師在嘛。


    我全身心的,呃,是全天的,我在原來放凳子的地方架了個簡易行軍床,連睡都睡那了。


    就怕萬一陸陵光醒來看不到我會著急,一著急,對他的恢複可不好!


    第三天,陸陵光醒來了兩分鍾,他對我笑,還跟我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青,我愛你。


    第二句:青,我好愛你。


    第四天,陸陵光醒來了八分鍾。


    這次他沒有說話,因為唐燃趁著他醒來的這個時候,讓他趕緊的簽字……


    他賬戶的股權做溢價轉讓,是需要他本人簽字的。


    第五天,陸陵光醒來了十分鍾。


    他也沒有說話,那時候,我正在給他擦身體,他居然就那麽半睜著眼,都沒有讓我發覺的,看著我,看著我,直到他又再次睡去。


    第六天,第七天……


    大半個月後,歐洲和g國的股權轉讓全部做完,資金回籠的那天。


    陸陵光算是真正的蘇醒了。


    他已經能醒來兩個小時,還能半靠著床頭的坐起來。


    和我一起聽唐燃說話。


    唐燃先是交了帳,然後說了下蘇玉竹的情況。


    蘇玉竹依然在昏迷之中,而且他一隻眼睛瞎了,臉也破相了,腿還短了一節,不過,命保住了。


    而因為蘇玉竹早就留下過交代,所以這次項目回來的錢,除了說好分給布雷德和羅伯特,以及一些其他人士的,剩下的連本帶利的都進了陸陵光的賬戶。


    陸陵光聽了之後點點頭,說了句等蘇玉竹醒來,他們再分也是一樣。


    隨後唐燃便對我說,g國的款到後,他便將那些借款都已經還了,容瑛還表示我還得太早,應該讓他多賺點利息。


    而操作g國那邊動用的錢本來就是我和陸陵光自己賬戶的錢,還完錢後,g國的錢自然是連本帶利的都回到了我們自己的賬戶。


    說完這個之後,唐燃便說起了陸恒梅。


    他說,陸恒梅派的人被唐伯伯趕走後,又去了兩次,後來得知陸陵光隻是昏迷並沒有死,而且唐伯伯已經將那些房產全部抵押之後,才沒有再去找。


    不過,陸恒梅還是派了人找唐燃套近乎套話,然後,她也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將她手上的陸家集團公司的股權全部低價質押,貸出來的五億歐元全部投入了股市。


    她買的股票就是那個韋伯特翹了蘇玉竹的底,然後被我給暗度陳倉拋棄了的公司股票,她進入的時候,那家公司的股票已經大漲了五成。


    而……


    啊,我忘記說了,在那八家公司停牌的當天,那家公司的股票便開始狂跌,一瀉千裏的狂跌,那可是連接貨的蠢貨都沒有的,無量狂跌。


    唐燃說,陸恒梅手裏的股票價值隻有一半的時候,她便犯了心髒病進了醫院,當價值隻有三分之一的時候,她借款的那家財團啟動了強行收回貸款的催款行動。


    而這個時候,因為陸家集團擁有的那些股票被衝擊的厲害,其餘的董事們空前的聯合在了一起,同意了陸恒梅整體出售陸家集團的提議。


    不過這個時候,價格已經降低到了八億歐元。


    陸恒梅再次病發,差點就腦溢血死了,不過在她病發之前,她的兒女和那些董事們成功的讓她簽字授權,並且在她昏迷的時候,就完成了整個轉讓手續。


    陸家集團成為了曆史。


    這麽低的價格,就算陸恒梅擁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錢也不夠還借款,那財團便向她的不動產下手。


    然後這個時候他們發現,陸恒梅已經將她的不動產全部抵押了出去,貸款的錢也進了股市,也已經隻剩下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價值,就算全部拋售,也不夠彌補缺額。


    財團的人衝開了她的保鏢,直接衝到了她的病房,要求她馬上還錢,陸恒梅再次吐血昏迷。


    這次,她沒有再醒來,因為,有人割斷了她的氧氣管,順便割斷了她的咽喉。


    說到這裏的時候,唐燃拿出了一份郵件的打印件,那是一個匿名郵件,發給陸恒智原來付款買凶的那個郵箱的,翻譯成中文隻有四個字:任務完成。


    陸陵光發出了一聲非常暢快的歡笑聲,然後呢,他就被蘇博士趕著躺倒,繼續睡覺了。


    陸陵光睡著後,金先生喊了我出去,說葛木壯打了個電話給他,葛木壯說,秦櫻那個賬戶虧得底褲都不見了,而秦櫻本人在準備逃跑的時候被他們抓了,葛木壯說,她那個賬戶裏麵的錢隻有一點點是她自己的,


    其餘的都是她非法集資過來的,也就是一些有錢的大款土豪們將錢放在她賬戶由她代為操作的,她這麽一虧,那些人可很是有些不幹了,有的人是直接告她,有的人則是請了黑人……


    葛木壯說,他們抓到秦櫻的時候,秦櫻還似乎是鬆了口氣,以為自己至少是生命得到了保證。


    金先生說,葛木壯最後說了,秦櫻現在可以定的就有非法集資,非法泄露國家機密,還有買凶殺人之罪,而其他的,他們也會找到證據,幾罪並罰,就算不是死刑,也得去跟陸萱苒作伴,終身都得待在那暗不見天日的大牢裏。


    我聽完之後,隻是發出了一聲冷笑,低聲說了句活該。


    資金全部回籠,不說陸陵光和蘇玉竹的那部分,就我自己弄的這些,賬戶都多出來了七十八億美金,這還不算我自己的那些零碎賬戶裏麵,低吸高拋賺的差價……


    我直接轉了兩億美金到金先生的賬戶上,讓金先生和蘇博士開始著手那個島的建設,而天曉那邊,我則是讓葉芒負起了全責。


    時間一晃,兩個月又過去了。


    小何小陳他們那些個隻受了外傷的早已經是活蹦亂跳。


    陸陵光也已經能清醒半天,能下床走動,能和我說些不費神的閑話。


    隻有猴子的身體指標雖然都恢複了正常,卻依然是沉睡不醒,無知無覺。


    我讓金先生在港島和申城還有米國那邊的別墅莊園裏,都重新布置了一個套房,一個裝了各種尖端醫療設備,可以讓猴子在家裏就可以得到最好治療的套房。


    八月底,我們帶著猴子一起回到了港島。


    啊,坐的是,經過再次改裝(加上了醫療艙),總算是交到我們手上的,號稱世界最先進最好的,我們自己的私人飛機。


    十月,蘇玉竹蘇醒過來。


    陸陵光已經能夠脫去頭箍自由行動,我便陪著他去了一趟歐洲,去醫院看了蘇玉竹。


    蘇玉竹說,這次的事是他的失誤,而且最後項目能成是靠的陸陵光的資金實力和我的操作,所以他堅決要求陸陵光分六成,他分四成,最後在我的和稀泥下,各自投入的成本各自拿回,他們雙方五五分了那筆巨額利潤。


    陸陵光用那筆錢繼續做他的價值投資,做他的並購收購,而蘇玉竹,則是聯合了布雷德羅伯特還有那個大律師,開始找韋伯特家族和蘇家報仇。


    這是蘇玉竹自己的事,陸陵光便沒有插手。


    十一月,天曉集團的保健品藥開始正式銷售。


    在去年,我便讓金先生以天曉集團的名義投資了劉一冬的連鎖藥店,這一年,劉一冬那連鎖藥店發展的極快,成了一個極強的銷售渠道,再加上葉芒和朱小姐他們的預售方案,還開通了電商渠道,產品一上市就得到熱捧,供不應求。


    十二月,我和陸陵光到了京城,替博物館的陸漓藏書專門展覽做揭幕。


    我們在京城待了兩個星期,我被莫老他們拉著開了好幾場書法交流會,我的名聲大振,成了書法界知名的新星,而且,因為那些古籍研究報告裏,也有我提交的幾篇文章(我自己寫的!),等我們回到港島後,港島中文大學給了我一個榮譽博士學位。


    而在交流會的間隙之間,我去了陸嘉誠留給我的那個四合院,那四合院裏,不光是有陸嘉誠多年收集下來的古董字畫,還有一些陸漓從幼年開始所用的一些玩具文具和衣物,我將那些東西全部整理好後,讓人分別運回了港島和申城。


    展覽開了兩個月後,那些藏品被送回了申城。


    我讓金先生把原來陸漓租的那個別墅高價買了下來,將那個別墅恢複成了原來的模樣,藏書都放了回去,花園也成了原來的模樣,


    偶爾,我到了申城,便會去那個地方坐坐,看看書,喝喝茶,看著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陪著我的陸陵光,時光熏然,他的身影仿似和陸漓重合在了一起一般……


    而那個會所所在的別墅,陸恒智原來已經收歸了自己所有,所以成了遺產,陸嘉誠給了陸陵光,陸陵光說那個地方對陸漓來說也不是什麽好回憶,便在金先生說他還是留有一些回憶的時候,直接將那個別墅以低價(金先生非要給錢)轉手給了金先生。


    (多年後,瞅著和陸漓九成像的我那大兒子,號稱回憶已經完全淡化的金先生轉手賣掉了別墅,狠賺了一筆後分了一半給我兒子們做了零花錢。)


    次年五月,紀先生告訴我,說陸堯準備從非洲回來,說陸堯已經同意和紀先生合作,我點了頭,但是將拍賣會的事宜交給了下麵的人,我隻是過眼下那些拍品,不再在拍賣會上露麵。


    六月,林小姐打證結婚了,她並沒有辦酒,而是和陳老板來了一個旅行結婚,他們到港島的時候,我和陸陵光請他們夫妻兩吃了飯。


    飯後,沿著海邊步道散步的時候,陸陵光第一次對我說:“我們結婚吧。”


    那時候,維多利亞港灣正燃放著絢麗無比的煙花。


    將夜空映照得璀璨奪目。


    我看著陸陵光,看著那一對世界上最美,在那般燦爛的光芒之中也隻倒映出我的身影的眼睛。


    我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好,等天曉集團上市的那天,我們結婚。


    說完之後,我便覺得心撲通撲通直跳,我本是想再補充那麽一兩句,比如說,我這不是不願意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不好意思什麽的……


    陸陵光卻是不等我出聲,他直接在步道上翻起了跟頭!


    就是那種小孩子高興起來翻的跟頭!


    他連翻了幾十個後,頭暈得坐在了地上,對著我大聲道:好!你可記住了啊!


    呃,我記住了,我隻是後來才意識到……


    對於一個可以翻雲覆雨的攪動全球股市,收購公司跟玩是的,打著價值投資的名義成了好些家上市公司的幕後大股東,幾年後手上的基金都成為了量子基金的家夥來說。


    上市……


    那就跟他吃豆腐一樣的容易。


    當然,這也是因為天曉集團的業績的確非常好。


    在陪著陸陵光和猴子在澳洲養身體的時候,我重新開始研究那些密文,總共出來了五個配方。


    而這些藥在經過半年的服用之後,效果便顯著的表現出來,結果就是,我們的工廠連番擴大,也依然是供不應求。


    而且,那時候,我們的研究院已經建成,作為基因研究的附屬產品,那些另類天才們研究出了一個可以取代原有的副作用非常大的糖尿病藥物的新型配方。


    這個配方通過驗證,並且宣布由天曉集團購買到了專利權後。


    再加上,針對猴子康複而進行的神經元係統的研究,在中和了賠錢貨的道家原則之後,也有了跨越式的進展。


    天曉集團的上市,就更加容易了。


    於是,在這春光明媚的春日……


    好吧,我看著那個坐在地上,我都早已經忘記她原來模樣的女人,我的唇角不自禁的翹起了歡悅的弧度。


    我還對著陸陵光飛了一眼,哼了一聲:“陵光?”


    這大多數時間,我和陸陵光都是同進同出,不過偶爾也有些時候陸陵光會單獨去看一些項目投資一些項目。


    這又是在哪惹到的桃花!


    陸陵光卻是看都沒有看那個女人,牽著我的手便往裏麵走,嘴裏道:“你別給我顧左右而言其他!我們進去,趕緊的,辦完了咱們就去度蜜月!帶著猴子哥一起!”


    他說話的時候,小營和小何他們已經上來,將那些記者全部推開,護著我們往裏麵走。


    聽著身後的那些叫聲,我不覺輕笑了一聲。


    是啊,這麽多年,在經過了這麽多事,在生死邊都走了這麽多回後,那些人怎麽說,那些記者怎麽報道,又關我何事呢?


    我隻要顧好我身邊這個人,我隻要等著猴子哥醒來……


    等著賀教授說,已經有奇跡般的蘇醒跡象的猴子哥醒來。


    我看著那個微微領先我半步,緊握著我的手,一直將我當成最珍愛的寶貝放在心裏捧著的男人,看著他微微側頭,臉色甚至都有些羞紅的可愛模樣。


    我輕笑了一聲,翻手轉而緊握住了他的手,上前半步,和他並肩而行。


    我們一起,從喧囂的人群裏,走進了那個燈光明亮,甚至可以說是光幻離奇的大廳。


    走進了那個一片恭喜之聲,卻不知道有多少陰私暗意的酒會。


    我挺起了胸,抬起了頭,唇邊含笑,和陸陵光對視了一眼後,手掌緊握,腳步一致的走了進去。


    在那一刻,我知道。


    不管日後風浪滔天,山崩地裂,火山爆發,海嘯湮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本佳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狗月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狗月炎並收藏青本佳人最新章節